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即寒真是恨极了她这副将他往外推的模样。他贵为九五至尊,他看上她那是她的荣幸,她竟然还嫌弃他??
沈即寒为了给她一个教训,还宠幸了她身边的一个宫女。那宫女为了爬上龙床用尽了手段,沈即寒便成全了她。
殷素鸢对此毫无意见,因为那宫女本就是她顺水推舟送过去的。只是她也未曾料到,这宫女后来假装怀有身孕,还诬陷她送去的补品里有堕胎药,害她小产。
沈即寒哪里会看不出这拙劣的手段,不过他仍旧装出了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誓要殷素鸢给他一个交代。他在等殷素鸢向他服软示弱,哭着求他还她一个清白。
他没想到殷素鸢居然不为自己辩解。
殷素鸢跪在大殿中,眼眸低垂,“臣妾无话可说,请皇上责罚。”
那宫女早就串通好了觊觎后位的淑妃和其他一众嫔妃,此时在一旁添油加醋:“娘娘!您有什么不满就冲臣妾来,何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啊!”
淑妃含着泪,连眼里的那几分关怀和不解都演得恰到好处,“皇后娘娘此番行为,实在是.....哎,皇上,臣妾相信娘娘也是一时糊涂糊涂,才会干出这等德不配位的事情来。”她看似在替殷素鸢求情,实际上话语中却在强调她德不配位。
殷素鸢低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次抬头时,仍旧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臣妾愿交出凤印,削发为尼,去大辰寺为死去的孩子念经超度。”
她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沈即寒却是真的怒了,他拍案而起,“胡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殷素鸢,你真当朕不敢废了你吗!?”
殷素鸢没有说话。
那日的闹剧以殷素鸢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在冷宫思过为结局收尾。
沈即寒当然不舍得废了她,却也不想她过得太过舒坦,冷宫的条件比宫女住的地方没好多少,殷素鸢养尊处优,总有受不了来求他一天。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等,就等了半年。
淑妃如愿以常,暂时代替皇后管理后宫,每个嫔妃在她面前都不敢造次。
殷素鸢在冷宫的日子里,没人打扰,连宫女都只有一个,每日不用再处理后宫琐碎的事物,也不用每天早起梳妆等着宫妃来问安,没有一大群宫女围着她转,也不用在沈即寒面前演戏。
在这小小的冷宫中,她终于好像找到了可以喘息的地方。和她一同被发配而来的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贴身侍女莱茵。
莱茵心思单纯,并且极有想象力,每天都给殷素鸢编些小故事,除去冷宫里每天不堪入口的馊饭剩菜,日子这么过下来反而比在栖梧宫还要有趣。
莱茵还用木桩做了两把木剑,撒娇求着殷素鸢教她舞剑。殷素鸢那日特别高兴,好像重回了殷府,可以在院子中自由地舞剑。
淑妃原想来冷嘲暗讽一番,可她每次来的时候,发现殷素鸢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种菜,对她的到访也没有排斥的意思,反而还让她来看她新种出来的小菜苗。
头几次她还以为这是殷素鸢的阴谋诡计,后来她才发现她的这位皇后娘娘,是真的打算在冷宫长住。
换做别的妃子,被打入冷宫,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想见皇上。”而到了殷素鸢这里,仿佛没有沈即寒这个人存在似的。
她感到一阵异样的感觉从心里生起,明明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戏,却为殷素鸢做了嫁衣。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殷素鸢:“娘娘,您真的不打算回栖梧宫吗?”
殷素鸢打了个哈欠,有些兴致缺缺,淡淡道:“在这皇宫里,冷宫还是栖梧宫,差别很大吗?”
淑妃看着这破败的冷宫,原本野草疯长的地上长满了鲜嫩的菜苗,而原本那个本该雍容华贵,华服加身的的女人只穿了最简单的白衣,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悠闲地躺在一把破破烂烂的藤椅上,在树下乘凉。
这样的场景竟然有种诡异的和谐。
殷素鸢看了看日头,发觉时候也不早了,她说:“冷宫的饭菜怕是不和你胃口,我就不留你了。”
淑妃一时有些恍惚,她仿佛不是在冷宫里,而且在某个乡间的小院中做客。
沈即寒为了给殷素鸢一个教训,就真的没来看过她,后宫中的莺莺燕燕这么多,他有时候都忘了栖梧宫原本应该住着一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
某日晚膳过后,他沿着路散步,走到了冷宫前,就想去看看她。
殷素鸢正和莱茵对着今日份的馊饭发愁。
御膳房的人对她们是越来越敷衍了,送来的膳食里还参杂着刺鼻的味道,殷素鸢实在是下不去筷子。
沈即寒来的时候,看到好好的冷宫都快变成了菜园子,本想质问她到底有没有诚心思过,结果就看到了桌上的馊饭,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殷素鸢和莱茵跪在地上恭候他的“大驾光临”时,内心还在思忖着是厚着脸皮去淑妃那蹭个饭,还是忍痛拔点菜园子里还没长大的小菜苗顶顶肚子,就被沈即寒一句带着滔天怒意的:“御膳房每天就给你准备这些!??”给打断了思路。
殷素鸢有些语塞。
她现在是在冷宫,沈即寒冷落了她大半年,她现在还有馊饭吃就不错了,不然沈即寒是觉得她每天都在吃山珍海味吗?
沈即寒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他问她:“皇后,向朕服个软,就这么难吗?”
不知是不是她迷茫的双眼触到了沈即寒的某个神经,总之那天晚上,死了很多人。
殷素鸢甚至不敢求情,她怕一开口,会有更多人遭殃。
那天晚上她是被沈即寒抱回乾坤宫的,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她还饿着肚子,沈即寒却要和她交欢。
“素鸢,朕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总是让朕这般伤心?”
“……没有的事。”我怎么知道后宫佳丽三千,你为什么非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找不痛快?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殷素鸢重回了栖梧宫,又过了两个月,当初那个假装怀孕的宫女就被下了狱,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沈即寒如何找的这么齐全的人证物证来证明她的清白,仿佛早有准备一般。
如此一来,明眼人都知道殷素鸢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淑妃甚至主动将后宫的管事权交回给殷素鸢,被她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的理由给推脱了。
她这理由不知怎么又传到了沈即寒耳朵里,一众太医严阵以待来替她看诊,殷素鸢心如死灰,她根本没病,纯粹就是不想管。
殷素鸢还在思考如何用另一个谎言去圆这一个谎言,就看到太医跪在地上,以极其夸张的语调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殷素鸢:“……?”
沈即寒握着她的手,欣喜若狂,“素鸢,这是真的吗?”
殷素鸢:……你自己问太医啊。
第64章 番外七 梁间燕
殷素鸢纵使不喜欢,也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沈即寒为他取名为沈君泽,希望他承受君恩,成为储君,成长为沈即寒所希望的样子。
殷素鸢不喜欢这个名字,私底下都叫他格格。沈君泽这孩子很乖,还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咯咯咯”的,殷素鸢每天都喜欢逗他笑,干脆就给他取了这么个乳名。
沈君泽满月宴的时候,尧离王前来贺喜,还带来了一个双眼蒙着白绫的舞女。那是殷素鸢第一次见到苏虞。
她看到她在宫殿中起舞,脚尖轻跃,衣袖翻飞,蒙眼的白绫随着散落的长发一同舞动,连每根头发丝飞舞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殷素鸢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是这般的纤细脆弱,用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和手腕,摆弄着最柔软的绸带,舞姿柔美而又坚韧。
那天殷素鸢的心情并不好,因为昨夜她和沈即寒吵架了。整场宴席下来,她都无精打采,也没露出过多少笑容,却在此时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殿中柔弱的美人。
沈即寒龙颜大悦,很是喜爱她,“你叫什么名字?”
苏虞不跳舞时,全然没有跳舞时那般自信。蒙眼的绸带让她看不清大殿上的任何人,她跪在地上,怯生生道:“民女名叫苏虞。”
沈即寒道:“好名字,朕若封你为美人,你岂不就是朕的虞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