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惮立刻反驳:“不行!我不管,我就要穿。宝贝你也要穿!”
“啊?”焦丞一脸迷惑,不明白他怎么又跟以往一样开始撒泼,严厉拒绝:“我不穿,太热了,捂着难受。”
“不行!穿!”
“不穿。”
“穿!”
“不穿。”
“丞丞,穿嘛!情侣西装不穿白不穿啊……”
……
李飞惮软磨硬泡了老一会,焦丞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不耐烦地点了点,正准备自己熨烫一下,马上被李飞惮狗腿子接过去熨了。
昨日暴雨过后,伦敦难得天晴了。
焦丞打包好了行李。两个大男人,零零总总也不多,大多数还都是李飞惮的衣物什么的。
手机昨晚泡雨差点歇菜,焦丞用吹风机吹了好久,才总算是没了事。一出酒店刚开机,密密麻麻的消息就挤入他的眼眶,害得焦丞眼睛一跳。
他仔细筛选了会,其实重要的消息也不多,大部分是他爸妈昨天在家庭群里唠叨,也不知道是不是焦建翔喝醉了,一大段一大段的长语音,竟然在唱歌……
昨天他和蒲修云也交换了临时方式,不过看得出来,这个人用得并不多。朋友圈发的很少,昨晚正好发了一条。
这张照片应该是在天鹅诗三楼拍的,大雨倾盆,窗户糊了一层的水,外头的城市水汤汤一片,文案蒲修云只配了个“下雨”。
焦丞刚点了赞,就听见远处李飞惮退完房叫了车,正在喊他。
“我们去趟天鹅诗吧,大伙儿好像今天都在,喊我们去。”李飞惮说这话时有点局促,可能是因为安娜的事,他不大好意思直接要求焦丞。
焦丞摇摇头,把手机塞进口袋,“好,走吧。”
天鹅诗一如既往地显眼。
它像一座美丽的古建筑屹立在那儿。无论是下雨、又或者晴天,都在那儿。
焦丞远远地坐在车内看着。
他突然明白了,舞者的归属感,往往很简单。
下了车,天鹅诗门前积了一块水。焦丞有些羞赧地清了清嗓子,昨天的荒唐画面一下子就闯入脑海中,如此回忆起来总是不太愿意面对。
“飞惮,小丞哥!”
远处刘维丝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朝着他们挥挥手,焦丞也回应地挥了挥手,这才发现原来门口站了这么多人。几乎他见过的,都在。
“你们准备好了吗?”
带着口音的中文响了起来,焦丞循声而去,他惊喜地发现穿着白色短袖、大肚腩的老布先生。他正边拿相机,边推开旁边小布先生和儿媳妇的手,嘴里还叨叨着类似于“没事,我看得清”的话,倔强地站在天鹅诗招牌的中心线上。
他又唤了声:“这么年轻还拖拖拉拉,快点!”
随后,焦丞和李飞惮就不知所措地被贺章拉到了人群里。
“邀请你们来是拍照的!”
焦丞:“拍照?”
“嗯,今天是天鹅诗二十五周年。”温凉的语调从人群后头传过来,人群拨开一些,焦丞才看见从门口处走出来的蒲修云,他今天穿了一件少有的中式西装,与他的蓝眼睛竟矛盾又统一起来。美果然是不分界限的。
“小蒲今天也太好看了。”
蒲修云微笑地扣着领口的扣子,“这件衣服我爸送我的。”说罢,他走到最前面,然后停在焦丞跟前,“抱歉,昨天没送你,后来下了大雨。”
焦丞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说着,正巧看到人群中一直往这里打探,却又立刻收回目光的安娜,她这样子和往日确实不大相同。
安娜应当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了,这才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焦丞的侧面,非常非常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
“快点快点,我家店可忙着呢,再不拍我走了——”
老布这一大嗓子喊得实,大伙儿全被他打断了,几个中国女学生也忍不住打岔,叫嚷着让小布先生请他们吃咖喱味的烤冷面,吃不到今天就不肯进舞房跳舞。
“老布你可别拍糊了!李飞惮今天可要回国了!”贺章喊了句。
“老布,把我拍好看点,可不要拍成你那样的大肚腩!”安娜也喊了声。
大家说成一片,笑成一片,小老头又气又笑,恨不得跑过来踹他们一脚……
焦丞被推推攘攘,和李飞惮、蒲修云他们一起站在中间。他面对着镜头,面对着昨天熟悉的广告牌和街道,突然有种难言的不舍,明明他不是这群人里的一部分,明明他也才来了没有几天,还尽是生闷气了。可是……这里真好,这里真好啊。
他下意识地拉了拉李飞惮的手,男人奇怪地用手肘肘碰了碰他。
“怎么了?紧张?拍照紧张什么。”李飞惮道。
焦丞摇摇头:“我不紧张。谢谢你。”
人太挤了,声音嘈杂,李飞惮凑得很近,但还是没有听清他说的最后几个字,只听见拐弯口又一“踏踏”高跟鞋的声音。
“贺章!我就洗了个头你们怎么那么快,忘了我下次比赛衣服可不给你们做了——”
远处付敏穿着小旗袍、踏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一路小跑,停在门口喘着粗气,一脸埋怨。
焦丞看着此情此景突然笑了起来,他竟然有种大学毕业的错觉,索性不再拘束,朝着前方喊着:“布朗尼先生,你也来一起拍吧!”
“对啊对啊老布,让那个,你旁边那个过路人帮我们拍!”
“老布,老布,来不及了,来啊!”
咔擦——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关闭遮光板,请勿在走道内走动,请关闭手机等通讯设备。整个航程接近十个小时,我们预计将在明天下午北京时间一点半左右到达目的地……”
熟悉的声音响起,李飞惮关了遮光板,拍了拍焦丞。
“别看了,都看多久了,有那么好笑吗?”
焦丞垂下手臂,还是忍不住拿起手里那张照片,盯着里头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舍不得他们呢。”李飞惮阴阳怪气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想他们,好歹也见过好几面了。”
焦丞说着甩了甩手里的照片,这本来是一张废片,色调偏暖,里头老布踉踉跄跄地朝他们跑过来,肚腩一甩一甩,不知道是不是没看清绊了一脚,帽子从头顶甩飞了,他们前面几个人都吓得去接老布先生,各个表情都精彩纷呈,绝对不是朝好看里的那种感觉……
而这一幕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路人故意的,竟然特意拍了下来。于是焦丞就拿来做了纪念。
“周几上班啊?”李飞惮暂时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靠在焦丞身边问。
焦丞眨眨眼,把照片塞进口袋,“我已经忘记今天是周几了,放假放傻了,回去我爹杀了我。”
“这不是上次因公伤休假嘛,这可不赖你。”
“也是。也不知道陆小少爷怎么样了?”焦丞突然想起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又想起昨天陆橧青好像给他发了一大串的语音,他一来一去就忘记听了,真是傻了。
“陆小少爷是谁?”李飞惮偏头问。
焦丞:“就是上次咱们遇到混混被撞坏屁股的那个。”
“噢,陆总的儿子啊。”
“嗯。”焦丞应了一声,拨弄着西装外套上的绣花,伸手调低些空调温度,找空姐要了两条毛毯,喃喃出声问李飞惮:“那你回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工作室那里,入不敷出总不是长策。实在不行,我帮你找人问问有没有愿意合作的,可以扩展一下业务。”
李飞惮倏然笑了,一下子钻进焦丞的毯子里,把毯子盖在头上就要去亲焦丞。
焦丞吓得半死,差点没把他踢出去。
他们旁边还有一群人,刚起飞他妈连飞机都还没平稳,这男人就开始发疯了。焦丞索性推拉两把,但抵不过男人耍赖的技巧,李飞惮还是重重地在脸颊上“啵”了一口。
“操,你要脸吗?”焦丞恶狠狠地小声嘀咕。
“我不要。”李飞惮一脸得意,显然是餍足的模样,舔了舔嘴唇才说:“工作室的问题解决了。我之前没说,其实我一直想把工作室当跳板,后续能自己创立一个大型国标舞交流协会,免费的那种。”
“你疯了?你哪来的钱?”
李飞惮枕住自己胳膊,“说来也巧,没想到这次英国来对了,你猜我那天去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