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待我心意,樾其实心知肚明,但是樾只能辜负公主厚爱了,公主不妨看看朝中各家的青年才俊,其中不乏……”
“相国不要自责,我不要紧的,我想起母妃等我回去用晚膳,我……告辞!”宁绀匆匆打断梁樾的话,转身逃也似地跑了,苦意再也无法压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梁樾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头有些疼,似乎发病前的预兆,他服下药,唤了一声,无人答应,才想起方才与张子谈话,叫他们都退下了,而后送鹤麾的寺人换成宁绀,竟是阴差阳错,一时身边无人。
他走出泮宫,因为服药的缘故,身体越发冰冷,心跳也缓慢,眼前的景象有些虚幻。
一时有种还是在梁国旧地的感觉,比如方才张子的迂腐之言,比如泮宫外湖面上铺着一道月光,比如他此刻孤身一人,比如……孟季站在湖边。
他慢慢走过去,并不惊扰她,直到走近了,看她惊讶地看到他,他才微微一笑:“找我吗?”
宁纾简直吓得差点瘫地上,这是……摄政相国梁樾,白羽黑蛇梁樾……漫天的白幡混着哭泣,宗室家家出殡的场景,至今想来都令她脚底生寒。
几年未见,他越发威严了,虽还是美人,但眼角眉梢都带着冷冽的气息,昭示着不可靠近的危险。
不及她反应,梁樾抱住了她,酒意混着熏香的气息灌入她的口鼻,她耳边呢喃:“我的心和你的心一样,我爱你,我一直爱你,爱到嫉妒不甘,爱到无法自拔,我很是想你。”
简直了!宁纾一口老血喷出,被认出来了?!她吓了一跳后感受到梁樾古怪的体温和神情,这迷离的双眸,白得快要透明的皮肤,唇红得似乎要滴下血来……
这是喝醉了?还是病糊涂了?
不管是怎样的,梁樾似乎很是难受,居然就这么在她眼前晕过去了。
她该怎么做?
拖他去湖里淹死他?
还是扔了他别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没认出来,没认出来,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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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痴心
不管怎么做, 宁纾先把他从她身上扒拉下来, 这人看着瘦,却这么重!
梁樾倒在地上, 织金的衣服在月光下溶溶荧光, 因为眼睛闭上的缘故,冷冽尽消, 加上因为生病而愈加雪肤红唇,全然一副任人□□的脆弱模样。
宁纾踢了踢他, 毫无反应。
于是又狠狠踢了一脚。
梁樾皱了眉, 哼了一声,还是没醒。
宁纾眉头一挑:“没拖你下湖淹死你,是因为你太重了,可不是因为你爱我!爱我的人可多了, 从城东排到城西, 从天涯排到海角,我可不稀罕!呸!”
想当年晋成表哥可是在诸国会盟中, 与各国数万勇士比射, 赢得首雁之目, 才能够与她定下婚约。梁樾……宁纾想了想, 就凭他这烂剑术、三支鸣镝一支都没中的手艺, 就算给他同台竞技的机会,也是不够看的。
宁纾还待骂几句,多踩他几脚,抒发一下之前两次穿越攻略梁樾所受的窝囊气, 却隐隐听见远处的人声,举目一看还有火光,料来是梁樾的近侍找来了。
“便宜你了!”宁纾跺跺脚,悄然跑了。
从狗洞钻回冷宫,宁纾又是一阵郁气。
母后信上暗示的不就是湖心亭吗?
怎么去了什么都没有?既没人接应,又没有什么密道。
难道是她想多了,母后并不是提示她逃跑的线路?
还是她猜错了,地址不是湖心亭?
是因为梁樾把湖心亭改得乱七八糟,连亭子都铲没了,所以才什么都没有的吧?
总之,今日真是倒霉,竟然碰上梁樾,不能仔细找!
不对!
她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对梁樾下手,竟然只想着踢他踩他,怎么没想到干脆掐死他?
心软?还是脑抽?
心情烦杂。
宁纾皱了皱眉,随手端起桌上杯子,喝了一口,噗——
苦死了!
仔细一看,果然是宗正宁稗递来的补女人身子的药!
她握着杯子,咬牙启齿了一会,恨恨摔在地上,手背僵直,心中一口气不来。
为政殿的配殿往日是摄政相国的办公之处,今日因为相国突然晕倒在此修养,所以医者并巫纷纷前来。
宁绀听闻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十分自责了,她明明看到梁樾饮酒了,为什么没有提醒他服药?为什么留他一个人?
“绀公主。”
宁绀本欲进殿,却见太后梁姬带着小宁王宁申也赶了过来。
“太后。”宁绀一心挂着梁樾,随意行了礼便要进去。
梁姬露出讽刺一笑:“公主这么晚来见相国,也太不避讳了吧?”
宁绀低了头,语气却很坚定:“今日是我把相国一个人留下,是我的错。”
梁姬一口气噎在喉咙,半饷才在小宁王天真的目光下回答:“公主痴心一片,可惜了。”
宁绀听了,脸青了青,她对梁姬什么意思一清二楚,早先梁姬一直撮合她跟梁樾,为的是扶植儿子登基,现在过河拆桥,巴不得梁樾和蒙氏闹翻才好,又岂会让她如愿?
梁樾是不喜欢她,可是他也没有喜欢谁。
有人说他惦记死了的蔡侯美人,不喜欢女人,可是人总是要成亲的,总是得有家室,有子孙,她就算得不到梁樾的心,但若能得到他妻子的位置,为他生儿育女,也求之不得。
这世间,还有比她更为合适的人吗?
宗室没死的那些软骨头,是得敲打敲打了,居然跟梁姬沆瀣一气,撺掇梁樾娶那个宁纾,说什么遵从先王遗命,攻打晋国,不如说宁纾如今孤家寡人,对梁樾毫无助益,不能助他更进一步,好保证宁申的王位!
宁绀怨毒地看了看梁姬入殿的背影,也跟了进去。
黑黢黢的药水,发出恶心的古怪味道,梁樾半卧着皱眉一口饮尽。
原本梁国的国巫乩,自季氏离开后跟了梁樾,如今亦是宁国的国巫,他瞥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多医者,轻轻问道:“相国可是遇到歹人行刺了?”
梁樾摸了摸胸口,那里乌青一片,而今日穿的外衣上竟然还有鞋印,看大小,似乎是女人的脚。
简直匪夷所思。
若是刺客,为何不杀他?
若不是,为何会对他痛下毒手?那一片乌青,对于女人来说,着实得用了大力气。
他伸手将药碗递给服侍的寺人,瞥见国巫乩并一众人等古怪的神色,显然他们是往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猜测了,但是又不敢明问。
梁姬并宁绀甫一入殿便听到了“刺客”,不由吃惊,问明仔细。
国巫乩喃喃不敢提。
其余人等更是不敢说话。
梁姬只得问梁樾:“我听说你病了,还当是老毛病,怎么是遇上刺客了?这宫里拱卫森严,怎么会出现刺客?”
宁绀更是心焦,她见梁樾确实气色很差,应当是发病了,怎么还遇上了刺客?
“相国哪里受伤了吗?”她心里又急又慌又自责,难过得快掉眼泪了。
梁樾按了按眉心,仔细回忆晕倒前的情形,他从泮宫出来后,因为服药有些分不清现实虚幻,似乎……见到了……
他想到这里,抚上胸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但是又似转瞬即逝的风,抓不住又似乎存在。
是她回来了吗?
还是又一次错认?
这个女人……他皱了皱眉,他是不是轻薄了她?所以才会被这样用力地踢踩?
敢踢他踩他?她是什么人?她不认得他么?
梁樾越想越觉得荒唐,他这么多年掌控一切,冷静自持,居然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荒谬的事情……
“并没有。只是磕到罢了。”
宁绀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见梁姬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虽说太后梁姬又蠢又毒,但是她无疑是最熟悉梁樾的人,难道他并没有说实话?宁绀有些不理解,梁樾他有什么必要虚言?
保护那个刺客?开玩笑!
那是为什么?真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