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397)

她故意将勺子刮着碗底,说道:“只有这一碗了。”

于是,如意才刚接过这“最后一碗”凉面,又被邵璟劈手夺走了。

即将二十的人,硬生生气得红了眼眶,孩子一样跺着脚:“爷!姑娘,您看他!”

邵璟凉凉地看过来:“你叫她什么?”

却是如意情急之下,叫出了从前的称谓。

“邵监官的气量真大,竟然和个孩子这样争抢。”田幼薇凉幽幽地说着,又递给如意一碗面:“有多的,慢慢吃。”

如意警惕地盯着邵璟,牢牢护着面碗,迅速跑到安全的地方去,再不让人抢。

邵璟探头去看食盒,果然还有很多,可见她一开始就做了他们三个人的,偏偏要这样为难他。

他探究地看向田幼薇:“今日怎么这样小气?”

“我小气?我哪有小气?”田幼薇自然不肯认账,待说完这一句,她自己也愣住了。

好像是有点小气,就算他险些把她弄得摔倒在地,那也不该这么生气。

她是怎么了?

邵璟见她一副茫然的样子,掐指一算,失笑:“罢了,我不和你计较,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田幼薇没反应过来:“什么啊?”

邵璟叫她挨近自己,轻声道:“你的那个快来咯,岂不是很暴躁么?”

根据经验,每当小日子即将来临那几天,田幼薇总是最暴躁最小气的,一不小心就惹着了。

邵璟对此深有体会。

田幼薇被他说得脸红,她自己的小日子她都记不得,偏他就记得?真是的。

这人大概是两世为人,憋了多年,成了老房子,一旦着火开禁就不得了,精力充沛花样多,每每逼得她不得不以小日子来了做借口,他竟然把这个也记住了。

于是她小声抱怨:“成天就想着这些。”

邵璟挑起眉头:“这意思是我不该关心你?”

“得,不说了。”大概是天气太过燥热,田幼薇心浮气躁,说着说着又觉得心里有一把火莫名其妙往上拱。

邵璟看她神色不对,也不敢捋虎须,忙着吃好了,叫她:“赶紧回去歇着,天太热了,我会早些回来陪你。”

田幼薇也觉得不怎么高兴,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打着伞就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如意捧着空碗过来:“唉……我还没吃好呢……不是,这里还有只碗……”

邵璟心里也是毛焦火燎的,正好趁势骂人撒气:“和我抢吃的,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还没吃好?这里还有只碗?你还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叫回来,叫她伺候你吃饱,再帮你收碗啊?”

如意又气又急,委屈得红了眼眶:“爷,您明知小人不是这个意思,行,只要您痛快就骂吧。”

邵璟又不骂了,愁兮兮地抱着手望着蓝色的海面发呆。

最近田幼薇的脾气是真的有些怪,突然就给他脸色看了,不好伺候啊,大概是陪得少了,得想个法子哄哄才行。

于是不到下值时间,邵监官就甩着手走了,先往街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稀奇的玩意儿,愁得只是抓着手指扯。

第544章 孕像

明州的夏天,又湿又热。

田幼薇和邵璟的新家就安在当初混图罗送的宅子里。

这宅子是真的建得好,屋宇高阔,基脚更是高出地面许多,四处通风透亮,糊上防蚊虫的细纱,只要有风,热气就能很快散去。

吴七爷过来拜访,也夸这屋子修建得好,通风透气,景致也好,在明州算是排得上号的好宅子。

然而田幼薇住着仍然是不大得劲,尤其这段日子以来,她常常觉着自己忽冷忽热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烦躁,稍有点事,就容易想多。

譬如这个时候,她才洗了澡,舒舒服服躺在竹椅上乘着凉,晾着头发,喝着茶,旁边又有可儿打着扇子,喜眉陪着说话,该是很惬意的,偏偏她莫名生出些惆怅来。

愁啊愁,就是不得劲。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委婉的鸟叫声,喜眉笑道:“这鸟儿叫得倒是好听……”

就见邵璟嘬着嘴,学着鸟儿鸣叫走了进来。

喜眉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屈膝行礼:“大人,奴婢乃是无心之过。”

邵璟浑不在意地道:“你们下去吧。”

喜眉和可儿便退了下去,邵璟走到田幼薇身前,弯腰低头俯瞰着她:“好些了没?”

田幼薇将扇子轻轻搧着,乜斜了眼瞅他:“你又玩什么花样?”

邵璟便从身后拎出一只鸟笼:“喏,给你解闷的。”

鸟笼子里是一对黄鹂鸟,肩并肩站在一起,互相梳理着羽毛,很是好看。

邵璟轻嘘一声,两只鸟儿便似得了命令一般,齐声婉转鸣唱。

田幼薇烦闷的心情松了大半,高兴地接过去放在面前桌上盯着看:“你送我的?”

邵璟见她高兴了,立刻挨着她坐下,讨好地道:“当然了,我在街上逛了许久才寻到的。”

田幼薇却又嫌他热和臭:“离我远些,热烘烘的汗臭味,快去洗洗,准备吃晚饭了。”

邵璟严重不服气,抬起袖子嗅了嗅,皱眉:“哪里臭了?我就没闻到。而且我也不热。”

田幼薇将扇子一搁,回头看着他不说话。

邵璟立刻站起身来:“是了,是了,我去洗就是了。”

虽然顺着,心里到底不得劲儿,平时好好的人,近来这性子也太古怪了,比之前怪多了。

夜里夫妻二人躺下,他试探着讨好田幼薇:“来了吗?”

“没来。”田幼薇闷闷的:“小腹有些闷疼,但就是不来。”

邵璟就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我给你揉揉?”

“不要。”田幼薇烦躁地把他的手推开。

邵璟见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有些生了气,转过身不理她了。

他想着以田幼薇的性子,缓一会儿,怎么也该回过头来哄他才是。

谁想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忍不住去看,田幼薇早就睡着了,睡得比任何时候都香。

这倒是白白生气了。

邵璟气得伸手去捏田幼薇的鼻子,却也只是得了一声嘟囔,她翻个身继续睡,死沉死沉的。

这不对。

邵璟想了又想,伸手去摸田幼薇的额头,不烫也不凉,正常。

再想想她近来胃口不开,便愁上心来,怕是生病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让人去市舶司告了假,请了明州有名的妇科圣手来家问诊。

大夫来了家,田幼薇还没睡醒,被叫醒之后一脸懵:“你怎么还没去上值。”

邵璟道:“昨天你说不舒服,我给你请了大夫。等你看完我再走。”

田幼薇想起自己昨天折腾他,禁不住内疚:“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人都来了,总不能让人空跑一趟。”邵璟叫她把手伸出帐外,把人请进来。

那大夫左看右看,问道:“夫人的月信是什么时候?”

“就是这几天了,上个月是初六。”邵璟很自然抢先回答,说出来之后,大夫愣了,他自己也愣了,怎么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呢?

可从来没有哪个男人管妻子这些事的……想得说不得,这是世间不成文的规矩。

但既然话已出口,收不回来,索性装作若无其事:“她腹痛,说话就烦躁,胃口也不开,脾气还大……”

大夫也就略过刚才那一截,沉吟片刻,道:“不必吃药,小心将养着,再过几天看看,也别揉肚子什么的。”

“意思什么都不能做?她不舒服呢。”邵璟有些生气,这大夫真是的,没看见他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田幼薇却是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一颗心瞬间揪得死紧,说话都不利索了,干巴巴的:“阿璟,咱们听大夫的,先养养看。我平时身体康健,想来也没什么,或许只是天太热。”

病人都这样说了,邵璟能说什么?不怎么高兴地把大夫送出门去,趁四下无人,问大夫:“到底怎么回事?她听不见,你和我照实说。”

大夫略为难:“瞧尊夫人的脉象是没什么问题的,想着怕是有了身孕,但时日尚早,不敢肯定。所以才说小心将养的着,过几天再看。”

话音未落,就见俊美无双的邵监官猛地攥住他的肩头,目光灼灼,声音都哑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夫被吓着了,听说自家妻子有了身孕,不是应该很高兴吗?怎么这样可怕的神情?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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