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惮松开手,焦丞又站回平地上。
“去超市吗?晚上家里没吃的了,今天我做饭,我记得你之前很喜欢吃我煎的牛排。”
“那就去一趟超市吧。”焦丞说。
李飞惮:“好。”
两个人就近去了一家大超市,临近饭点人不多,焦丞推了辆车子。
“五花肉吃吧,回去拿烤箱烤一烤。”李飞惮拿了两盒扔进购物车。
“少拿点,吃不完。”
采购了一会,李飞惮试探性地瞥了眼身旁的男人,他正在认真地挑选水果,清清嗓子说:“你怎么发现的,我做手术的事情。”
焦丞翻弄着手里有点歪的苹果,扔进袋子里,“你说要晚点回国我起初没在意,只是那段时间你都打电话、发消息,发的视频也只有练习室,所以有点奇怪。”
李飞惮想起来了,他摔断腿的那段时间,因为在英国打了胫骨髓内钉的内固定,需要在医院住院休息。
当时他怕焦丞担心,每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发训练室的视频给他看,还自以为没什么破绽。
“然后呢?”李飞惮出声问。
“你记得吗?你给我发的那些视频。”焦丞转身把袋子放进购物车内,“我在贺章的推特上看见了一模一样的,连续二十天,除了几条出现他脸的,你都原封不动地给我发过。”
李飞惮推车的手一怔。
贺章是他同事,也是那个扔掉他蕾丝秋裤的人,当时自己手术之后为了骗焦丞,直接拿了他推特上打卡的视频来用。
可是李飞惮觉得奇怪,三年前的焦丞基本只见过饶泠,与他工作上的朋友和同事都没什么交际,怎么会发现贺章的推特的。
“你当时认识贺章?”李飞惮奇怪地问。
焦丞:“不认识。”
“那你怎么看到他推特的?”
焦丞抿抿嘴,眼神一动:“就是无意间发现的……反正后来等你回国,我翻了你那次出去的行李,看到了诊断书。”
李飞惮舔舔嘴唇:“我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没说。当时比赛结束一朋友没站稳踏空了楼梯,我拉了他一把,自己脚一扭,反倒是摔了下去,不严重的,一点点大的手术,”他边说边嬉笑着用两根手指比划一下。
“不严重?不严重还把胫腓骨中段摔骨折了。”焦丞说。
“哎呀,都退役了你就别说了,以后我肯定都会好好的,我保证!”
他们站在鲜果蔬菜处好一会没动,后头的老太太等不及地嚷嚷几句,焦丞才退到另一旁边冷藏处。
李飞惮满脸的笑意,焦丞瞪他一眼,手就被他握住了。
“你干嘛?这么多人呢。”焦丞企图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了。
李飞惮眉飞色舞:“老夫老妻了,害羞啥,他们看见就看见,我不管了,谁敢到你单位威胁你,我第一个就毙了他。”
“你真是……”焦丞无奈地笑了笑,不知为何,中午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
两个人买了些食材就回家做饭。
李飞惮高中之后在国外时间呆长了,更擅长做一些西餐,焦丞拿出楚梅带回来的酒,倒了两杯。
“你后来给沈川打电话了吗,他们怎么样了?”焦丞走进厨房,李飞惮挂着围裙,上面的图案是一只狸毛,和他意外得搭配。
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李飞惮抬头:“电话没打,沈川刚给我发了条消息,好像没什么事,等养好拆线就行。”
焦丞接过他手里的的铲刀,“那就好。”
厨房里的烟火味很浓,晚上头顶着一盏暖色的灯,投射在小小的厨房里,阴影一片,两个成年男性的骨架都不小,在狭小的厨房里略显拥挤。
焦丞翻炒着锅里的蔬菜,耳边充斥着水流声、油烟机声,以及切菜的声音,忙成一片。
他们家一般都是他做饭,李飞惮洗碗,倒不是因为李飞惮不愿意,主要是焦丞很讨厌洗锅洗碗,而且他做得更好吃一点。
此时抬头,正好可以看见纱窗外其他人家的星星火火,在黑暗中连成一片,焦丞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终于有点明白简单日子的乐趣了。
“牛排好喽!”李飞惮喊着,把一块块切好的牛排端上桌,又拌了个蔬菜沙拉,配合着其他炒菜一起吃。
焦丞拿起酒杯,刚要喝一口,就被李飞惮一把抓住。
“干什么?”他抬眼不解。
李飞惮的玻璃杯碰了碰他的杯子,红色透明的葡萄酒在杯壁上迸发出小小的水花,“庆祝我原形毕露,什么事都瞒不过丞丞的聪明法眼!”
焦丞没好气地笑,敷衍地撞了撞他的杯子,“希望某人仅此一次。”
空气中散发着酒香,牛肉有点弹牙,焦丞撑着腮帮子,开始放空自己。
对面的男人难得像现在这么安静,坐在一边望着他,“当时不说手术的事情,其实也怕你们不让我再跳下去了。”
“嗯?”
李飞惮又喝了口酒:“你爸那时候本来就反感我跳舞,我都能理解,咱俩当时在一起四年,大半的时间都不能陪在你身边,我一直很愧疚。如果他知道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肯定会更生气吧。”
焦丞隔着玻璃杯看他,印着男人失落的表情,一点点被放大,“我没关系的。”
李飞惮往身后的椅子上靠过去,整个人叹了口气,他的手很长,潦草地撩拨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有点热:“当时也很怕,你会跟我说别跳了。”
焦丞有点意外:“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跳舞吧。”
李飞惮的话说完,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焦丞的脑子里满满滚动着他刚才的话,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眉心,下意识就笑,声音像是杯中盛满一半的葡萄酒,铃铃桄榔,有点醉人。
“你怎么那么想?”他说。
李飞惮稍许错愕地扭头,有点发呆,“你不是很少关注我比赛吗?每次都是我拉着你去的,你都很不愿意的样子。”
焦丞什么都不说,把酒杯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长长叹了口气:“我吃完了,今天你洗碗。”说着,撒手不干了。
李飞惮也吃撑了,坐着发呆,焦丞出门给车加油去了,家里留他一个人。
手机里跳出各种各样的消息,直到今天还有人在问他为什么退役了,李飞惮摸了摸眉心,有点困。
他实在是好奇焦丞当年是怎么翻到贺章的推特的,包括饶泠在内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李飞惮点开自己的推特,里面最新的动态还停留在半年多之前,他本来就不喜欢在公共平台发自己的照片,更新频率更是低,这张照片还是当时和宁依斐拿了职业组冠军,太过高兴才发的,寥寥几人评论,点赞里有“JIAOC”。
在他的印象里,焦丞虽然有账号,但似乎从来不发任何的东西,李飞惮点开,果然他只发过一条动态,是刚注册的那天,发了一个现在看来有点土的颜表情微笑:)
发送时间要比他们认识早了一个月。
李飞惮越想脑子越炸,索性放弃了跑去洗碗。
另一边,焦丞坐在主驾驶座。
“先生,加多少钱的油?”
“加满。”
“好的,先生。”
等待的时候,焦丞无聊地打开手机,消息提示他关注的推特博主发博了。
他只关注了一个人,是谁可想而知。
“LI”的主页,显示最新po了一张照片,是他们方才吃的晚饭,配文写的中文。
和爱人的晚饭:)
焦丞笑着点了个赞,关上了手机屏幕。
李飞惮压根不会知道,三年前焦丞会翻到贺章的推特,仅仅是因为深夜太想他,想要去公共平台翻一翻他的照片,于是翻遍了李飞惮所有互关的列表。
“先生,加满了。”
“好的,谢谢。”
焦丞摇上车窗,忍不住发笑,原来三年前的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口是心非。
只不过,现在也是了。
第37章 偶遇(上)
春寒料峭真是不错,前几天还暖洋洋的,眼看气温一点点向夏天逼近,这两天却又现出了原形。
焦丞搓搓手臂踱步走向办公室,路上冷得脖子一缩,摸了摸夹克里新的深灰色印花卫衣,要不是今早被李飞惮硬拉着,他是绝对不会穿的,这里面薄薄一层绒跟纱做得似的,毫无保暖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