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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来得早,没等多久就见到了医生。
知道是给自己看病,周余明显有些抗拒就医,这会儿整个人缩在画棠身边,任医生如何问话都不应答。
画棠拿她没法,只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告知医生。
医生了然,草草在病历本写下几句,便大致有了判断。
“根据病人的情况,初步怀疑是妄想症。”
“妄想症?”
“钟情妄想症。”医生怕她不理解,又解释道,“多是患者对其他人产生情愫,求而不得或是受到外界刺激压迫等,进而引发为妄想症,常见表现为把爱慕对像当做自己的爱人。”
“爱慕对像?”画棠瞪大了眼,赶紧摇头道,“医生,你可能误会了,我和她之前都不认识啊。”
“你确定她之前不认识你?”
画棠一怔,想起周余可以准确说出她曾经就读的学校,刚到嘴边的否定又咽了回去。
医生看出她的迟疑,好心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恢复。”
画棠心里乱得厉害,安慰的话一句也没听清,只答应地点点头。
“不过病人刚发病,这段时间你们亲人朋友尽量顺着她,不要再受刺激。”
“如果我提分手,算是刺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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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画棠提着医生开的几盒药,站在医院门口,脸上写满了无助。
她抬头瞅瞅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周余,又回想起医生刚说的话,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摊上了这么个大-麻烦。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就把周余当成普通的合租室友。
反正这室友除了太粘人,几乎没有缺点,盘靓条顺还能打,她横竖也不亏。
就是……
“周余,我可跟你说好了,住我那里可以,但你得给伙食费。”画棠比划着手指算账,“两口子都得明算账呢,是吧!”
周余定定地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红了个透。
“周余,你可不许装傻啊!”
画棠伸手戳戳她,还没收回手就被人握住。
周余拉着她的手,一路向上,最后放到嘴边蹭了蹭,那动作就像是喜欢到了顶点,再无法宣泄,恨不得把对方所有的地方都宝贝一遍。
“你做什么呢!”画棠瞪她,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回,“快放手。”
“老婆好可爱,生气可爱,骂人也可爱,哪里都可爱。”周余听话地松了松手,却又忍不住凑近她,轻声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她说话的表情认真,语气带着几分困惑,就好像真的在求证一般。
画棠被她说得耳根发烫,羞愤地抽回了手道:“你两分钟之内都不要和我说话。”
周余听话地抿起嘴,肚子却叛逆地咕咕叫了起来。
她们出门太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画棠看她委屈巴巴地揉着肚子,心又不觉软了几分。
“走吧,回去吃饭。”
“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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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饭点,即便在医院周边,小餐馆里依然没有几个人。
热腾腾的馄饨才上桌,周余就迫不及待地摘了口罩,一看就是饿了很久。
可这家伙昨晚在剧组就吃了三个盒饭,回酒店后还啃了半只鸡,现在又饿成这样,消化未免也太好了吧。
“周余,我再和你说一遍伙食费……”画棠半撑着脸,刚开口就被对面的人打断。
“唔。”周余嘴里还有东西,伸手直接递给画棠一个钱包。
画棠疑惑地接过,翻开一看,钱包里装着几十块零钱和一张卡。
“工资卡。”周余解释道,“密码是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画棠一怔,忽地又好笑地摇头,刚才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周余会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毕竟偶像剧里这样的场景都会出现标准的台词。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周余又补充说:“本来想用老婆的生日。”
“啊?”
“可是工资要上交给老婆,老婆用卡。”周余半低下头,隐约有些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道,“我……我想老婆记住我的生日。”
画棠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收好银行卡,想到周余未来一段时间可能都要待在她身边,又道:“快点吃,吃完带你去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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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余对衣服不挑,她又高又瘦,站在店里就像个衣服架子,只要画棠满意,她就点头,没一会儿就买好了衣服,其中还有两套粉嫩的情侣睡衣。
睡衣是周余结账前放到收银台的衣服,画棠甚至没有细看,想着不过一套衣服,便一起买了下来。
直到当晚回到酒店,画棠给周余整理新衣服的时候,这才猛地发现那套情侣睡衣上面印着一个卡通大耳狗,怎么看都像是童装。
“周余,你的口味会不会太奇怪了一点。”画棠举起那套睡衣,欲言又止。
“我第一次见你,你衣服上就有这个。”周余戳戳那个卡通印花狗。
“你之前真的认识我?”画棠想起早上医生的话,难道真是周余太喜欢她,一时受了刺激,就把她当做了老婆。
“我初一的时候,你初三。”周余歪着脑袋回忆道,“你的教室就在我对面,老婆好漂亮,我总是忍不住偷看。”
“我?漂亮?”画棠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她初中的时候顶多算得上清秀,一个班里这么多小姑娘,她压根就算不上打眼。
“漂亮。”周余不满她话里的犹疑,笃定道,“特别漂亮。”
怎么会不漂亮?
明明漂亮到让十三岁的她趴在教室窗台,做了一整个夏天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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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换上新睡衣,画棠站在镜子面前认真打量起了自己。
浴室里热气还未散尽,洗漱台前的镜子氤氲朦胧,仿佛给人添了一层柔光滤镜。
画棠凑近几分,伸手抹开了雾气,忽地又叹了口气。
果然,就是普通的长相嘛。
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唯一好看的地方恐怕就是眼睛,她的眼尾有些下垂,瞳孔又黑又大,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无辜。
她是职业化妆师,一直很了解自己五官的优劣,没想到今晚却因为周余的一番话,心下起了涟漪,还特地研究了长相。
现在想来,周余可能不仅脑袋不太好,眼神也有点儿差。
而眼神差的人,此刻正在房间里压腿。
画棠乍一从浴室出来就见周余猛地一记高抬腿,顿时吓掉了手里的浴巾。
先才还是狠厉表情的周余愣怔,瞬间垂下了头,小声说:“对不起,老婆。”
“对不起什么?”画棠回过神,捡起地上的毛巾,又顺势揉了揉周余的脑袋,见不得她总是唯唯诺诺的模样,索性转开话题,好奇道,“上次你说你练过武术,刚才是在练功吗?”
周余小心翼翼地瞧了她一眼,点点头:“在练基本功。”
“基本功?”画棠来了兴趣,说起来她还真没接触过习武的人。
“嗯,最基础的打坐、压腿和扎马步,有时候也练踢腿和出拳。”周余说着,怕她不明白,还做了几个动作示范。
怪不得。
画棠恍然,她之前就纳闷怎么会有人喝醉了酒还坐得那么直,敢情人家是在练习打坐。
“你很喜欢武术?”画棠又问,毕竟习武又苦又累,不是出于喜爱,恐怕没几个人能坚持。
“不喜欢武术。”周余摇摇头,悄悄挤到画棠身边坐下,“练武很累,受伤很痛,不喜欢武术,喜欢老婆。”
直到她靠近,画棠才看到她腿上斑驳的淤青,多半是陈年旧伤,好几块已经变成了黑印,深深浅浅一片,看得人心惊。
“这些淤青……”画棠试探地伸出手,却不敢碰她的淤青,“会痛吗?”
周余看她皱眉,心里是又喜又急,高兴老婆心疼自己,又见不得她难过。
笨拙的人不善表达,干脆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覆上自己的淤青。
“不会痛。”
周余说得肯定,实际上她也这么认为。
练武的伤实在算不得痛,最痛的还要属她前两天亲眼撞见自家老婆和蓝思沁亲昵地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