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番外(114)

“皇爷。”

这时候行过花廊,月光花影照着,李砚笑了笑,将他的手握在手心:“你要小心了,朕一旦拿起了,就放不下了。”

*

四月十五,圣驾回城。

长安城中才乱过一阵,回去时为求谨慎,是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车队。

最后边跟着的是囚车,几个作乱的世家朝臣。

马车经行朱雀长街,陈恨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只看见紧闭着正门的徐府。

李砚瞥了一眼,道:“徐枕眠走了,他娘是公主,在东边有封地,他回那儿去了。”

“走了?”陈恨一愣,“他那病还没……”

李砚捻了捻衣袖:“章太医这几年带出来几个徒弟,还算能用。但他不在,朕到底还是不放心。要是你这几年留意些,别把自己弄得左一道伤右一道伤的,就叫章太医去给徐枕眠治病。”

陈恨点点头:“那奴留意着就是。”

“嗯,过几日派他去。”

算算日子,完成任务的期限也快到了。陈恨又道:“皇爷,给太子爷平反,还有清算徐家的旨意,能在四月底下来么?”

他想了想,非逼着人家加班加点做出案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便补了句:“要是让阁中这么快做出来有难处,奴能去帮着做做事的。”

李砚看了他一眼:“不用你,阁中就快办好了,再过几日就能出来。”

“好。”

李砚叹了口气:“你还是有事情瞒着朕。”

“这事情……”陈恨抓了两下头发,这事情还实在是说不得,“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告诉皇爷吧。”

马车直接到了养居殿前,一月未归,高公公领着宫人在阶下候着。

风尘仆仆,一路上马车又颠得厉害,草草用了午膳,就钻回西边的暖阁睡觉。

一直睡到傍晚,夕阳余晖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时候,高公公把他喊起来:“离亭,起来了。”

陈恨揉了揉眼睛,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皇爷该用晚膳了,高公公你等会儿,我收拾收拾,这就过去。”

“皇爷先不用晚膳,但你还是要先收拾收拾。”

“皇爷出去了?”

“没有,皇爷在养居殿等你,你且去换身衣裳。”

陈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蓝衫:“我不脏啊,莫不是我丑?”

“你好看,你换身衣裳更好看。”高公公拍了拍手,早在外边候着的小太监各自拿着各自的东西鱼贯而入。

陈恨凑过去看了两眼,浴桶、热水与新衣,他们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叫他洗干净,再换身衣裳。

但是,仅此而已?

“诶!别撒花瓣,不符合我的气质!”陈恨弯腰,将散落在水面上的两三片花瓣一一捞出,“等等,这水为什么是香的?高公公?”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用袖子捂着脸:“行了,我大概知道要做什么了,你们出去吧,我自个儿来。”

高公公摆了摆手,将小太监们都遣出去,轻声问道:“离亭,怕了?”

陈恨甩了甩手:“我才不怂,又不是没干过……”他瞪了高公公一眼:“高公公你真是人越老越不正经。”

高公公一时无语,所以到底是谁不正经?

第88章 比目(4)

三星斜月, 陈恨是从心的。

他怂怂地洗了快半个时辰, 都快被水里的香料熏入味了, 直到高公公在外边敲门喊他。

衣裳是厚重的礼服, 玄色绣金线的,同他从前穿的侯王衣裳没有什么差别,就是——

好重!

陈恨拖着步子磨蹭着出去:“高公公,我感觉……”

“老奴就说你好看。”高公公捋了一把他腰上的玉佩,又往上边挂了个红颜色的长带子,“等会儿见了皇爷, 一句话也不能说,先把这带子系在皇爷腰带上。”

“噢。”陈恨傻了吧唧的把带子解下来了。

高公公将带子夺过来, 重新给他挂上了,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道:“两头都绑着, 一头绑他, 一头绑你,你拆下来做什么?”

陈恨随手拿那带子翻花绳玩儿:“你不说清楚。”

高公公拍了一下他的手,正色道:“别玩儿。”

“我……”陈恨低声抱怨道, “有点紧张。”

“去吧去吧。”高公公推了他一把, “养居殿没人伺候,你去伺候吧。”

“玩也不让玩儿……”陈恨一抬眼,却看见李砚就站在阶下等他,吓得脚下一滑,“皇爷……”

才说的不能说话, 他转眼就忘记了。高公公戳了戳他的腰,要他注意些。

台阶不高,只三级,李砚一伸手就抓住他了。也不用陈恨帮他系那带子,他自个儿就捻了起来,穿过腰带,绕了三圈。

每系一圈,李砚就看他一眼,目光与红绳都系在他身上,系得紧紧的。

而陈恨自觉犯了规矩,被高公公一提醒,不敢再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瞧着他。

倒好像从没见过他的模样。

其实他只是在心里犯嘀咕,从前怎么不曾注意,皇爷与侯爷的衣裳,都是一个款的?

李砚心情颇好,拽着他的手,把他带下台阶来:“走了。”

谨记着不能说话的规矩,陈恨便乖乖地跟着他,不说话。

穿过个廊子就到了,一路无人,李砚道:“朕与你父母俱亡,无人做主,上回在行宫,才自行做主,写得了婚书。现下回来了,还是要告知他们一声。”

陈恨才要开口,只听李砚又道:“知道你不喜欢陈家,没有管他们,只从三清山上请了两位阿娘的牌位下来。”

这回倒是忘记什么不能说话的规矩了,陈恨点点头:“谢谢皇爷,皇爷想的周全。”

哪能不周全呢?李砚在梦里翻来覆去的想了百来回。

殿中两个牌位。

两位娘亲生前也都不是讲死规矩的人,他二人只叩过三个响头,就算是全了礼数了。

牌位叫人捧下去供着,而陈恨被腰上系着的那根红绳子牵到内室去。

陈恨扭了扭脖子:“皇爷,我能先卸两件衣裳么?太重了。”

“嗯。”李砚把他腰上的红绳子拆下来,转手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皇爷,你……”你傻了?陈恨举起自己的右手,“这样没用。”

“那就不脱了。”

“重,从前封侯也没穿这么重。”陈恨抱怨道,“现在就我同皇爷两个人,里里外外都这么熟了,不用讲礼数了,脱两件衣裳没关系的。”

“随你。”

解下红绳,怕他生气,陈恨便将自己绳子的那头儿衔在了口里。

红绳无钩,陈恨却自个儿上了钩。他朝李砚笑了笑,解了外边两重衣裳,搭在衣桁上。

他一面将带子系回手腕上,一面道:“其实就穿这么一回,这也太重了些。”

“你若是想,可以多穿几回。”

多穿几回……

好了,陈恨知道是什么时候穿了,难怪方才不要他脱。

“那还是不了。”陈恨摆手,在心里暗戳戳记了一笔——李寄书爱制服。

下回李砚要是不高兴了,可以用这个哄他。

但是现在……现在不行。

这时候天色还早,桌上摆着的点心又全不是甜的——他怀疑李砚是怕他一吃起来就忘了事儿,所以特意吩咐底下人,不要甜的。

陈恨不大喜欢吃,同李砚分着吃了两个团子,起身在房里溜达,消消食儿。

忘了自己与李砚之间还系着绳子,这里逛逛,那里看看,全然不知他把李砚也牵着到处走。

李砚这时候也好脾气,跟在他身后陪他乱走。

最后走到榻前,陈恨随手一掀被子——满床的瓜子。

这东西一准是高公公放的。

只是他同李砚两个男子,撒再多的瓜子,这寓意也成不了真。

陈恨摸了摸鼻尖,伤感了那么一瞬,转眼就脱了鞋爬上床,把满床的瓜子都收拢起来,准备剥瓜子儿吃了。

李砚算到了点心别放糖,却没算到他还爱剥瓜子儿。

陈恨盘腿坐在床上,转头见李砚也在,才想起来还牵着绳子,他去哪儿,李砚跟到哪儿。他拍了拍对面的位置:“皇爷,坐吧,时候还早,我们说说话。”

李砚随手拿了个花瓶子摆在床边,给他装瓜子壳,也上了榻,就盘着腿坐在他对面。

他不爱吃瓜子,只是看陈恨喜欢吃,才时不时捻起一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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