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
革命剧片酬不高,拍摄条件差,受众还是中老年人。相比起能挣快钱,又涨人气的偶像剧而言,更多的年轻艺人都愿意选择后者。
但周余不同,她出道没多久,接到的剧本有限,在革命剧中露露脸也是难得的机会。
“好的,晚上我和周余说一下,没问题再答覆你。”画棠顺手开了门,示意周余进屋。
“对了,你最近的档期怎么样?”赵谊问完,接着解释道,“我们这边负责周余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还没有固定下来,要是可以,想邀请你跟组负责妆容,当然,主要也看你时间。”
想到还在医院养伤的蓝思沁,画棠估摸着自己近三个月都没有工作,便随口答应下来。
“应该有时间。”
“好,我们到时再细谈。”
画棠挂断电话,转身就看见周余定定地盯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画棠不自然地摸摸脸。
“老婆,老婆在和谁说话?”周余皱皱鼻子,话里话外都是酸,“你和她说话都不理我,我好气我好气。”
“是赵谊。”画棠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就当是给家里爱争宠的大狗子顺毛,“她说帮你接了一个剧。”
周余眨巴眨巴眼,好似在认真思考赵谊是谁。半天后,她才将人名和脑海中的人对上号。
“噢,是赵谊。”
“赵谊你就不气?”画棠见她松了口气的模样,又忍不住想逗逗她。
“不气。”周余摇摇头,黏黏糊糊地搂着画棠,“赵谊没我高,没我好看,老婆喜欢我,不喜欢她。”
怎么这时候又不犯傻了?
画棠顺势掐掐她的脸,明明刚才醉得像个傻瓜,现下吃醋又变得精明了许多。
“接剧可以挣钱。”周余又在叨叨,“要买大房子,以后结婚了给老婆住城堡。”
“好……”画棠答应一半,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不对。
周余一直认定她们结婚了大半年,又怎么会说结婚是未来的事儿。
难道她的病好了?
或者说,她压根没病,而是一直在骗自己。
画棠镇定地推开周余,不管是哪种原因,结果只有一个,周余在骗她。
许是察觉到气氛的紧绷,周余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她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面色惨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得意忘形,演砸了病人的角色。
“老婆。”周余小心翼翼地伸手想碰碰画棠,不料却被她挥开。
“什么时候的事儿?”画棠冷冷地望着她,“还是说一开始就在骗我?”
“前几天,喝醉,酒醒就好了。”周余半垂着头,恳求着原谅,“对不起,老婆,我……我不是故意想骗你,我是怕你,怕你知道以后就不要我了。”
“周余,你疯了吗?”画棠只觉得头疼,“你病好了也不告诉我,我整天提心吊胆,就怕哪里说错话刺激到你,我欠你的吗?”
“老婆……”
“周余,我很失望。”画棠深吸一口气,“我们先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免得我看见你就生气。”
周余动动嘴,想说话,却没开口。
两人第一次争吵。
最后以周余拖着行李箱离开而告终。
走前她看着画棠的背影,酝酿了许久,轻声道:“老婆,我就站在楼下,等你气消了,叫我一声,我就回来,好不好?”
画棠没有回答。
周余等了片刻,抿抿唇,似乎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提起行李箱,再看一眼画棠,终于带上了门。
画棠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在生哪门子气。
她喜欢周余,周余病好明明就是喜事,可她却把人赶出了家门。
谁让她骗自己!
画棠撑着脸,看了眼时钟,心想就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后,周余还没走,她就再把人捡回来。
哪想这一个小时实在煎熬,就像度秒如年,她还得强压着内心想要到阳台看看周余的冲动。
好不容易等到时针更迭,画棠急忙下楼,刚出楼道就看见了晒得通红的周余。
正是太阳最盛的时候,周余伞也不撑一把,傻乎乎地站在暴晒的最佳处。
“周余,为什么不站在树底下?”
“老婆,我怕你从楼上伸头出来看不见我。”
周余说着,朝画棠走去,一步一句道——
“老婆,中午的太阳真的很大。”
“老婆,楼下的蚊子真的很多。”
“老婆,以后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末了,她站定在画棠跟前,张开了手。
“老婆,你抱抱我好不好?”
画棠闻言看她,只见她眼眶红红,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哭什么?”画棠心下一软,伸手回抱住她。
“是蚊子。”周余埋头在她侧颈,“蚊子把我眼皮咬肿了。”
直到鼻间满是熟悉的香味,周余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刚才她被烈日晒得眼前发黑。
差点就要以为她搞丢了自己的月光。
第26章
中午的日光毒辣,周余回来的时候,后颈和前额都被晒出了大片的红印。
“周余,你怎么不撑伞呢?”画棠又气又心疼,拿出晒伤后修复用的药膏,却不敢动作,问她,“疼不疼?”
“不疼,老婆不疼。”周余说着,想要证明自己没事一般,伸手摸了摸泛红的额头,不想却刮下来一层皮。
脱皮的地方顿时一阵刺痛,就连浑身是伤的周余,此刻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轻一点!”画棠拍拍她的手,“你先别动,我给你擦点药膏。”
周余乖乖地点头,又怕画棠站着累,索性揽过她的腰,拉到自己怀中。
“周余!”画棠猝不及防,面对面坐在周余腿上,距离太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暧昧得令人心口一窒,“你做什么?”
“站着累,老婆。”周余认真地解释,手放在画棠的后腰,“坐着擦药。”
整个人被她圈在怀里,画棠不自然地别过脸,眼神完全不敢往周余的脸上望,一心只想着赶紧擦好药,结束这种叫人脸红心跳的动作。
周余则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画棠害羞的劲儿还没过,白嫩的脸颊隐约透着绯红,勾得人想要上前咬一口,尝尝看是不是一如想像中的那般甜软。
“老婆,水蜜桃好吃吗?”周余望着她,莫名开了口。
“水蜜桃?”画棠动作一怔,不明白她突然的问话,“哪里有水蜜桃?”
“这里有。”她说着,凑上前轻轻咬了画棠一口,“好甜的水蜜桃。”
只见画棠侧脸多了两排浅浅的牙印,脸颊上的透红,一瞬蔓延到了耳后。
她定定地对上周余的眼,手上一松,药膏滑落在地。
“啪嗒”一声轻响,画棠回过神,捂住自己狂跳得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脏,退了退身,想要离开周余的怀抱,伸手去捡药。
周余却不让她如愿,手用力了几分,将画棠按向自己。
夏天的衣衫轻薄,两个人紧贴着抱在一起,不知是天气热,还是心里热,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藉着相拥的姿势,周余埋头进画棠的颈窝,闷声问她:“老婆,你是不是开始有点喜欢我了?”
一定是喜欢了吧。
否则面对她逾越的行径,画棠怎么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有几分欲拒还迎。
“周余。”画棠揉着她的脑袋,顿了半刻才道,“你是傻瓜吗?怎么能这样问我?”
哪有告白的人开口就问别人喜不喜欢自己,而她却什么也不表示。
“要怎么问?”周余半抬起头,“老婆,你教我。”
“你应该告诉我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我也是。”
周余愣怔,心下虽然有了猜测,但是听到画棠亲口说出来的一刹,她的世界瞬间放满了烟花,辟里啪啦,狂热中夹杂着些许不似真实的美。
画棠看她呆呆地半张着嘴,不禁笑弯了眼。
先才又咬又抱,她还以为周余是彻底开了窍,不曾想到头来,傻瓜仍旧是个傻瓜。
“周余。”画棠戳了戳她,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了吗?”
“老婆。”周余眨了眨眼,像是想要掩盖眼角的湿润,“我真的没有听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