“好呀。”田幼薇没拒绝。
她正愁没有合适的地方烧瓷呢,如果这样,倒是真的可以考虑,谢家的窑场也不算远。
谢良更加高兴,去牵她的手:“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田幼薇赶紧避开,很认真地道:“阿良表哥,我们大啦,以后该避讳的还得避讳呢。”
“哦~”谢良蔫哒哒的垂了头。
谢大老爷大步走出来,沉着脸喝斥他:“走了!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如阿薇懂事!”
谢良就和田幼薇、邵璟道别:“下次见啊。”
谢大老爷抓住他大步而去。
邵璟道:“咦,谢舅父忘了他那些礼品!”
不等田幼薇有所表示,他就追上去大声喊道:“谢舅父,谢舅父,你的礼品,你忘带走啦!”
谢大老爷羞得满脸通红,沉着脸往前走。
平安等人抱了礼品追上去,将东西尽数放在马车上,说道:“一共六件礼品,您点点数!”
“走!”谢大老爷哪里好意思去点数,脸都丢干净了。
阿斗和田幼薇说道:“刚才老爷狠狠地批了大舅老爷一顿,说得大舅老爷无言以对,真解气!”
忽见廖秀才领着廖姝,若无其事地走进来,道:“可以继续讨论修房子的事了。”
邵璟欢喜道:“先生,我还以为您已经走了呢。”
廖秀才道:“我为什么要走?这又不是他家,讨人厌的也不是你家,我就是出去避避风头,看他走了我又回来。”
田父听见,不由“哈哈”大笑着迎出来,行礼恭请廖秀才入内:“先生真是性情中人,真洒脱,田某喜欢!”
廖秀才也喜欢田父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拱手道:“好说,好说……”
高婆子在一旁忧心忡忡,小声嘀咕:“这要是让大舅老爷知道,不得更生气了。”
田秉没忍住,喝道:“我们问心无愧,要气就气吧。”
高婆子赶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着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好。”说着,赶紧溜回后宅。
田幼薇便想着,谢氏和高婆子的心始终不定,怕是真得劝田父带谢氏去看看大夫,让谢氏有个自己的孩子比较好。
邵璟拉她:“走,我们去听先生和伯父说话。”
廖秀才和田父竟然挺谈得来的,二人说着修房子种地的事,接着就说到了新来的监窑官吴锦。
田父不无担忧:“听说很不好相与……”
廖秀才嗤笑一声:“不算什么!有事只管来找我商量对策好了。”
田父将信将疑,出于礼貌仍是很认真地谢过廖秀才,请他一起去看地。
田幼薇在一旁听着,由衷松了一大口气。
田父不知道廖秀才的厉害,她却是知道的,有廖秀才帮着出谋划策,想来很多事都会不同吧。
她看向邵璟:“先生怎会突然想到搬来咱家这里?你和先生说了什么?”
邵璟满脸懵:“我什么都没说呀,我早上被叫醒才知道先生要搬家。”
田幼薇充满了怀疑,想着就这样问,邵璟只怕也不会说真的,便换了方法,笑道:“我本想夸你,再给你奖励,既然不是你,那就算了。”
第90章 不一样了
“我虽然很想要阿姐的奖励和夸赞,但真的不是我。”
邵璟睁着黑亮的眼睛,非常认真地注视着田幼薇,纯洁正直得让人心生惭愧。
廖秀才搬家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宅基地平整好,他的图纸也出了。
小小巧巧的一座宅子,住不下太多人,却精致得很,甚至有可以烧热水的沐浴水房,引得乡人啧啧称奇,田父和谢氏羡慕不已。
田幼薇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以和邵璟一处,时时跟在廖秀才身边学了很多东西。
比如绘画,规划房屋。
比如番邦话,比如做人行事。
廖秀才教学,不像其他先生那样,非得在书桌旁摇头晃脑读书,他喜欢在田间地头,甚至工地旁,突然间就开始上课,随心所欲。
有时候你以为他在和你讲故事,听着听着入了迷,听到后面才发现他原来是在上课。
田幼薇受益匪浅,少不得承包了廖秀才的餐饮,整日挖空心思就想着怎么推陈出新做好吃的,叫廖秀才欲罢不能。
渐渐的,她的好厨艺竟然出了名。
双方熟悉之后,田秉便也厚着脸皮去“帮”廖家修房子监工,在一旁蹭听。
大抵是吃人嘴软,廖秀才并没有如同之前所说那般,真的只收一个徒弟,不许他们旁听。
反正他讲他的,他们听他们的,他不管他们,只管邵璟。
若是田幼薇和田秉有什么不懂的,叫邵璟去问,他也是尽心尽力地回答。
等到廖秀才回家,田秉就带着田幼薇和邵璟,说是要强身健体多散步,悄悄去找白师傅。
白师傅在田家庄附近的树林里找了块空地,每天早晚两次教几个孩子练一些基础功。
田秉年纪大了,虽然很努力很能吃苦,但白师傅并不看好他,只道:“能强身健体,单打独斗一抗三,那也不错。”
田秉听着这话,晓得白师傅是有些嫌弃他资质不好,但在他看来,能够一个人打三个人,那也很了不起。
于是仍然每天高高兴兴地去,高高兴兴地回,把弟弟妹妹照顾得很好,也不怎么排斥去窑场了。
田幼薇隔两天去一次窑场,瞅着没人的时候,白师傅也让她上手调釉水,他就在一旁看着,看到不对再指正,每每总是夸她天资聪颖。
每逢此时,田幼薇总是难免心虚,她有前世的基础和经验,起点肯定要比平常人要高。
因为心虚,所以更加敬畏,更加努力,白师傅越发看重她,渐渐地竟然将她视为衣钵传人,倾囊相授。
而那位新来的监窑官吴锦,挑了几回事,都被廖先生出谋划策,四两拨千斤丢了回去。
他见讨不了好,也就安静下来,只管问田父等人要精米白面和财物供奉。
给监窑官送钱送物,算是自来的规矩,窑户们早就习惯了,只是杨监窑官不喜欢搞这些事而已。
现在吴锦要,田父等人虽然不忿,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还是给他。
谢大老爷自从丢脸退场之后,很久没来田家,送窑具也只让手下得力的管事送。
田秉每次都认真验货,倒是没有再发现以次充好的情况。
没过多久,谢大老爷花大钱从其他地方请了几个十分出色的师傅到自家的窑场,说是要烧更好的瓷。
谢良从那天起再没来过田家,而是跟着几个大师傅正式学起了制瓷。
田幼薇默默关注着周围的情况,紧紧盯着吴锦、谢大老爷等人的动静,丝毫不敢放松。
时光如水,一切都照着她的期望平稳前进。
几个月后。
清晨,田幼薇沿着田埂跑得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前头的田秉回身给她鼓劲儿:“阿薇,快啊!”
身后邵璟使劲推她:“阿姐,坚持住!”
田幼薇努力挪动两条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腿,默默告诉自己,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将来才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护她想护的人。
稻田里即将成熟的稻子随着晨风哗啦啦地响,几只蜻蜓随风飞舞,早起的乡邻一边干活,一边对着田幼薇等人指指点点。
田幼薇晓得他们在说她是个“疯丫头”,但她并不在乎。
廖先生说得好,她自做她想做的事,与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没占谁家的地,也没吃谁家的米。
流言会杀人,如果她本身足够强大不在意,流言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吧?
一辆马车欢快地沿着道路驶来,在他们身旁停下。
廖姝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阿秉,阿薇,阿璟,又在跑呢!”
阳光下,廖姝肤白貌美,生机勃勃,整个人透着欢快的气息,和之前判若两人。
田秉不自在地笑着挥了挥手,低下头继续往前跑。
邵璟则是欢快地跑过去,仰着头问道:“阿姝姐姐,什么时候搬家呀?”
“我们倒是想要搬来过年,但是新宅子会比较冷,阿爹的意思是让它晾一晾,明年春天再搬。我今天过来是有事要告诉你们。”
廖姝拉着田幼薇的手笑道:“吴七老爷使人来说,他们的高丽货已经备好,这就打算送去临安售卖,你那一车高丽货是送来余姚,还是跟着吴家的货一起送去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