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后,严军在回家路上拨通了张贤瑞的电话说要去家里聊两句。
严军落坐后先看看肖华然后转向张贤瑞说:“贤瑞,我这几天忽然觉得一一插这个花可能会有问题,前几天见他们几个,每个人开口说得都是让我给他们看看我儿媳插的日本花道。我开始也是逢人就说这个花,我也很喜欢。可是今天我忽然觉得不太妥,怕是以后他们如果想找茬给严谦造什么谣,这会是个漏洞。你也知道现在网络发达,什么东西一刻钟全尚国全地球都传遍了,民众里不乏很多愤青,尤其对日本尤为敏感。“
肖华乍听到严军说插这个花可能会有问题,眉头就皱了起来。听他说完后自然没好气:“行了老严,你天天想那么多难怪神经衰弱?插个花到你那都能说成叛国,你天天仕途走的都走成老鼠胆子了。“
严军无奈的笑着 “我就是这几十年吃了太多夸,现在不得不多加小心,小心又小心,就是看着孩子们再吃我们吃过的夸。其实两天我跟严谦提过这个事情,他一定也不理解,主要还是心疼瑟一,觉得瑟一跟他结婚比坐牢还受束缚。“
肖华还要继续说什么,被张贤瑞开口打断说:“其实老严这个顾虑也是有道理的,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舆论太重要了,不像过去,尤其网络上随便点个炮立马谣言四起,造成的影响很糟糕。老严,这个我来跟一一提一下,大事大非我女儿分得清的。“
严军说:“那太好了,谢谢你们能理解。其实有时我心里也觉得委屈孩子们,在这个环境下让他们牺牲了太多自我。可是欣慰的是他们俩个人感情这么好,每次想到这里我心里就释怀很多。你看我们周围子女婚姻不顺的太多了,小到吵吵闹闹,大到离了又离再离。要么就是30几岁,40几岁还不结婚。更离谱的那些就不说了。”
徐丽从旁开口:“也是我们两个孩子家教好。两个人又投脾气。这也真是天生的缘分。”
严军夫妇走后,外婆从房间出来,张贤瑞赶紧问:“妈,给您泡壶新的茶?“
老太太拉着脸坐到沙发上说:“不喝了,听完你们谈的话,我都睡不着了还再喝茶。“
故意拉着长声叹口气:“写了那么多字的书,那么多本,我说一一的手怎么那么瘦,写字累瘦的。说不能发表就不发表,说不写就不写。现在插个花也做文章。再这样,这个婚干脆反悔得了。“
肖华也不高兴:“哪天一一如果真动了这个念头,我也不拦着。就算严谦对她再好,有什么用,还这么年轻,以后还不知道得受多少约束,就为了成就自己的先生,不值得。凭着她的条件,想要对她好的人不止严谦一个。”
外婆又开口接着说:“现成的铭铭就是一个。”
张贤瑞即怕老婆发脾气,又怕岳母跟着生气,敢紧安抚她们说:“没那么严重,毕竟是一一自己挑的人,她只要自己愿意,就不会觉得委屈。而且插花她就是当好玩,玩几天过去这阵她也就没兴趣了。书呢,只是暂时不发表,以后我一定想办法,不会让女儿白写的。都是暂时的,等严谦这边再稳稳,就好了。”
第80章 :全扔了
找了一天中午张贤瑞专门找女儿出去吃饭,这几年父女两个还真没单独出来吃过饭。照旧小时候那家卤煮店,因为春节所以客人比以往少了很多。
张贤瑞问女儿:“现在的老板是儿子吗?”
瑟一说:“孙子。”
张贤瑞感慨到:“一代一代接班,挺好。”
女儿听完插花的事情也没抗拒,两只手拖着腮对爸爸说:“听起来严谦爸爸被害妄想症重度。”
张贤瑞笑笑:“别这么说,他毕竟是严谦的爸爸。“
怕女儿不开心,张贤瑞说:“都是暂时的,书,以后一定有机会出版的。昨天严谦他爸也很惨,被妈妈好一通数落,外婆昨天发慈悲,没出面,等他走了,也是发了一通牢骚。”
瑟一笑笑,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勺大肠,看起来吃得特别香。
张贤瑞对着女儿继续说:“爸爸知道我的女儿这几年做了很多退让,所以到今天为止你还觉得严谦值得?“
瑟一点点头,“对我而言这些都是小事情,上升不到值不值得。其实写书很累,虽然我偶尔愿意动笔写些什么,可是真正坐下来完成一本书的过程中,我不知有多少次为此烦躁。之所以坚持下来,也是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插花就更是一时兴起玩一玩,其实我对任何东西都谈不上太多热情,可有可无。“
“听到你这么说,爸爸倒是轻松了。人生总是在取舍中,主动的或是被动的。看起来女儿你做的不错,留住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无所谓。”张贤瑞这话其实意有所指,只是瑟一现在还不知晓罢了。
严谦下班回家时,看到瑟一把所以亲手插的花花草草,从日本网站上订的各种器具,剪树枝的剪刀,钳子,小锉子还有各种相关的书全都放在一全垃圾袋里。
严谦凑搂问瑟一:“怎么了?我爸找你了?”
瑟一说:“我爸。”
“你就□□的,不用管他们说什么,不会有事的。”严谦边说边从垃圾带里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
瑟一拦住他:“别往外拿了,原本也只是玩玩的,就算他们不说,过阵子我也没兴趣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是下芸过来送吃的。走的时候看到门口放着的垃圾袋小芸问瑟一说:“一一姐,这是垃圾吗?我带下去扔了吧?”
“对,是垃圾,那麻烦你扔了吧,有点重,谢谢。”
小芸回家后跟徐丽说:“一一姐把她那些花都扔了,还有那些盆,书,全都扔了。”
晚上严军回家后,徐丽跟先生汇报,严军算是放心了。
徐丽说:“这孩子吧,玩得东西跟别人都不一样,虽然是挺好看。别人家的孩子喜欢玫瑰花,牡丹花的,她呢,喜欢摆弄一堆树枝。”
“环境不同,眼界和品味也不一样。以后有事不找儿子了,找了没用,还让老子跟他生一肚子气。”
徐丽撇着嘴笑笑。
正月十五正好是周六,瑟一一大早拉严谦起床一起去拜菩萨。
在美国的时候有时会忽然非常想念尚国的古寺,几乎任何尚国的东西在美国都可以找到,唯有历史古迹无法复刻。这被香火熏染了上千年的佛教寺庙和里面的气味还有让人沉静下来的磁场是历经上千年日月更替所赐予的。
拜好菩萨后,照旧瑟一和严谦两个人坐在那棵千年银杏古树下晒太阳聊天,闻着千年古寺的香火味,心里特别安宁,岁月静好这里最佳。
离开时,两个经过最后面方丈和师傅们上课的地方,瑟一远远看到门廊下高高的台阶上放着一盆Ikebana日本插花,看起来很熟悉,没想到这里有同好的师傅。
正想到这里时,对面过道里走过一位出家师傅,远远看着很清秀。待师傅走近时,瑟一和严谦都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瞪大四只眼睛,是铭铭。
难怪刚才那盆Ikebana看起来看熟,那是瑟一最后一次见铭铭时送给他的,虽然插的什么花瑟一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花盆还是记得几分。
铭铭停下来,双手合十放在胸口间 “阿弥陀佛。一一,好久不见。”
瑟一错愕的问:“铭铭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去英国吗?” 在铭铭开口前,瑟一真得有想过会不会是长相很像的人。
铭铭笑着很轻松的回答瑟一:“我回来了,忽然对佛法心生兴趣就过来学习一段时间。” 边说边用手摸了摸自己剃光的脑袋。
回去一路瑟一无语,快到家时跟严谦说:“去一趟我爸爸妈妈家吧。”
张贤瑞正在院子里抽烟,严谦走过去跟岳父打招呼。
瑟一直奔爸爸妈妈卧室,肖华正半卧在床上看电视。
“妈妈,我刚在潭柘寺看到铭铭哥哥了。”
话说完发现妈妈没有半点意外,瑟一才知道妈妈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您早就知道了是吗?”
肖华看着女儿,“张阿姨之前跟我讲过。”
瑟一继续追问:“怎么回事,他没去英国吗?”
肖华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想来还是跟女儿实话实说,既然她已经发现了,也就搪塞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