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瘦猴费劲地咳了一下,用手撑着地面,“找我的那个人是——”
“楚先生。”
姜一柯愣住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楚……楚先生?哪个楚?”
“四面楚歌、衣冠楚楚的那个‘楚’。”
瘦猴扶着墙坐起来,身上各处被姜一柯揍得疼痛不已,他揉着自己肩膀,解释说:“我也不知道他全名,反正他让我们称呼他楚先生。”
。
等楚年赶到的时候,瘦猴已经被保安叔叔押着带去了校长室。
警备室中有监控,将他撬锁的过程完完整整的录了下来。除此之外,瘦猴也对自己偷钉子、涂油漆、然后把钉子扔跑道上的事情供认不韪。
楚年作为学生会代表,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
校长挥了挥手,让旁边的几个人先出去,他那边要和家长商量一下,决定最后的处罚。
楚年走出校长室,他微微仰着头,望着逐渐黯淡的天色发呆。
远方的街灯一盏盏亮起,好似火星闪烁,将平静的夜幕点燃。
他就在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忽然对着保安问到:“如果您去巡逻的话,是谁在警备室抓到他的?”
保安叔叔说:“就是中午和你一起来的那小同学啊。”
他回忆了一下,有点记不清了:“叫姜一柯……来着?”
“那他现在呢?”楚年忽然几步走了上来,逼近了保安几分,“他现在在哪里?”
保安被楚年异常的举动弄得有些迷惑,他靠着墙边,说道:“我怎么知道,那小同学抓住人后说他不是很舒服,就先回家了啊。”
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生病了还是感冒了?
楚年心一下子提起来,他在保安叔叔诧异的神情中掏出手机,找到了那个一直置顶着的号码 ,在拨出的前一秒却迟疑了。
他将手机按灭,微微地叹口气。
……还是不敢。
楚年将手机放回口袋中,他走出校园,微凉的冷风扑面而来,卷起他细碎的墨发。
他刚走了两步,便望见校门口停了辆低调而奢华的黑色轿车,一个人慵懒地倚靠在车旁。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前配着一枚金色的胸针,在黯淡的影子中映着微芒。
他五指修长而纤瘦,其间夹了一根细长的烟。
烟头的火星明灭闪烁,扯出一缕缕灰色的雾气,环绕在他身旁。
那人将烟含入口中,深吸了一口,复而吐出厚重的烟雾。
他在烟雾弥漫之间望向楚年,烟头落下几分惨白灰烬,一如他带笑的声音:“今天放学这么晚?”
“与你无关。”
楚年的声音冷淡而疏离,“你怎么来了,有何贵干?”
那人笑了:“我来看看你,不行么?”
他从黑暗中走出,黑西装端的是优雅与矜贵,像是上世纪中用锦衣玉食堆出的公子哥。
“你我只是合作关系,”楚年道,“除此之外——”
男人截住了他的话,“这么绝情干什么?”
他拿出一封装饰精美的邀请函,递给楚年:“我明天的生日晚宴,不知能否邀请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幕后指使不是楚年,只是也姓“楚”而已。
楚年这个怂包连姜一柯的电话都不敢打,怎么可能会害他hhhh
第62章 乘法公式 6
“没兴趣。”楚年冷冷道。
那人对他尚有利用价值, 两人的合作也姑且算是互利互惠,楚年才会和他有些许接触。
但若是不依不饶的话,那便成了阻碍。
“好歹给点面子啊, ”被直接了当地拒绝, 男人倒也不生气,“这可是大型的生日晚宴, 嘉宾云集,多拓展一下人脉总是好的。”
“不需要。”楚年道。
楚年转头要走, 男人还是站在原先的地方站着,他望着楚年的方向,忽然轻轻地说了声:“我听说,你一直在找人?”
他慢条斯理地举着烟,任由那焦黄烟草渐渐燃烧殆尽,灰烬一点点地向下落着:“挂了十多年的寻人启事,每年更新都能看到……你在找一位名叫‘九黎’的人,对吧?”
楚年的脚步顿住了。
如果说楚年之前的态度是不冷不淡, 而这句话则彻底地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楚年声音冷了下来,他背对着那人,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楚容淮, 如果你不想继续合作了的话——我很乐意。”
楚容淮用手指夹着烟, 淡薄的唇微微勾起。
情绪的改变,也就意味着——
弱点。
早在楚年同意合作之前,他便便派了许多人去调查对方的底细。只不过, 派出去的人手大多都无功而返,什么都找不到。
除了表面上的一些书面文件,关于楚年的其他信息简直是一张白纸,干净的让人诧异。
但随便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你一个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的高中生,单打独斗建立起这么大个组织?
背后肯定是有人的。
不过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手下无意间提了个奇怪的事情——
楚年在找人。
邺国的网络系统十分完整复杂,政.府专门建立了一个全国性的寻人网站。
只要将资料放在上面,要是有消息就能第一时间通知到你。
上面的资料每年会整理一次,会将多年没有消息的寻人启事往后排,所以需要发布者及时更新才行。
在十多年前,楚年以他母亲的名义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并且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那寻人启事资料很少很少,连生日年月都没有,只有一个叫“九黎”的奇怪名字、几句看起来不明所以的话、和……
一张照片。
一张用铅笔手绘的素描照片,笔触细致入微,线条层叠繁复,每一笔每一划都有着反复修改、涂抹的痕迹。
右下角更是有着凌乱不已的,用铅笔写着同一个名字的痕迹,不过都绘画之人给尽数擦去了,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
楚容淮派人打了个电话去试试,本来想着可能是楚年的手下接电话,没想到接电话后传来了一声沙哑的,略有些疲惫的“喂”声——居然是楚年本人。
楚容淮见楚年停在原地,便上前走了几步,摊手道:“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我最近打听到了关于‘九黎’的消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哦,代价呢?”楚年转过头来,望着对方,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代价就是让我去参加这个生日聚会?”
“自然。”楚容淮点点头,他能从楚年的行为举止上隐隐约约地猜到,‘九黎’此人约莫就是楚年的弱点,或者称之为逆鳞更加贴切。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楚年,知道对方一定会为了这个消息而赴宴。
果不其然,楚年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点了头,道:
“好,我去。”
。
第二天早晨,姜一柯望着身旁空落落的位置发愣,他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老师的一句话——
楚年今天不舒服,请了一天假。
不舒服,请假?姜一柯揉揉头,有些疑惑不解。
楚年昨天还生龙活虎、能跑能跳的,怎么今天就忽然生病到不能来上学的地步了?
昨天瘦猴那句话还梗在他心里,像是鞋子中的一块拿不出来的小石头一样,咯得他浑身不舒服。
更让姜一柯难受的是,按理说听了瘦猴的话后,他是怎样都应该起一点疑心,对楚年提高防备的才是。
但姜一柯绝望地发现自己做不到,他根本没办法去质疑楚年,或者是将他当敌人看。
他从心底不愿意去怀疑楚年,哪怕是一丝一毫。
就比如说他昨天找了个借口跑回家了,但想通后打算今天和楚年坦诚一切的,两个人把事情摊开来说明白的——
结果好了,楚年这小子居然没来。
姜一柯无端端地升起一股无名火,气呼呼地坐在位置上,还不甘心地踹了脚楚年的椅子。
好你个楚年,不来是吧?
你不来就不来,我还不稀罕你呢,你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话虽然这样说,姜一柯事后还是默默地把踹出去的楚年椅子给拉了回来,顺带向班上的女生们接了张湿纸巾,把椅子好好地擦干净了。
“姜哥,这是怎么回事啊?”陆遥转过来趴在书桌上,懒洋洋地指了指楚年位子,“从不迟到从不请假的楚学神居然没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