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决自降身份,只称朱某,可以说将沈要就推的很高。他抬起沈要就作揖的手,借此看向他抬起的眼睛。
沈要就被他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面部神色还未收拾,眼中的纠结和惊愕完全暴露在朱决眼下。
沈要就并不是很想修习空绝剑,是不想靠近顾不可?朱决把这点记下,迅速在脑海中翻找原文剧情。
符合条件的有两点,一是入魔前,极力隐忍,在靠近与远离的选择徘徊,那时对顾不可是隐忍狂热的爱;二是最终大战,潘然醒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对顾不可应是自责愧疚。
从幻境推测,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朱决推理完,开始演绎。
“空绝剑,小师弟知道吧。”朱决放缓了语速,把花生师弟也叫过来围着坐,又把收缴的吃食堆到沈要就手心,语重心长道,“先吃点垫垫,这可是整个空天门最好吃的炒花生。”
花生师弟颇为自傲一抬脖,扬手催促他快讲。
“空绝剑,可是只有仙人才能修习的剑法。我空绝峰峰主,就是这空绝剑第一人,顾不可。”朱决顿了顿,观察沈要就的反应,“师父他不仅修为像仙人,相貌更是惊为天人,教导朱某和寒素师妹来,更似孔子。有师如此,徒弟何求?”
朱决说了一堆自己都牙酸的半文半白的马屁,而坐他对面的沈要就,只把头埋得更深了。
这可不好推测,自责和害羞都有可能。
朱决看似亲热地拍拍沈要就的肩膀,道:“多闻不如一见,等你见到师父就知道了。”
“多谢朱决师兄好意,”沈要就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他吸了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蹦出来,“要就早已属意碧丹峰,只想做清苦炼丹之人。更何况……师弟本就从打杀中捡命,积血仇恨,于修剑之途无益。”
假设成功!朱决眼睛一亮。若是入魔前的沈要就,哪怕不入空绝峰也要入空海空云,那时的男主渴望力量,苦求不得唯有修炼。只有跳崖后的男主,心如死灰,不管对顾不可有多么眷恋,自责压得他只想逃离。
若能让他就这么去碧丹峰倒更好,可惜,可惜。朱决心下摇头,不说顾不可对空绝剑传人的较真,就说整个空天门,定是要沈要就修习这立门剑法。
沈要就不愿,正方便他操作。
朱决抑住微扬的嘴角。
“罢了。待弟子们都到了,再说也不迟。”朱决从沈要就一动未动的零嘴堆抄了颗花生,冲怔住的他眨了下眼。
过了得有半个时辰,天梯还是无人登顶。
“小师弟天资着实过人,我还是第一次见领先半个时辰的。”花生师弟无聊地踱步,被夸的沈要就被诸峰弟子围着,露出有些腼腆又害羞的笑。
走这入门大典的,都是在山下的挂名弟子。能在空天门挂个名,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差距不算太大,只能说沈要就太出彩。
怕的就是他不出彩。朱决微微一笑,突感一阵劲风袭来,条件反射就要出招。一瞬,他瞥见风中飞扬的招牌银发,双手从善如流改了轨迹,向落地那人行礼。
“弟子朱决,恭贺师尊出关!”
银发月辉,气息如冰。不是顾不可又是谁?
“免礼。”顾不可不喜这些繁文缛节,直奔主题,“刚感可习我空绝剑之人,可是那登梯第一人?”
视线指向被诸峰弟子圈在中心的沈要就。
“正是。”朱决点头,“不论资质筋骨和韧性,都是上乘。可是……”
“可是?”
“可他早已属意碧丹峰,不愿再挥剑舞刀。”
顾不可果然紧锁眉头。
“怕是年岁尚浅,待他大个几岁,就回心转意了。”朱决叹了口气,“师父,我们倒不如……”
师尊来了!
沈要就感觉自己的心又纠成一团,荆棘样的悔意缠住他跳动的心脏。他甚至都不敢看向那边,只低着头,作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朱决在和师尊议论些什么,应该是他刚刚所说的话。
他觉得自己难过极了。想要彻底放弃寻求变化,但一见师尊便险些破功。
沈要就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连入门大典开始了都不晓得。
“弟子沈要就。”只在各种大典才出现的掌门念道。
“弟子在。”沈要就随声跪下。
“经众峰主议,沈要就入碧丹峰。”
竟顺我意。沈要就刚升起的欣喜又被怅然若失扑灭。
“同时,这百年间,由朱决传授空绝剑法。”掌门顿了顿,“朱决。”
“弟子在。”
“这百年内,你为沈要就暂代师父。师弟尚小,须仔细照料。”
“是,弟子定倾囊相授。”
沈要就猛地抬起头,便见朱决领过命,自然退回原位。而顾不可,发觉事情解决,又御剑飞回空绝峰闭关去了。
光照不到的另一面,朱决收起沈要就的玉牌,微微一笑。
第5章 师弟,哥带你上天
碧丹峰一处小山林里,沈要就身穿黑色短褂,不算长的头发高高扎起马尾,汗珠顺着锄头力道扬起一道弧线。
朱决端坐在木屋内,一扭头就能看见劳作的男主。他没把男主带到空绝峰,一是学得炼丹方便,二是减少沈要就和顾不可见面的可能。
虽然不能长毛了,但修道者的体型似乎也不会发生变化。这对每周跑健身房的朱·易胖体质·决来说,可谓是最好的消息。
那岂不是可以随便吃!朱决把从花生师弟那里搜刮来的各类种子码到后厨,前脚扔给沈要就入门玉牌,后脚就使唤他去劈柴耕地扫地。
想着沈要就那欲怒不敢怒的脸色,朱决心里一乐,又偷偷拿留影石记了下来。
“系统,把这本《狗徒弟》原著传给我。”
“是,宿主。另外,是《蠢狗徒弟滚远点》。”
……求求了,不要再重复这神奇的名字了好吗。
朱决掏出一张空符,表面构思绘符,实则认真看过每一个细节和转折点,并用鱼骨图串好了明暗线,每一个线索对应的事件也都一一梳理。
他是图像思维,只有构建出图形才能真正记住。
“系统,我确认一件事情。”
“您说。”系统1314回答。
“除开最后几章,沈要就和顾不可,根本就没有确认关系吧?”提到这个朱决就一阵无语,“甚至连心意相通都没有过?”
“是的。”
朱决简直叹服。难怪是小说呢,现实中哪有人这么折腾的。别说是什么走火入魔,强掳毁灭世界了,一般人得到拒绝的回复,消沉一段时间不就继续生活了吗。
恋爱又不是事业,能拿钱赚有饭吃。
“哎,写就写了,看就看了,希望那些小读者们可别把生活重心转到恋爱上。”朱决叹了口气,想到沈要就这恋爱脑就是一阵头疼。
俗话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就是把搞对象那点注意力都去工作了。比起让沈要就满脑子“我对不起师尊”,还不如让他过的满当又充实,就像在寒暑假上课的孩子们一样。
我可真是计划通。朱决笑了笑。
沈要就的日子正如朱决所言,一天天的不知何年何月。天不亮被朱决薅起来扎马步跑圈,徒步去碧丹主峰修习炼丹,下了学继续耕地,连入睡前都要被逼着背早已会背的功法。
前不久,又不知道这个上辈子从未关注过的大师兄从哪掏了几只鸡过来,一看还没有母鸡。
“没母鸡?!”朱决紧紧皱眉,“坏了,光顾着找最好看的了。你且等我一等。”话还没说完,就把这些鸡一抛,转身找供货商去了。
可怜的鸡怕是好久没飞过,被这突如其来的滞空吓掉了好几根羽毛。一时间,原本干净的小院充满了咕咕哒咯咯哒的鸡叫,鸡毛更是飞落一地。
“……朱决!”沈要就青筋暴起,险些把扫帚一撅两半。
而沈要就尚未发现,他这比起上一世还要忙碌的生活,让他想起顾不可的频率直线下降。
之前,他一抬头看云,一低头见花,甚至练剑修炼都能想起师尊。而现在,他抬头看见朱决笑眯眯,低头只顾着挥汗锄地,马步扎得不标准了,还会被丢石子打。
就在这高强度的脑力和体力劳动下,偶然一天,沈要就照例一沾枕头便睡的前几瞬,意识懵懂间,他突然想到,今天没有一个像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