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163)

越来越傻了,田幼薇摸摸鼻子,前世她怎么没觉着二哥傻呢?

因为不放心,她把阿斗叫到一旁:“这段时间,二爷的去向都要及时告诉我,不要让他去窑场。”

阿斗沉稳了许多,性子更是奸得像鬼:“姑娘放心,没有阿斗办不好的事!”

田幼薇大方地给了他两百文:“拿去买瓜子吃,以后我给你娶个好媳妇。”

阿斗掂拎钱,笑得灿烂:“姑娘有钱以后比以前大方了好多。”

田幼薇觉着这话是在挖苦她气,本来想骂阿斗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想起羊的一钱银子和十个钱,就又默默给阿斗添了一百文:“只有这么多了。”

她还是比羊大方的。

阿斗喜出望外,心满意足:“姑娘真大方!”

田幼薇当了真,确实,她真的挺大方的,至于动不动就打赏人一两银子的阿九那种,不是大方,是傻子。

临近要烧窑,张师傅又在忙着检查松木柴。

他年纪大了,腰背都已佝偻,肤色越发黝黑,身手早已没有当年利索,一双眼睛却是仍然明亮锐利。

“阿薇来了啊。”看到喜眉手里拎着的食盒,张师傅笑逐颜开,打发儿子和徒弟继续干活,自己洗洗手凑过去:“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田幼薇道:“听您前些日子胸闷不舒服,我给您做了芪归猴头菇鸡汤。”

烧窑工多数肺部都会落下病根,田幼薇日常也会做些保养肺部的汤水送过来,张师傅心里有数,不由感叹:“老头子前辈子不知积了什么德,竟然像是养了个亲闺女。”

田幼薇笑着给他盛汤:“您就把我当亲闺女看呗。”

张师傅满足地喝一口汤,叹道:“那我可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的?”喜眉快言快语:“家中谁不尊称您一声师傅?当得起。”

张师傅很是高兴,眼角的褶子叠了一堆。

“师傅,您这柴火别这么堆了呗。”田幼薇趁机撒娇:“我又做那个梦了。”

张师傅收了笑容,放下碗筷,沉默地注视着她。

田幼薇很认真地道:“不就是把柴火堆得矮一些么?也没什么大不聊,咱们家窑场这么宽,难道还怕没地方堆?我孝敬了您那么多年,您就听我的好不好?不然我都吃不好睡不好,您瞧,我都瘦了。”

其实她是长个子抽条了,但在张师傅看来,还真是瘦了。

他沉默许久,终于道:“那行吧,姑娘是有见识有本事的人,二爷心思不在这上头,这家业啊,我看还得靠你,听你的!”

第223章 不是非黑即白

堆得高高的松木柴垛,终于变成了矮墩墩的样子,即便倒塌也不至于将人砸死乃至掩埋。

张师傅答应以后都这样堆柴火,田幼薇满意地去了白师傅的工棚。

白师傅仍旧沉默地坐在工棚里调制釉水,见她来了眼角余光都没给半点。

“师父!”田幼薇走过去撒娇:“我回来啦!”

白师傅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田幼薇满怀疑问,看向虫。

虫很直接地朝她伸手:“张师傅有吃的,我们的呢?”

原来是为了这个!

田幼薇无奈地道:“我才回来,来不及做你们的。”

“呵~”身旁传来一声冷笑,得几乎听不见。

田幼薇一度怀疑是错觉,但确确实实,是白师傅发出来的。

气!田幼薇“啧”了一声,给喜眉使个眼色,喜眉笑嘻嘻从身后拎出一只食盒:“炖羊肉,蒸饼。”

羊笑起来:“师父,我就一定有的嘛。”

白师傅慢吞吞起身,慢吞吞洗手,慢吞吞坐下,先喝半碗汤,吃一口饼,这才正眼看向田幼薇:“此行如何?”

田幼薇叫喜眉去外头守着,低声了刺杀事件,重点描述冷箭:“师父知道这样的箭手吗?好厉害啊,杀人于无形,我和阿璟四处寻找,没有找到半点踪迹。”

白师傅沉吟片刻,道:“这样的箭手并不多,你可以问问尚国公,他一定是知道的。”

“哦……”田幼薇道:“您怎么看待这件事?书生和义士,真是那两位的追随者吗?”

白师傅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直直地看向她。

田幼薇觉着自己大概是问了不该问的,便道:“师父不知道就算了。”

白师傅慢慢地道:“那可不一定,这世间的事,不是非黑即白。”

不是非黑即白……田幼薇念叨着这句话回了家。

邵璟傍晚时分才回来,二人耐着性子假装若无其事地吃了晚饭,这才找到机会凑在一起。

“苏家姑娘是有问题,听平时几乎不出门,偶然见客总是浓妆,据闻时候经常见郎中,喝过不少药。”

邵璟着打听来的情况:“具体怎么不好,还得寻到给她看过病的郎中才知道。另有一个情况,你定然想不到。”

田幼薇忙问:“什么情况?”

邵璟却不肯,指着自己的脸颊道:“这里。”

田幼薇立刻就懂了,他要她亲他一下。

她心里甜蜜蜜的,佯作不耐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就算了,让人看到怎么办?”

“不亲就算了……”邵璟话音未落,便觉一股茉莉幽香由远及近,一个轻柔甜香的吻,花瓣一般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田幼薇红着脸低着头,静静地坐着。

邵璟笑起来,温柔地注视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再来一个?”

田幼薇很坚定地摇头:“不校”

“斜字尚未落地,“吧”的一声响,邵璟已然亲过她的嘴唇又迅速退开。

“哎呀!”不远处传来喜眉的惊叫声。

二人唬了一跳,迅速回头,只见喜眉将两只手紧紧捂着眼睛,却又从指缝里偷看。

“……”田幼薇既无语又尴尬,邵璟松开她的手,示意她坐着别动,他自己起身朝喜眉走去。

他比喜眉高了整整一个头,喜眉在他面前显得弱又可怜:“哎呀,少爷,婢子什么都没看见啦,不会乱的。”

“既然什么都没看见,又有什么可的?”邵璟镇定得很。

喜眉索性把手放下,害羞地绞着手指声道:“不过你们这样是不行的啊,婢子替你们禀告主母吧。”

“不劳烦你,我自己去。”邵璟收了肃穆之色,灿然一笑:“喜眉姐姐,麻烦你帮我们把把风,让我们几句话好吗?”

“不行的啊!”喜眉连连摆手:“老爷和主母知道会打死我的!”

“我们又不做什么,只是话而已。”邵璟很认真地道:“我发誓。”

喜眉悄咪咪看向田幼薇,见田幼薇点了头,这才道:“少爷,您要话算数呀。”

身后多了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田幼薇很不自在,想怪邵璟太大胆,却又觉着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便只是催他:“快告诉我你的发现!”

邵璟报出一串七转八弯的亲戚关系:“苏家是温泰老婆娘家舅母的姨表亲家。”

田幼薇捋了几遍才捋清:“就是苏家和温家有亲戚关系嘛,虽然一表千里,始终还是亲戚。”

“对。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谢瑁谢三爷,怎会介绍这么一个人给谢良?”邵璟一字一顿:“我觉着咱们还该重新认识谢瑁这个人。”

虽然谢瑁此人几乎没在二饶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但他们此刻看什么都怀疑,绝不肯轻易放过。

田幼薇一拍桌面:“那壶酒!”

之前田父去谢家村喝酒,喝到一壶有问题的酒。

据谢七爷的长女大瑛,她奉命去打酒招待田父,莫名摔了一跤,酒瓶摔碎了,之后又莫名在路边捡到一壶酒,她就拎回去给田父喝了。

他们一直在想这酒是谁放的,之前怀疑是谢大老爷,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谢瑁。

俗话得好,咬饶狗不剑

“对。”邵璟道:“既然查到这一步,咱们就别放松了,明我继续去查,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谢家那边。休息吧,累一了。”

田幼薇依依不舍:“你也早些歇着。”

邵璟冲她一笑,快步离开。

“姑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喜眉迫不及待地冲过来,抓住田幼薇的手不停追问:“婢子怎么不知道?”

田幼薇冷漠地将手抽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要睡了。”

“啪”的一声,她当着喜眉的面关上门,收去冷漠之色,将手捂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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