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瑛道:“之前大老爷一直跟我爹好,他不喜欢三老爷啊,我爹只能选一个,三老爷性子疏淡,又是族长,不好高攀,所以……”
田幼薇笑道:“这次是三老爷主动来找舅父的吗?”
二瑛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有我爹从外头回来,就夸三老爷好了,从那之后,我家的瓷泥就都往三老爷家的窑场拉。”
田幼薇道:“拿些你家的瓷泥给我看,我也想寻好的瓷土呢。”
但凡做贡瓷的,都要用最优质的瓷泥。
凭心而论,谢七老爷家的瓷泥质量并不算很好,所以田父从来不用他家的瓷土,宁愿以其他方式给些补贴。
这种情况下,谢三老爷居然愿意采用谢七老爷的瓷土,那真是见了鬼。
“好啊!我去去就来!”二瑛激动地跑走。
喜眉担忧:“姑娘,七舅爷家的瓷土不好,您让二表姑娘拿来给您瞧,若是瞧不上,岂不是白白得罪人?”
田幼薇道:“你别急,我心里有数。”
没多少时候,二瑛气喘吁吁地跑来,怀里还抱着一团瓷泥,眼巴巴地递给田幼薇:“阿薇姐姐,你瞧这个怎么样?”
这团瓷泥用麻布包着,呈浅灰色,质料细腻,但距离田幼薇的要求还有些远,当然,也不能用作烧制贡瓷。
二瑛紧张又期盼:“阿薇姐姐?”
田幼薇收了瓷泥,递了些钱过去:“我拿回去给师傅看看,这是买瓷泥的钱。”
二瑛连连摆手:“不要,不就是一团瓷泥么?你拿去给师傅瞧瞧,若是哪里不好,我们改。”
“我知道了。”田幼薇没再推让,收了钱,笑着送走了二瑛:“这姑娘挺上进的。”
喜眉也喜欢这种爱做事肯想办法的:“对呀,比大表姑娘更懂事。”
田幼薇没直接回家,而是将这团瓷泥拿去找资深的师傅看:“都是一样的瓷石矿,为什么他家的就不怎么好呢?”
那师傅见是她问,也就了实话:“瓷石矿要成瓷泥,必须经过粉碎、淘洗、练泥、陈腐等工序,他家这个啊,每一步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东西是越细致越好,粉碎之时差那么一点点,淘洗之时又差那么一点点,本身已经不够细致,练泥之时就不能把泥巴中的气泡尽量多的去掉。
陈腐是加工时间最长的一个环节,要用专门的房间来摆放这些泥料,既不通风又无日晒,放上几个月甚至一年,如此才能让泥料变得更黏更容易塑形。
什么都差那么一点点,可想而知这泥料质量怎么样了。
所以谢三老爷用这些泥料,是不能生产出贡瓷的,充其量做些日用的低劣日用瓷器。
田幼薇心里有了数,带着泥料回了家。
恰逢邵璟归家,二人看着彼此就是一笑,甜甜蜜蜜并肩进门,无视旁人存在,声着自己今的所见所闻。
“找着给苏家姑娘看病的郎中了,花了大价钱才肯真话,那苏家姑娘自就特别消瘦,唇色、指甲都是紫的,郎中是有心疾。”
邵璟直叹气:“若是认真观察,不可能看不出来,阿良这回是被坑惨了。”
盲婚哑嫁靠的是双方父母长辈把关,还要求彼此讲究诚信,身体健康、身家清白、品行端良是最起码的要求。
这和男女彼此情投意合不一样,即便对方身体不好、哪里稍有缺陷,因为喜欢所以接受,那没关系。
打着身体健康的旗号,把身带重疾的女儿嫁给别人,等同骗婚,对谢良是很不公平的。
田幼薇收了笑容:“谢大老爷不管,阿良的母亲不可能不管啊?难道……”
难道苏家安排了其他人假冒苏姑娘相亲?
当然,这只是猜测。
“无论如何我也要告诉阿良。”田幼薇下了决心。
她多管闲事也好,坏人姻缘也好,谢良是她从一起长大的朋友,一直待她和邵璟都很好,她没有理由不告诉他这些。
第226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想就。”邵璟最懂田幼薇的心思:“你这边的情况如何?”
田幼薇拿瓷泥给他看:“以我看来,谢三老爷也没那么简单。”
邵璟皱起眉头:“明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田父今日回来得早,端端正正坐在桂花树下喝茶,见他二人肩并肩走进来,脸色就很不好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道:“哟,回来得真整齐,去哪儿了啊?”
邵璟满脸是笑,好言好语:“我听先生的安排,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去看看风景体验人情呢。”
“一听就是鬼话!咱家门口就是风景,你就是个人精!”田父不客气地戳穿了他。
“阿爹!”田幼薇祭出大招,抱着田父的胳膊使劲晃:“您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见田父朝她看来,她赶紧睁大眼睛眨了眨,勾起嘴唇笑得格外讨喜可爱。
田父没脾气了:“算你聪明!我不饿。”
没护着这臭子,而是讨好他,不然啊,哼哼~
田幼薇趁机问他:“谢三老爷家中除了烧制贡瓷以外,还做些什么瓷器啊?”
田父得意:“他是最早学着烧制官窑器型的,不过没咱家的好,卖得也没咱家好。嘿嘿~”
“那您平时觉着他怎么样?”
“话不多,不多事,人蛮好的,你也看到了,上次咱们办那个赛事,多亏有他站在我家这边,是个老实本分人。”田父评价道。
田幼薇和邵璟更不踏实了,田父眼里的好人和老实本分人,都得擦亮眼睛再看看,比如谢大老爷,比如谢三老爷。
饭后,田幼薇和邵璟正准备跑到一旁继续商量之后的行动,就被田父叫住:“你们要去哪里啊?”
田幼薇肯定不能告诉他,自己要和邵璟私下商量事儿,顺便悄悄话,便一本正经地道:“我们要画新花样。”
田父大手一挥:“就在这里画!把你们房里的灯拿到这里更亮堂!我也很久没有检查你们的功课了。”
检查功课?
田幼薇、邵璟、田秉三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粗糙如田父,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们的学业?
认得字,读得好书,那很好,读不好也没关系,正好继承家业。
现在竟然要检查他们的学业?
田父看到三个孩子诡异的笑容,欲盖弥彰地道:“阿秉也到这里做功课!廖先生你们最近总是偷懒不上进,让我盯着点儿!以后要做功课都在这里做!既省灯油又省炭火,一家人还热闹,一举几得。”
田秉呼出一口气:“行了,阿爹你别了,我们都晓得你是什么意思。”
田父举手又要打,田秉一缩脖子往外溜:“我去抱书。”
于是田幼薇和邵璟就在全家的人围观下,画了一晚上的画。
田幼薇看到邵璟郁闷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田父原本在打瞌睡,听到这一声笑,立刻惊醒:“笑什么?”
谢氏摇头叹息:“你啊,去睡吧,孩子们都是懂事的,用不着这样盯。”
“你不懂。”田父摇头,神色复杂地看向邵璟,这个年纪的臭子冲动又讨厌,比强盗和贼还难防!他必须盯紧才校
谢氏没忍住,声道:“我不懂?有本事你别出门做事了,时时刻刻盯着……”
“对!”这可提醒了田父:“让平安、宋婆子跟如意、喜眉对调,以后由他们跟着阿璟和阿薇,务必照料仔细!”
“我不!”田幼薇坚决反对,“阿爹你什么意思啊?我在外做事,叫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待喜眉?不是她被人造谣就是我被人造谣。”
邵璟聪明的不话,垂着眼睛教秋宝握笔写字。
他们倒是不怕被监督,但突然换了这么两个长辈身边的人跟着,叫别人怎么看他们?
好像他们真做了什么见不得饶事似的,没事都要被传出有事。
田父见田幼薇居然反对自己的决定,倔脾气也上来了:“那不行,我是你爹,我怎么办你就怎么办!自家的下人想用谁就用谁,哪个敢乱?”
田幼薇更倔:“敢乱的人多了,您真要这样,我以后……”
“你是不是要,以后不出门了呀?”田秉托着腮看热闹,不忘好心地提醒一句:“做不到的就别,吓不着老爹。”
“闭嘴!”田父和田幼薇同时冲着田秉发火。
田秉气得:“好心没好报,我最没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