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干吗?”不过对于她清楚自己境况这件事。梁浅初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在路口打了左拐。穿过一片茂盛的榕树林。梁家门口的两盏灯就出现在了眼前。
梁深晚下车。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扣着大衣扣子。细长的白色高跟踩在积水的路面上“咔嗒”作响。
四月夜风。有些冷。
还没进门。屋里就冲出来两个圆团子。软软糯糯的。一人抱住梁深晚一条腿。
“姑姑。你这么晚回来是不是给我和亦幻带好东西了?”梁浅初的儿子梁亦真抬着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
梁深晚抱起梁亦真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今天姑姑太忙了。改天好吗。现在乖乖去睡觉。”
“这个漂亮阿姨是谁?”梁亦真盯着凌安知问。
“漂亮?”梁深晚捏了捏他的小脸。“亦真啊。小小年纪眼神就不好使了?”
梁亦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抱住她的脸亲了一口:“我姑姑才是最漂亮的。”
凌安知:“……”
保姆陈阿姨过来将两个孩子带走。梁深晚问她:“我爸妈还没有回来吗?”
“说的是在准备过几天的新品发布会。要晚点。”
梁深晚点了点头。不等梁浅初进门。打头上楼。凌安知跟在后面。
梁家的这栋房子一共四层。
一楼是厨房、客厅、餐厅。有几个房间是给保姆和司机住的。
二楼是梁深晚的。梁浅初和韩影带着两个孩子梁亦真、梁亦幻住在四楼。
梁家呈和胡丹花住在顶楼。
推开房门。冷风就从对面未关的窗子里窜了进来。
凌安知缩着脑袋赶紧走过去将窗子关掉。
回头正好看到梁深晚将晚宴上得到的求婚戒指丢进小厅梳妆台上透明的水晶存钱罐里。
“不是吧。晚晚。这是你的求婚戒指哎。”凌安知冲过去将存钱罐抱起来。那戒指已经顺着缝隙滚到了罐中间。
梁深晚白了她一眼:“你好意思跟我提这事?”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要嫁的话。我能等到现在?”
凌安知知道她并不喜欢洛长白:“不喜欢的话。你可以不接受啊。”
“我现在有拒绝不了的理由。”说着她从手包里找出一枚硬币丢进存钱罐。“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帮我找了没有。”
凌安知扭头坐到沙发上。盘起双腿:“大小姐。你不会真的想去吧。那种苦你哪吃得了啊!”
听到有人上楼。梁深晚走到门口看到梁浅初。就问:“嫂子回娘家还没回来?”
“随她。”梁浅初单手解开西装的扣子。
从上往下看。梁浅初长相极美。说是美不是帅。是因为他男生女相。小的时候经常跟小他一岁的梁深晚穿姊妹装。
她撇了撇嘴。立刻摆出撒娇式的笑:“那你帮我拿杯热牛奶上来。我今天脑瓜子痛。”
梁浅初闻言转身又下到一楼。凌安知趴在门口啧啧两声:“不得了。这全天下估计只有你一个人能这么使唤梁浅初。”
凌安知当年拒绝梁浅初。只怕多半也跟他的长相有关。
“别岔开话题。”
凌安知略为难:“倒不是没有。现在咱们的支教团队确实很缺人。但我们缺的是真心实意想为祖国教育事业做贡献的。不是你这种为了逃避婚姻而……”
“我的目的是为了逃避下个月的订婚。但这不代表我去了之后不会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好歹我也是留学归来。凌安知。我们认识十多年了。这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
梁浅初敲了敲门。将热牛奶递给梁深晚便上了楼。
凌安知坐到梁深晚的梳妆台前支起下巴看她喝牛奶:“我这边没问题。就怕你到了那边会哭天喊地地吵着回家。要知道。”她起身走到梁深晚面前。“那种穷乡僻壤可不是每天都有热牛奶可以喝的。”
梁深晚将杯子放下。走进衣帽间。取下项链耳环放进首饰架上的绒布盒子里准备去洗澡:“行了。你只管帮我找。最好能在下个月十七号之前让我离开的。之后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项链不错啊。借我戴戴。”
“这个不行。”梁深晚从她手中拿了过来。“其他的。想要都拿去。”
“哎哟。看你那样儿。明天在华城有个慈善晚会。我被邀请了。你这个项链跟我准备的礼服很搭。就一晚?”
梁深晚想了想:“那你得答应我。”
“成。”
凌安知在四天后给了梁深晚答复。
她拖着行李来跟梁深晚道别:“下个月十六号。团队出发。你到时候去星城跟他们会合。那边我都帮你打点好了。一去就是两年。你可想好了?”
“我还嫌短了呢。跟洛长白的订婚能推延多久是多久。成了我现在唯一的追求了。”
“真是可惜了长白这份真挚的感情。”
“你要是觉得可惜。我让给你。”
凌安知忙做求饶状:“别。我会折寿的。”
“怎么。不是从以前就一直觉得洛长白很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
“这全天下谁我都能嫁。唯独他。”
梁深晚笑得暧昧。问:“莫非。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凌安知一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都说让你少看点没有营养的无脑偶像剧了。”说完立马换话题。“对了。这次来。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没跟你说。”
梁深晚点头:“什么?”
“我下一步可能要去非洲。和那边的援非医疗组织有个为期一年的志愿活动。那个……”她有些张不了口。
见状。梁深晚轻点了一下凌安知的右肩:“哟。什么时候跟我还客气上了?”
凌安知抬头四处望了望才说:“我认识的那个人是援非医生。那边的医疗条件很差。特别缺抗生素。所以……”
“我当是什么事。你把需要的数量告诉我。我让我爸给你们无偿捐赠过去。”
凌安知眼睛一亮上前拥抱她:“这么多年的朋友没白交!先替非洲人民感谢你。但是。梁叔叔会答应吗。毕竟数量可能不会小。”
“行善积德的事。你梁叔叔向来热衷。”
“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到时候可以直接跟梁叔叔联系吗?”
“那最好不过了。”说着。她把梁家呈的联系方式给了凌安知。并八卦。“老实说。我现在比较好奇。是怎样一个人值得我们心高气傲的凌安知如此劳心费力。”
“你还好意思说我?”凌安知将行李箱的拉杆伸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愿意跟洛长白结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梁深晚侧头一笑:“就你能!”
凌安知伸进衣服口袋将项链拿出来还给她:“你看看。有没有损坏的地方。”
“你这是膈应我呢?”
两人站在大门口拥抱告别。一如多年前毕业前夕。凌安知突然放弃保研提着行李决然南下。一头扎进公益事业里越走越远。这么多年低调又安静。彼此之间很少联系。
她向来如此。对待人生好像总是比别人要淡定从容得多。
梁深晚目送着她离开直到看不清背影才回过神。
“姑姑。”亦真、亦幻背着小书包奔向她。
“小祖宗。赶紧的。去幼儿园要迟到了。”梁深晚蹲下在两个小团子脸上亲了两口。
“晚晚啊。”陈阿姨有些拘谨地说。“你跟阿初说说。让他把你嫂子接回来吧。夫妻哪有隔夜仇。每天四餐和家务。我实在是腾不开手接送这两个孩子上下学啊。”
“行。我知道了。”梁深晚说。
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人的梁氏夫妇。终于在女儿订婚晚宴的前两天闲了下来。
胡丹花从楼上拿了一件水蓝色的露背礼服匆匆地走下来。递给梁深晚:“快试试。不行的话。我让林灿再来一趟。”
梁深晚只顾低着头研究梁浅初前两天才送她的最新款单反相机。这是她要随身带着的玩意儿。
支教的地方山高水远。说不准是个怎样的穷乡僻壤。到了那里不适应是肯定的。带上了这玩意儿。一来排解孤苦。二来梁深晚还希望能拍些有意思的照片。说不定那个一直在拒绝她的国际摄影师就能答应收她当徒弟了。
想到这里。她吱吱地笑了起来。
“跟你说话呢!”胡丹花夺过她手上的相机丢在一边。将礼服塞到她怀里。“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