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眨眨眼,心领神会地笑了:“那,咱们就让大家以为他家请来的是真正的筑球军?”
二人互相对视着,哈哈笑了。
田家人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只是挂念田父和邵璟等冉了哪里,事情是否办得顺利。
第二中午时候也不见田父和邵璟回来,便有许多人上门打听消息。
谢氏烦得很,要叫人把门给关了,田秉道:“这样怕是会得罪人,娘只管带着弟弟妹妹在屋里歇着别出来,交给我来处理。”
吴十八也道:“我也一起。”
谢氏看着这二人真懂事,就放心地把这事儿交给他们去办,叫了田幼薇跟她一起:“今也没什么食客,你就别去凉棚了,好好在家养养,看你都晒黑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田幼薇今很没精神,乖乖听了谢氏的话,挨着她坐在一起做针线,教秋宝数数。
秋宝掰着白胖的手指头,从一数到十,又从十一数到九。
喜眉几个笑死了,秋宝也不气,跑过来跑过去,闹着要帮她们穿针理线。
田幼薇戳了几针,觉着腰酸头疼身上冷,就趴在谢氏膝盖上:“娘,我不舒服。”
谢氏忙放了针线去摸她的额头,不见发热,就道:“要不,去请郎中过来瞧瞧?”
正着,田幼薇便觉着一股暖流流了出来,熟悉的感觉令她呆住。
那是……她长大了。
谢氏见她神色不对,吓了一跳:“你怎么样了?”
田幼薇不答,拎着裙子跑去茅房,果然看见底裤上零零星星几点鲜红,心情十分复杂。
这时光啊,过得可真快。
转眼邵璟已经比她高,她也长大了。
“阿薇,你怎么样了?”谢氏不放心,追了进来。
田幼薇赶紧放下裙子,不好意思地声了。
谢氏高忻很:“这是好事儿!你别怕,姑娘长大了,都有这么一遭,来,娘教你怎么办。”
田幼薇一点都不害怕,只是真的很享受谢氏温柔周到的照顾。
一炷香后,她就换了干净衣裙,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榻上。
谢氏张罗着熬姜糖水,笑道:“我家阿薇身体好,都不疼,要好好养着,别碰冷水别着凉,将来才好。”
一碗姜汤糖水下去,田幼薇出了一层薄汗,觉着是要舒服些了,然而昏昏欲睡。
谢氏就把秋宝带走,吩咐喜眉:“让姑娘好好休息,你要照顾好她。”
昏昏沉沉中,田幼薇听到外头一阵喧哗,于是惊得跳起来:“我爹他们回来啦?”
喜眉一直在旁边守着的,见状忙道:“您躺着,我去看!”
田幼薇躺了这一会儿,觉着舒服多了,哪里躺得住,拎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但见田父、邵璟二人领着几个又高又壮的人沿着村道走过来,那几个人俱都穿着不凡,牵着高头大马,很是威风。
田幼薇心知这是成功了,眉开眼笑地迎上去:“阿爹!你们回来了!”
田父笑着点头,叫她:“赶快回去告诉你娘准备饭食,安排人歇息。”
田幼薇跑了几步,突然觉着不对,就又放慢脚步,碎步往家走,别别扭扭的。
安排好饭食,她就在厨房里坐着歇气,一道人影挡住光线,邵璟缓步走进来,身上已换了干净衣服,散发着清爽的皂角味道。
他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关心地道:“阿姐,我听你不舒服?”
虽然知道他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田幼薇还是忍不住脸热不自在,含糊道:“我没事,已经好了。”
邵璟盯着她不话,眼睛下方两道青影。
田幼薇被他看得不自在:“一夜没睡吧,吃了东西快去休息,明日不是还要上场么?”
邵璟突然站起身来,一手搂住她的后脑,将他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田幼薇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整个人绷紧到忘了怎么呼吸。
邵璟的额头微微的凉,呼吸呼到她脸上,痒痒的,热热的,那是来自灵魂深处最熟悉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田幼薇在那一瞬间,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门外传来一阵轻响,她瞬间惊醒过来,用力把邵璟推开,恼羞成怒:“你干什么?”
邵璟很自然地道:“试试你有没有发烧。请过郎中了吗?”
“都了,我没病!”田幼薇心乱如麻,气呼呼往外走,恰好与站在门外的田幼兰对了个正着。
田幼兰微红了脸,紧紧揪着衣角飞快地道:“我听阿璟哥哥请了筑球军的人回来,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我,我……”
“我有事,你们聊。”田幼薇没心情招呼她,飞快离开。
田幼兰目光乱飘:“阿璟哥哥,我……”
“你刚才都看到了?”邵璟打断她的话,微笑着问道。
田幼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我……”
第175章 银手镯与五千两
“我喜欢阿姐,想娶她为妻。”邵璟注视着田幼兰,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神里透出来的却是执着和坚定。
“阿璟哥哥,我……”田幼兰脸色通红,手足无措:“我不懂得这些,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想让人知道我的心意,刚好你碰上了,我就告诉你。”
邵璟朝田幼兰逼近一步,俯瞰着她,漫不经心地道:“你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吧?”
田幼兰不敢和他对视,颤抖着后退几步,紧紧靠在墙上,好半才道:“可是,可是,你们是姐弟。”
“姐弟?”邵璟微微笑了:“你叫我哥哥,那我和你是不是亲兄妹?”
当然不是。
田幼兰心知肚明,她对于邵璟来,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即便是亲兄妹,她也没那个福气。
可是,可是……她的眼里涌出泪花,颤抖着想要离开,最终还是没有走,而是褪下腕上的银镯子,声道:“阿璟哥哥,大家都在赌到底是哪家赢。我想赌咱们家赢,你看好不好?”
邵璟有些诧异,最终道:“不必了,你自己的东西自己留着吧。”
田幼兰道:“无论如何,我总要尽一份心力,哪怕是能给咱家造一点势也是好的。”
邵璟仿佛没听见她这句话,淡淡地道:“我不想听见有关任何我和阿姐不好听的话,否则,我就当是你的。”
言罢,转身而去。
瘦瘦高高的少年郎,身架尚未完全长开,却已能看出未来的绝世风华。
田幼兰抓着那只银镯子,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
“姑娘怎么在这里呀?”吴厨娘忙了一圈转回来,看到她在那呆站着,难免奇怪。
田幼兰勉强一笑:“我来看要不要帮忙。”
吴厨娘笑了:“您这可真是客气,不需要帮忙,不过倒是很久没见着您啦,进来坐坐?”
田幼兰走进厨房,见灶台上有几个脏碗,连忙挽起袖子收拾,吴厨娘拦不住,十分过意不去,就把藏着的吃食拿出来招待她:“您最近过得可好?”
田幼兰想笑,却流了泪,她使劲擦一把泪,哽咽着道:“我很好。”
吴厨娘同情地看着她,叹一口气:“你啊,也别多想,女人这一辈子都这样。只有极少数的生得命好,认命就好过了。”
极少数的人生得命好?认命就好过了?
田幼兰眼里透出一股狠劲,她不认命!她要争!
她帮着吴厨娘收拾完毕,不顾挽留,迅速离开。
窑神庙外,许多赌徒聚集在一起讨论明日的赛事。
胖胖的邹三爷笑吟吟地坐在那里喝茶,手底下一个管事把一张写满了字的红纸贴在墙上。
纸上写的是田家、温家蹴鞠队最新的人员名单,不单有名字,还有出处和花名。
一个识字的赌徒凑近了看,大声念道:“邵璟,绝处逢生李广……钱冲,风火轮,临安人士……”
有人嚷嚷道:“不是田家才请来的这几位都是御前伺候的筑球军么?怎么没明是筑球军的?这个什么风火轮钱冲,没听过呀!”
“真是傻,那御前筑球军能轻易出来的?肯定不能在后头加这个呀!”
“怕是假的吧?”
邹三爷微笑着,将白胖短粗的手指缓缓一勾,四个精壮的伙计用碗口粗的杠子抬出一口沉重的大箱子。
箱子落地的那一刻,周围的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一震。
邹三爷起身慢慢走到箱子前头,掏出一把用七彩丝绳系着的钥匙打开上头的锁,再用力将箱盖一掀,白花花的银子顿时闪瞎了众赌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