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云姬脑中不知为何闪过五个字“大男子主义”,可这是什么东西啊。她收敛面上神色,忽然抛出一句:“大哥,你真的爱菁华姐吗,不是什么一时兴起,想要征服这个冰山美人?”
“星妹,你此言何意,我当然是认真的。”萧伊泽没料到浅云姬会质疑他的真心,有些焦急,有些恼怒。
“那大哥可知道剑对菁华姐而言意味着什么,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凭什么与菁华姐走到一起的?”浅云姬又抛出一串问题,却不待萧伊泽回答,继续道:“剑之与菁华姐与性命别无二致,而大哥也正是靠着剑术交流才得了菁华姐的青睐,如今你却要她在你与剑之间做一个取舍,大哥你说你这还是爱吗,你这难道不是占有欲在作怪吗,我想,你便是去问干娘,干娘也是一样的回答。”
萧伊泽定定的看着浅云姬,陷入沉思,“我,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
浅云姬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萧伊泽,平静道:“大哥,我也不是什么很懂感情的人,但我自问作为一个了解你们二人的旁观者,多少会比你们冷静一些。还有这是我前些日子调查的一些关于绪音的事情,我觉得绪音可能是一个局,目的是要将江湖与庙堂扯上关系,你不妨借着这个机会和菁华姐好好谈谈,我想玉师父兴许也会给你一些帮助的。”
萧伊泽瞪大了双眼,捏着信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你是说音音是朝廷中人,这……”
浅云姬点点头,轻叹一口气,径自向藏书阁走去,独留萧伊泽一人在风中久久不动。
藏书阁里一如往昔的昏天黑地,浅云姬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不是不知道《千华录》是宫主必修秘籍,也不是不知道宫主秘籍不可外借,但是上一世她终己一生都未曾练过,甚至不曾看过,最后还将这本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秘籍付之一炬。因为她亲眼看见师父不慎走火入魔后,每月月圆之夜都要寻找至阳男子为她缓解体内的阴煞之气,而日煞就是至阳男子。
想到这里,浅云姬看着藏书阁的一个角落,那里就是《千华录》被丢弃的地方。浅色宫的藏书阁一向乱的惨绝人寰,只有将它们弄乱的浅云姬才知道买本书大致的位置,所以压根没人来藏书阁偷书,因为除非你将藏书阁收拾一番,否则绝找不到你要的书,而那样的话你就暴露了。
翻出一本页边微卷,冰冰凉的书,《千华录》三字在灰暗的光线中映入浅云姬的眼中,有一瞬间浅云姬晃得想把它丢出去。也正在这个荒神间,一阵风从浅云姬后心划来,浅云姬下意识的一闪,这时一侧墙壁上忽然也冒出一人,堪堪握住《千华录》。
“来抢东西的!”浅云姬一声冷笑“很有勇气嘛。”
两人皆未回话,浅云姬手上一使劲儿,拽过了《千华录》,一阵掌风直扑一人面门,躲闪之间,藏书阁里纸片飞舞,这样下去怕是要把藏书阁里的书都毁掉,虽然浅云姬对书并不在意,她早就烂熟于心,可是这是前辈们几世积累的财富,断不可被毁。
来盗书的两人武功境界都不低,浅云姬又有所顾忌,一时竟难以取胜,只能将二人向阁外逼去。阁外脚步渐进,是四月带着护卫赶来了。二人见此次绝难再将书盗走,一人飞来一件暗器,浅云姬偏了偏头,这时手中的《千华录》便不知何时被点着了,再看时二人也不见踪影。
看着手中被烧了只剩一半的《千华录》,浅云姬说不上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懊悔和心疼。
秘密
还有一刻钟今年便要过去了,浅云姬捏着那本被烧得只剩一半的上册《千华录》站在别庄门前的黑暗里。夜风是很冷的,别庄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即便是现在这个万家灯火的时刻,庄外两盏红灯笼微微摇晃,显得愈发的诡异莫测。
忽然,门吱呀一声响了,是他。浅云姬心中一紧,脑子里就想要转身逃走,但似乎是被风吹得僵了,她缩在黑暗里,还是没有动。
沐听鸿走下山门,一直走到浅云姬所处的黑暗里,两人都看不见彼此了。“不进去?”沐听鸿淡淡问道。
“你真的非练不可吗?”浅云姬不答反问,声音里竟有一丝哀求,她潜意识里认为《千华录》就是还认得东西,虽然她知道沐听鸿练不练轮不到她说话,她也阻止不了,但她还是不想让他去受这份毒害。
沐听鸿看向声音来的地方,尽管看不见什么,他嗯了一声,“后果我清楚。”
他又知道,也是,浅云姬轻笑一声,吸了一口冷气,变了一种语气:“唉,真是不好意思,这次是我疏忽了,尽然被人偷袭,害的《千华录》被烧掉了一半,不过,凭本姑娘的记忆给你还原还是不在话下的。”
“走吧。”沐听鸿没再继续听浅云姬夸耀自己的本事,率先踏出步子。“你别不信啊,我可告诉你,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我的能力你是不可以怀疑的。”
“是,被偷袭的某人。”沐听鸿简简单单将浅云姬堵了回去。
“沐听鸿你这个毒舌男,矫情鬼,我,我……”浅云姬跳脚,跟着某男冲进了别庄。
暖阁里,沐听鸿本是路过,却意外地发现云儿正守在外屋。
“一夜没睡?”沐听鸿走进去,果然他的茶几正被某个顶着一圈淡淡的黑眼圈的人占据着。
浅云姬没理他,飞快的写完最后几个字,一甩毛笔,像一滩水一样的瘫了下来,“我赶时间,答应了去看望朋友的。”
沐听鸿坐下,将那一张张纸整理好,平铺在一侧,看样子似乎现在就要看了。“你没练。”又是几个让人费解的字。
“我只是没练,又不是没看过,自然默得出。”浅云姬其实也就是知道自己重生之后,翻过两遍罢了,说起来她自己也挺佩服自己的记忆力的。
“怎么看?”沐听鸿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怎么看,自然是……”浅云姬好笑的拿过那打纸,忽然没了声,从前是在树上,有固定的规格限制,如今被她在白纸上誊了一遍,似乎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浅云姬把纸换了一个角度,面上神色几遍,惊喜,懊恼,痛苦,最后归于平静,她转了一周,拾起毛笔,声音有些沙哑:“你再等等吧,有些改进,兴许有了这个,就不会有什么后果了。”
沐听鸿没有吱声,挑了挑火炉中的银碳,没再打扰她。
笔走龙蛇间视线逐渐模糊,最后浅云姬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了进去,原来到今天她才见到了真正的《千华录》,师父练的是假的,所以才会走火入魔,才害的日煞成为禁脔,成为压死他的一根稻草。只有用周易八卦之法,仿天官二十八星宿之数读之,才是正解。
许久,浅云姬扑哧一声笑了,她擦擦眼泪,投入新的抄录中。窗外一角,沐听鸿直到听见这声破涕为笑才望了望这新春的天空,勾了勾唇。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至少他们现在还是有关系的,他们还可以一起过年,他还可以感受到她的喜怒哀乐,这就足够了。当年他没有做到的,今后绝不会再让它发生,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却还想保护从前的人。
别院的藏书阁里,沐听鸿正在研究《千华录》,浅云姬走了进来,今天她换上了以往的紫衣,不似红衣的潇洒热烈,紫衣的她更添妖娆妩媚。
“喂,你的别庄就这么冷淡,过年也这样死气沉沉的,真没劲。”浅云姬在书架间闲步,不满道,两天了,她还是第一次过年只能在床上睡觉。
沐听鸿没吱声,继续翻着《千华录》,浅云姬撇撇嘴,就知道是这样。突然浅云姬眸色一亮:“你竟然有《红烩记》,这可是绝版,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在你这藏着呐。”沐听鸿轻轻嗯
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浅云姬虽是江湖上有名的女魔头,而且武功境界也极高,但是她最钟爱的不是武学,而是厨艺,且对于亲自下厨情有独钟,这一点,浅色宫人人皆知。这本《红烩记》则是前朝宫廷首席御厨的厨艺心得,虽有名气却不得善存,市面上的盗版居多,如今真正的估计也就剩这一本了,浅云姬心里简直不要太美妙。
“这本书可以送我吗?”浅云姬跪坐在沐听鸿身侧,星星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