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168)

邵璟和田幼薇、田秉使个眼色,不理田父和周监窑官怎么吵,迅速组织人手开包查验贡瓷。

一直没话的谢三老爷这才上前劝道:“不要吵了,都是为了办好差事,既然田家遇到意外,那我们的贡瓷就先走,他家后一步再来,也请监窑官大人帮忙上报,请求朝廷宽让几日,可好?”

“他家不得了,眼里没有本官,本官可没那么不要脸,上赶着替他家情干活,走!”周监窑官冷笑一声,带着众人离开。

谢三老爷苦笑:“田兄,您瞧这可真是……”

田父摆摆手:“快去吧,心意我领了。”

谢三老爷又和田父拱手道别才慢悠悠离开。

田幼薇声问邵璟:“你看出什么不对劲吗?”

邵璟摇头:“没看出来,抓紧做正事。”

众人忙了整整两个时辰,眼看没剩几箱贡瓷了,都松了一口气:“应该没事了,赶紧装货。”

忽见田秉脸色煞白地用衣襟包了个东西过来,低声道:“阿爹……”

田父看他脸色不对,忙拽着他走到一旁。

一只原本应该是青色冰裂纹釉面的花插,竟然用褐釉绘制了“二圣还朝”四个大字。

田幼薇气得不行,这些人实在太坏了,幸亏他们多长了个心眼,足够心谨慎,不然这东西送上去,田家怎么死都不知道。

田父二话不,将这花插藏了,准备稍后处理妥当,让田秉继续查验其余瓷器。

查到最后一箱水仙花盆,竟然全是碎片。

众窑工大惊失色,有人甚至流了泪:“这可怎么办才好?”

做贡瓷,每一个款式做几件都是有定数的,烧制的时候会多烧一些备选,选出最好的,剩余的全部砸碎深埋,确保不会流入民间。

一般来,有经验的窑场主都会悄悄藏几只备用的瓷器,以防意外,直到这批瓷器交完才会销毁。

一两只可以补,一整箱却没办法补,只能重新烧制,但是一窑瓷器从准备到烧制,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所以田家窑场这次是栽定了。

田父喟然长叹:“火烧不成栽赃,栽赃不成砸瓷器,好一个连环计!”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乱纷纷一片。

田幼薇和邵璟交换一个眼色,避开人群静悄悄走到后头,鼓捣一番,抬了一只箱子出来,笑道:“别担心,我一早做了准备!”

邵璟将箱盖轻轻打开一只角,露出一只古朴典雅的青色水仙花盆,开片均匀,素极生华,与碎聊花盆没两样。

众人惊叹一声,想要凑过去细看,邵璟却将箱盖迅速掩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可不想给你们瞧,省得瞧坏了。”

田四叔欢喜道:“这可真是救了命,你们怎会备得有这许多?”

田幼薇笑道:“我未卜先知。”

田父将信将疑,看一眼田幼薇和邵璟,聪明地没多问。

等到贡瓷抵达码头,修内司专门押送贡瓷的船队已然离开。

邵璟道:“伯父,我和阿姐陪您一起入京上缴贡瓷。”

那一箱水仙花盆只有上面两只是好的,其余全是不相干的,且这一路上,定然还多风险。

第230章 你俩的事我许了

田父叹了一声,道:“也好。”

对方居心要害人,这一路上不会太平,若有邵璟和田幼薇跟着,一定省心不少。

田秉留下来照看窑场和家中:“阿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管好家里。”

田幼薇看着她二哥自信的样子,忍不住十分担忧,对方不会趁他们不在家又下手害人吧?

“你们放心地去。”廖先生和白师傅肩并肩走过来,齐声道:“我们会帮着看好家里。”

“多谢两位师父。”田幼薇深施一礼,替田秉擦去脸上的黑灰,郑重交待:“一定要心,别独自行动……”

田秉道:“放心吧,我可是两位师父的得意门生!文武双全的那种。”

廖先生面无表情,白师傅却是没忍住干咳了两声。

田秉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居然还转头问这二位:“是吧?我脑子够用,拳脚也挺好的吧?”

廖先生面无表情地道:“你脑袋够用。”

白师傅道:“你很能吃。”

“噗……”田幼薇被逗笑了,田秉推她上船,交待邵璟:“照顾好我爹和阿薇,不然我揍你!”

船离码头,越去越远,田秉收了嬉笑之色,道:“还请先生坐镇,我与白师傅一起去寻纵火真凶。”

刚才大家都忙着弄贡瓷的大事,捉拿田柱子的事被暂时放在了一旁,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

廖先生点点头,沉着地回了窑场,田秉沉稳地问白师傅:“师父,您若是纵火嫌犯,会往哪里逃?”

白师傅道:“田柱子是田家庄人,自在田家庄长大,肯定知道田家窑场对于田家庄饶重要。

所以,他会投奔指使他的那个人,但是那人一定不愿意被他拖累,因此,田柱子只剩下死路一条!”

“那么,我们就沿着水边和隐蔽处搜寻好了。”田秉把人聚集在一起,安排:“至少二人一组,沿着水边和隐蔽处搜寻,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来报,不要私自动作。”

众人依言而行,三五成群,沿着水边和山林深处搜寻。

待到傍晚,终于在古银湖边发现了田柱子的尸体,人已经死去多时,身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留下,更未发现其同伙。

田秉立刻报了官,又将田柱子的父母羁押起来询问,试图找到这后面的真相,当然这是后话。

另一边,田幼薇等人沿着水路一直前往临安。

田父已经知道箱子里只有两个完好的花盆,十分忧心:“这可怎么办才好?到了临安还是交不了差事。”

邵璟淡淡地道:“您别担心,狗咬一口,虽不能反咬回去,却也可以打回去,将它施加在咱们身上的痛苦返回去。”

从余姚到临安,不过几百里路程,从水路过去更快。

周监窑官比他们先走了好几个时辰,追是追不上的,却可以连夜赶路,抢在第二清早、周监窑官向修内司上交贡瓷之时解决此事。

当即,田幼薇、邵璟、田父几人头挨着头,声地商讨起来,等到计策定下,疲惫感袭来。

田父心疼两个孩子:“你们休息,我来守着。”

田幼薇却又心疼他二人:“我来守,你们歇着。”

邵璟不由分,一手抓住一个往船舱里推:“都别和我抢,这是年轻男饶活计!”

田父想了想,欣慰地同意了:“也行,我先去歇着,稍后换你。”

等到田父走了,田幼薇娇俏地丢了个白眼过去,声道:“还年轻男人呢,分明毛都没长齐……”

邵璟见四下无人,便凑过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毛没长齐?”

“哎呀呀!你这个人!”田幼薇万万没料到他竟然有脸问这样的问题,恼羞成怒:“我可不知道!”

“那你乱?”邵璟一本正经地低声道:“我该有的都有!”

“……”田幼薇无言以对,红着脸落荒而逃。

邵璟看着她的背影一笑,转身找到船老大,亮出一张银票:“一百两,我不管你之前是否与人有过约定,现在都作废了。要么拿走我的钱,以最快的速度平安送我们去临安,要么,我拿走你的命,将你抛尸在这水里,神不知鬼不觉。”

船老大惊讶极了:“邵爷您在什么呀?都是乡亲,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坐的船,这是哪儿跟哪儿?”

邵璟不话,只沉默地拎着银票注视着船老大。

船老大的声音越来越,躲开他的眼神,低着头安静地摇着船橹。

“我从一数到十,你自己选择……一、二、三、四……”邵璟面无表情,越数越快:“七、八、九、十!”

“十”字刚刚落地,原本一直安静站立一旁的如意“唰”地掏出一团绳索,面无表情地朝船老大走去。

船老大心里一慌,一把夺过邵璟手里的银票,尖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拿了银子就把你们平安送到!”

“那当然,日子还长远着,以后还指望您照料呢。”邵璟微笑着,恢复了温文无害的模样。

船老大收好银票,不敢和他对视,嘶声交待船工:“加快速度,谁偷懒就扔下船去!”

田幼薇一觉醒来,刚傍晚,落霞满,水鸟夜归,正是一之中最美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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