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番外(116)

“这样,该抓着总会抓着的。”陈恨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他,“不说政事了,天气热,奴陪皇爷去后殿乘凉好不好?”

养居殿伺候的宫人都通透得很,他们是在养居殿伺候的,只有陈恨一个人是伺候皇爷的。

所以陈恨在的时候,他们都落了闲,可以躲在后殿吃点心谈天。

由此,养居殿是宫中最好的差使。

将要走到后殿的时候,陈恨大声咳嗽了两声,提醒躲在后殿的宫人们:“聚众聊天,小心火烛啦,各位。”

宫人会意,相互使了使眼色,迅速收拾了东西,就转移了阵地。

陈恨拍拍衣袖,朝李砚做了个请的动作:“皇爷,请。”

知道他是给人通风报信,李砚也不管他,一只手端着装荔枝的琉璃缸子,另一只手一提他的衣领,就把他给捉进了怀里。

两只手里的都是甜的,陈恨比荔枝甜。

陈恨伸手从琉璃缸子里捞了一颗荔枝来吃,沾染上果子汁儿,双唇都津津的。

他抿了抿唇,伸手再拿了一颗。

夏日里,后殿檐下常年摆着一张竹床,只是方才还有人坐过,不方便就坐上去,两个人就靠在廊柱上说话,荔枝缸子摆在竹床上。

陈恨塞给他一颗荔枝,想了想:“奴上回同皇爷在这儿,还是去年的事情。”

“去年你没吃完荔枝就跑了。”

陈恨没有说话,垂着眸子剥荔枝吃。

去年这时候的白日里,有御史参了陈恨一本。到了晚上,就是陈恨接到造反任务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陈恨被任务吓了一跳,随手抓了个小太监去找李砚,自己鸵鸟似的一路跑回了侯府。

后来李砚派匪鉴送来一缸子的荔枝,全被陈恨失手摔了。

陈恨有时会想,倘若那时候真造反了,那会怎么样。

最好的剧情就是他做完了任务,把皇位还给李砚。此后两人稍有嫌隙,他努努力,很快就把嫌隙填平。

最坏的结果,最坏的就是死生不复相见。

可是谁死谁生?他不知道。

李砚见他出神,手里剥好的荔枝都发了黄也不吃,偏了头蹭了蹭他的唇角,将他唇上汁液吻尽。

陈恨好久才回了神,脸颊微红,将手里荔枝塞到他嘴里:“皇爷。”

李砚反倒抱怨他:“你不专心。”

“我……”陈恨抓了抓头发,“想事情。”

“嗯?”

“去年同皇爷在这里谈起忠奸,那时候奴说的认真,好像什么都看得通透,但是现在——”陈恨沉吟道,“现在奴好像什么都想不明白了,到底什么是忠,什么是奸?”

他一心要做忠臣贤臣,若是那时候他真造了反,那算是奸么?

就算后来他把皇位还给李砚,哪又能算是忠么?

去年此时,他说大忠若奸,又说大奸若忠,他还说不论如何,他一定是忠臣。

可他就真的是么?

陈恨歪了歪头,叹道:“都说做皇帝难,其实做臣子也挺难的。”

“不要胡想。”李砚半转身子,一只脚的脚尖抵着他的脚尖,两只手撑在廊柱上,将他整个人困在其间,直直地望进他的眼中,“你是忠。”

他好认真,引得陈恨也不自觉认真起来。他站直了身子,双手背在身后,暗中搓着衣袖,问了句:“是吗?”

“是。”李砚靠近了,用脸贴了贴他的鬓角,“不过朕现在不用你效忠了。”

陈恨不答,李砚想了想,又轻笑道:“你很忠心的,前日你还在朕身下‘尽忠’不是?”

他一这么说,陈恨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身子一僵,反手推了他两下,低声道:“皇爷,在外边呢。”

李砚顺着他,往后退了半步:“嗯?现在不问自己是忠是奸了?”

“不问了。”陈恨的感觉不太好,“奴……内急,去去就回。”

陈恨一把抱住李砚的手臂,把他的手抱开,讪笑着就预备逃了。

“皇爷不吃荔枝了吧?奴把它也拿下去吧。”

陈恨抱起琉璃缸子就跑,李砚在他身后说:“快些回来。”

他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拐过了拐角。

系统提醒:您有一项新任务!

好熟悉的场景,去年也是这样的情形,他接到了造反的任务。

系统任务的提醒声音把他吓得心惊肉跳,陈恨的脚步顿了顿,勉强定了定心神,一只手抱着琉璃缸子,另一只手打开了任务面板。

历史任务:清算徐家(1/1)

太子案平反(1/1)

当前任务:前往江南,闽中平叛(0/1)

系统任务的描述一直很简单,陈恨能从里面得到的信息很少。

这回的任务,只透露出一个信息,贺行抓不住了,闽中势必要反。

前两回的任务其实是李砚完成的,但是这回,李砚不能代他去江南,李砚更不可能让他去江南。

如他从前所说,闽中太难,要打起来,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更不是小打小闹的。

一时间思绪很乱,陈恨将手里的琉璃缸子抓的很紧,才没有叫它再摔了。

再走出一段路,就遇上了伺候的宫人。

陈恨将琉璃缸子塞给他:“去后殿,就说……”他抽了抽鼻子:“就说我先回去睡了,问皇爷晚安。”

陈恨低着头,脑子浆糊似的,想不清楚事情,小跑着就回了西边的暖阁。

这实在是很熟悉的情形,上回也是这样,他怂怂的,把李砚丢下,一个人就跑了。

可是他忘记了,上回他跑回忠义侯府,李砚不能出宫来追他,这回他跑来跑去,跑到西暖阁里,却还是在养居殿里打转儿。

第90章 忠奸(2)

陈恨在西暖阁里收拾东西。

他没想好要怎么跟李砚开口, 索性就不开口,直接走吧。

可是那怎么行?

陈恨随手将东西一丢,坐在了榻上, 捂着脸想事情。

没有李砚允准,他连宫门都出不去。

再者, 方才已经把李砚一个人丢在后殿了, 他哪里还敢把李砚一个人丢在宫里?

他有时候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对旁的人都好得很,就是对李砚不好,说狠心就狠心。他这就是恃宠生骄。

他揉了揉眉心, 心里有些发慌。

可是他要怎么跟李砚开口, 让李砚放自己去江南。

他总是食言,才在九原行宫答应过李砚, 皇爷让他去哪儿,他才去哪儿。可是这时候,他却不能不去江南。

这要他怎么开口?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他的忠义侯府了。

陈恨手忙脚乱地把收拾到一半的东西塞进柜子里,起身去给人开门。

果然是李砚。

“怎么了?”

陈恨摇摇头,喉头莫名哽得难受, 他不敢开口说话。

“嗯?”李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话。”

陈恨低头,揉了揉鼻子,轻声道:“风吹着难受, 就回来了。对不起啊,皇爷,没跟你说一声就自己回来了。”

他从来不擅长撒谎,更不要说是在李砚面前。

“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什么事情,我想……”陈恨转念一想,要去江南的事情倘若贸贸然地同李砚讲起,李砚一准不会答应,还是过几日再好好地跟他说好一些,便住了口。

李砚见他不说话了,问道:“你想要什么?”

“没有。”陈恨又摇摇头,“没有什么。”

看也看得出来,他分明就是有什么事情。

陈恨将手按在门上,就要赶人了:“天晚了,皇爷要是没事儿,就快回去睡吧。”

李砚原本站在门槛那边,这时候一只手撑在门上,一只脚也踏了进来,抵着门扇,道:“朕今晚在你这儿睡。”

“皇爷,我今晚不想……”

李砚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一踢脚就将门关上,又吻了吻他的鬓角:“不做别的。要是给他们看见朕被你关在门外,他们背地里要笑话的。”

“嗯。”陈恨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把人给推开了,还是那句话,“天晚了,奴去要些热水,皇爷洗漱洗漱,快睡罢。”

他心不在焉地伺候着人上了榻,吹了蜡烛,自己也摸摸索索地爬上榻去。

已经是夏日里了,天热,窗子都开着。

帷帐放下来了,银钩上挂着香草避虫。那香草是陈恨闲时编的,养居殿的宫人他都送了两枝,而李砚榻前格外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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