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奥巴马说:“嘘,小声点,你要是乱发脾气的话,会被绑起来送去电击的。”
丛云推他,说:“你走开一点!”
小奥巴马却扯着齐越的手腕说:“你这条金链子挺漂亮的,哪儿买的?”
齐越被这情形弄得头昏脑胀,说:“护士那儿领的,一人一条。”
小奥巴马信了,出门找护士闹腾去了。
齐越把房间门关上了,拦腰把丛云抱起来,抱回床上,轻声说:“这里就是家,哪儿我们都不去。”
保险公司职员田灿要到心理医院办事,开一辆公司小破车,到了医院楼下停车场,看见一辆最新款的进口车,不便宜,不由多看了几眼,瞧见齐越提着东西下车,心想着这么年轻,多半是哪家的二世祖。
田灿带着材料,上楼找投保人签字,这单商业保险不理赔精神疾病,但这个病人还查出囊肿,所以赔了一部分医药费。
他办完手续,经过一间病房门口,正撞见护士给丛云送药,出乎意料,抬高声调,问:“丛云,你怎么在这?”
丛云电光火石想起什么,对齐越悄悄说:“他是乌鸦嘴。”
田灿没听见,对齐越笑吟吟说:“我姓田,是丛云的朋友。”
齐越到门外招呼他,关上房门。
田灿递了一支烟给齐越,问:“你是丛云的男朋友吧?”
齐越没接。
田灿说:“我是保险公司的,几年前,丛云她哥车祸……人没了,保险赔偿金是我办理的,不少呢,可惜都捐了,百来万……”
田灿对丛云热乎过一阵,听说丛云将赔偿金捐给了丛振的母校,一分不剩,自然就冷了,穷人谋生,最应该学的本事叫做委曲求全,丛云这样的作派,喝西风露水。
当然这话不好当面说。
“我那会就想呢,怎么能这么……原来丛云有个像你这么有钱的男朋友,生病也能住高级医院。”
田灿说话不着四六,递了名片过来,套了半天近乎,原来是要推销几款商业保险。
齐越说:“改天吧。”
田灿说:“行,行,改天。”
齐越送走不速之客,丛云吃完药,侧着身子窝在床上,问:“乌鸦嘴走了吗?”
他坐在床边,看她困了,伸手给她戴上新买的眼罩,说:“走了。”
她说:“你很喜欢购物。”
他问:“我还喜欢什么?”
丛云低声细语:“青蛙王子,你喜欢整个玫瑰园。”
齐越笑了,说:“因为那只青蛙脑子进水了。”
丛云说:“青蛙很挑剔的,只喜欢金球,也许有人送过别的什么给那只青蛙,但青蛙看不上。”
齐越说:“看情况吧,要是人好,铅球也行。”
丛云慢慢睡着了。
时光倒流到大一军训,齐越问过室友,自己罚站只剩半条命,是谁送的水?
他晒得晕晕沉沉,只看到三三两两的女同学经过了,清一色的绿军装背影,头脸要么用外套遮着防晒,要么戴着帽子,根本分不清是谁。
室友说,八成是经济系的小美女沈同学,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她不是对你有意思?
齐越想想也是,后来沈同学打电话给他,他就耐心了一点,也愿意出门一起逛街吃饭,沈同学想买什么,无论衣服首饰,他都自觉地付账。
沈同学说寒假一起去英国玩,齐越付了她的旅游费用,但他最后没去,一半是因为聊不到一块,另一半是发现精通经济的沈姑娘给他起了外号,叫做M2。
齐越大致知道那是广义货币发行量的意思,接近于印钞机。
他倒不生气,只是觉得就算是玩,也少了一点真心。
分手,新年新气象。
大二,齐越又交了新女友,周末的牌搭子,隔壁学校的学霸王姑娘,她看他金玉其外,约他一起泡图书馆。
王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学习,目标是考年薪百万的保险精算师。
她看齐越在图书馆坐不住,到处溜达看闲书,规劝了几回,但他屡教不改,无心学分绩点,王姑娘觉得他不思进取,就和他分手了。
齐越也不生气,找了几个关系好的男女同学,说自己挂科了,要补考。
大伙都是鼓励为主,只有丛云问他挂了哪一科?
齐越胡诌了一科。
丛云说,背书吧。
齐越说,不背。
丛云说,最多帮你找题库,你起码看几眼敷衍一下。
齐越说,那你先给我整理了,我睡前看两眼。
他根本没挂科,丛云给他摘要的题目答案,一二十页,齐越看得很伤感,想着还是她心眼实在,要请她出去吃火锅,可惜她左右不来。
一年又一年,无非是这样,他不中意别人,别人不中意他。
当他厌倦自己的时候,就要发脾气,就像春天不能称心如意的野猫。
直到最近,齐越意识到某种偏差……
医院里,丛云吃了两周的药,人是没什么症状了,但神情笨了,也胖了一圈。
齐越弄了几枝腊梅放在病房,冬天开了花,香气温和,但一向爱花爱草的她也不在意了。
陈医生说,情志衰退,也是常见的事。
齐越陪她玩跳跳棋,她玩赖的,想跳几步跳几步,还能吃他的棋子,理由是精神病人就这么玩。
陈医生又说,丛云可以出院了,按时吃药,生活规律,多散散步就行了。
齐越明白了,这病原来不是治好的,而是治呆的,活着就行。
齐越办完出院手续,收拾了丛云的东西,开车载她回家,先回的他家,因为这两星期小黄狗一直寄养在齐家。
齐家自然是宽敞的,齐越妈妈也在,看齐越不打招呼领个姑娘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齐越给丛云找拖鞋,面不改色地说:“我弄大了她肚子,又打掉了,好几回。”
齐越妈妈脸都白了。
小黄狗汪汪从客厅跑出来了,丛云抱起小狗,要回自己家。
齐越说:“我送你回去。”
他开车送丛云回到小屋,看她蹲在菜园里逗小黄狗吃胡萝卜,意识到她就没正常过。
齐越爸爸打电话过来了,问他怎么回事?
齐越说:“想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不是处男,不是我要讨论的,他可以是,因为他短暂约会就分手,他也可以不是,因为他是有需求的成年男子。
姑且称之为薛定谔的男子吧。。
第7章 chapter 7
傅襄喜欢看黄昏时分的鸽群,夹杂着哨音,飞向寂寞的晚天。
他养了一千来只鸽子,血统好的多,一直养到拿了名次。
养鸽子的那块地,价格涨了不少,有人想买,他不答应,只能作罢。
他的世界异常宁静,一个太满足的人,做什么都是淡淡的,直到多年前遇见了裴钰。
大约是初见后的半年,在一间叫做粉红豹的酒吧,傅襄见到了王宗岱,他身边的女助理已经换人了。
傅襄问:“你之前那位助理呢?”
王宗岱反问:“哪一位?”
“球场,陪你打高尔夫那位。”
“你说的是她呀?她呢总是心不在焉的,长得是挺漂亮的,我以为她想要一些激励,送了她一条钻石手链,没想到她没收,我又送了她一辆甲壳虫,她还是没收,还要跟我辞职。听说她高升了,傍上了黎小峰的老爸,给老头子当情人去了。”
傅襄说:“情人?”
王宗岱说:“是呀,听说连房子都买了,原来我只是她的垫脚石。”
傅襄微微一笑。
黎小峰家是开小贷公司,放款收利息的,原本不黑不白,后来炮制了一个连锁便利店品牌。普通人加盟也简单,拿房车抵押,贷他家的款子,进他家的货,那些想当店主的人圆了梦,黎家的生意也干净了许多。为了更合法合规,听说黎家还弄了一个网络金融牌照,一手抓金融,一手抓实业,风生水起。
王宗岱问:“你怎么想起她来了?”
傅襄答:“没什么,难得有人不吃你那一套。”
“敢情你是幸灾乐祸来了。”
“那是,挺解闷的。”
王宗岱瞪了傅襄一眼,骂:“滚滚滚!”
傅襄微微一笑,没有发作。
那天,傅襄是被一阵笑闹声吵醒的。
他住的这片别墅区,原本很安静,围着一座小湖,格局像三圈牙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