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齐臻没有向后退的道理,周行章是个成年人,想怎么做自己可以负责,但是周舟还太小,需要长辈来引导,他依旧维持着平和,“我承认我确实管得多,但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不管对不对!适合的才是对的。”周行章手臂搭在栏杆上,缓了口气,继续道,“齐臻,你有能力,长得好,大把大把的Omega和beta还不是随便挑,就是真喜欢alpha也多的是,我结过婚还拖家带口的你盯着我干嘛?”
齐臻上前一步站在周行章身边,对方不再说周舟,那昨天的事情就是暂时过去了,关于周舟的教育问题,他们可以慢慢来,目前需要搞定的是他面前这个固执的大小孩儿。
齐臻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事情都需要理智,但是感情很奇妙,它依托的是人情感的非理性,如果我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你,那我可能需要比肩上帝的智慧,不过、你知道,就是上帝也不可能。”
周行章确实搞不清楚齐臻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查来查去都没查到齐臻盯上自己的原因,别说包藏祸心了,他倒是查到新洲和东江的合作是齐臻先递了橄榄枝。因为查不到,所以他才更奇怪。
谁闲着没事儿喜欢他?
周行章偏头看着身边不足一臂距离的人,“趁着舟舟这个事儿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我……有喜欢的人,虽然他死了,但是我不会再喜欢别人。”
齐臻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下,他一把揪住周行章的衣服前襟,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不足十厘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搞清楚,纪维谷他已经死了,你这么固执要给谁看?!你抓着不放他就能回来了吗?别傻了,你又不是七八百年前死了alpha就要守一辈子活寡的Omega,能有点出息吗?要不要我给你立个贞节牌坊以示贞烈?!”
沁凉的信息素扑面而来,齐臻的话刺到周行章心里,他听对方说完,没接话,直接挥拳打了过去。纪维谷是不能提的禁忌,而齐臻不仅提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提,心里的伤疤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他凭什么还要跟齐臻客气?
齐臻虽然有歉疚,但是周行章的拳头过来他也没站着等人打,本就憋屈得难受,索性就放开陪周行章打一场。
两个成年alpha的信息素冲撞在一起,亏得这几层都是VIP病房,一层就两三个套间,而且是在冬天,正对的又是院子,这个点没什么人,不然早就引起骚动了。
二十几分钟后,两人打完,周行章靠着栏杆坐在地上,衣服乱了,领口也敞开着,他都没去管,仰头看向齐臻,“身手不赖,还挺能打,不打脸,算你上道。”
齐臻擦了下渗血的嘴角,微微皱眉,低头整理衣服,他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被扯掉了,只能捋平有些皱的衬衣领子,他看着周行章,打了一架把该出的气都出了,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舟舟看见会难过。”
周行章哼了声,手臂搭在屈起的腿上,捅了齐臻的腿一下,“打都打完了还端着干嘛,坐吧,我保证回头把监控删了,没人看到齐总坐在地上的邋遢样。”
齐臻整理好衣服,除了泛红的唇角和没收干净的信息素,看不出来一丁点跟人动过手的痕迹,依旧是朵清清冷冷的高岭之花,他蹲下身凝视着周行章,“你觉得我是在乎这些的人?”
周行章唇边勾出一丝顽劣的笑容,抓住齐臻的脚腕一用力,失了平衡的人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齐臻先是惊讶,继而叹了口气,“说你幼稚还不信。”不过话虽这么说,他倒是没再起来,而是调整了姿势跟周行章肩膀挨着肩膀靠在了一起。
周行章这次没再排斥齐臻的靠近,刚才打的时候更直接的接触都有,打起来哪儿还注意那么多,“我好长时间没跟人这么打一场了。”
“巧了,我也是。”
周行章笑了笑,“我真挺奇怪的,你到底图我什么,你说喜欢我吧我还真不信,不过你对周舟确实挺好的,要是想从孩子入手,我不得不承认你做的不错。”
抛开一开始的偏见,齐臻可以说是样样出色,对方做过的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几乎每个细节都拿捏得很好,就算知道有些是刻意为之,但是依旧让他讨厌不起来,也很难拒绝这样的靠近。
齐臻太了解他,每一次都正正好戳在他的心窝里,就算是冒犯也总是踩着最合适的那个点全身而退。
齐臻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脸上的淡漠表情都收得一干二净,显得平和而淡然,“你不相信没关系,慢慢的、就信了。”
周行章偏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对方,齐臻长相英气,五官本来挺温润的,只是高冷的气质将这种温和基本都掩了下去,但是眼角眉梢在面对他的时候又总是会流露出一些柔和,而这样的矛盾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莫名地,周行章觉得看着齐臻总是能想到……纪维谷。
他转回头,声音沉下去,“今天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谁?”
“跟我装傻?纪维谷,你跟他什么关系?”
齐臻并不意外周行章会问这个问题,两人说话间带出的热气逐渐散开又混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小豆蔻辛辣微苦的气味下、暖润的属于花果的清香丝丝缕缕浮现出来,让他放松又稍稍有些满足,只是这点信息素无异于隔靴搔痒。
齐臻压下心头的躁动,静下心去回答周行章的问题,“我们是朋友。”
“朋友?他没跟我提过你。”
“他很少提起自己的朋友。”
周行章的神色黯淡了一瞬,露出一抹介于嘲讽和苦涩之间的笑意,“是,他确实很少提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齐臻微抿了下唇,继续道:“我是在留学时候遇到他的,认识了好些年,对他的事情基本上都了解。”
“我不觉得他会跟你说那么多,甚至是……把我的一些习惯都告诉你,就是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这种事儿也不会说,而且……他就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告诉别人的人。”
齐臻心里略微妥帖,周行章在某些方面确实很了解他,“你说的没错,他跟我说过一些,其他的是我调查后才知道的,你也清楚,每个人的生活都会留下各种痕迹,即便是你也不可能把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或者说,你没有过多注意这方面信息,只要仔细去查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周行章略一挑眉,“你很在乎他。”
齐臻失笑,牵动着唇角带来一阵刺痛,“他是我看重的朋友。”
“那你这算不算翘朋友墙角?”周行章说完又自嘲地笑了声,“死都死了还什么墙角不墙角的,就是还活着,我俩……也走不到今天。”
齐臻的笑僵在唇边,半晌才收回来,嗓子微哽,没说出来话。
周行章叹了口气,“不说他了。齐臻,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再谈恋爱,不会再结婚,你别浪费时间。不值得。”
齐臻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他放轻了声音,“我也还是那句话,喜不喜欢你,追不追你,是我的事情,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同样,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周行章摇了摇头,只道:“以后别那么说了,还敢说那种话我不介意再跟你打一场,下次穷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难道这次就留情了?”
周行章轻声哼笑了下,一手撑地站起来,向着齐臻伸出手,“我丑话说在前面,舟舟的事情你以后少管,这次是没事,如果有事,就算是朋友我也不会客气。”
齐臻看着青年,笑了笑,握住人伸过来的手,借了力起身,“好,我记住了。”
起身的瞬间,齐臻看见周行章脖子里戴了条链子,应该是刚才打架的时候扯出来的,链子上挂的……“你戴的是什么?”
周行章顿了顿,直接把链子完全扯出来给齐臻看,“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那是一枚戒指,一枚……曾经属于他的戒指。
看齐臻表情有点愣怔,周行章把链子塞回衣服里,“我从来没忘记过他,这戒指他不要……我要,所以你就别想了,做个朋友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