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启在他小腿上轻轻踹了一脚,低声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段吹雨一愣。
“我问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丁启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成天心不在焉的,知道你长了张祸害小姑娘的脸,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也知道,不是不让你们谈,但早恋肯定影响学习,就算不影响你,也会影响人家小姑娘……”
段吹雨迷茫着,完全没把丁启的絮叨听进耳里。
早恋,早恋,满脑子的早恋,满脑子的任衍。
他要是跟任衍恋一下,任衍这应该算晚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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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土匪流氓
段吹雨闲来无事就在把玩近来的新宠——那支全透明的钢笔,运动会这天也不例外,周围的同学见他这些天不是埋头做试卷,就是盯着那支钢笔发呆,凑近前瞅上几眼,发现那堆卷子黑的黑、破的破,像刚从煤堆里捡起来的一样。
更稀罕的是,不知这人哪时变成了个情种,做完一张卷子就把卷子叠成了玫瑰,几天下来,一朵朵娇俏又残破的焦炭玫瑰零零落落地躺在桌肚里。
那纸玫瑰的花瓣是焦黑的,从火里拾起来的,浴火玫瑰。
这日班里格外热闹,运动会的来临还是有效地缓解了紧张的复习氛围,学生们嘴上说着不愿参加,真到这天来临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生气勃勃。
段吹雨在这浓烈的班级氛围里,依旧死气沉沉地叠着他的纸玫瑰,撒癔症似的,叠完了,单手捧着那玫瑰目不转睛地看着。
看罢,只觉索然无味,随手丢进桌肚里,又抓起钢笔继续撒癔症。
“段吹雨,你这钢笔不错啊。”有人在段吹雨前桌坐下,笑嘻嘻地递上一张粉色卡纸,“你能不能帮我抄份情书啊?我今天想跟我喜欢的女生表白,过了今天以后估计就没什么时间了。”
段吹雨写字好看,经常有女生让他帮忙抄点小诗和短句什么的,对于同学这样的请求,他早就习惯了,他接过卡片,问:“写什么?”
男生拿出一张纸递给他:“我都写在上面了,你照着抄一下就行,谢谢了啊。”
段吹雨朝纸上瞥了一眼,直接落笔写字,行云流水,不带一点卡顿。
边写边望着那纸上的情话在心里喃喃自语:“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一个主题……”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写情诗。段吹雨心底不屑地哼了一声。
是啊,这年头还有人叠纸玫瑰呢。
段吹雨把卡片甩给男生,男生飞快接住,低头一看,赞道:“绝!”
男生离开后,段吹雨垂眸凝视面前的真题卷,思路顺着刚才那男生起头的那几句情话延续,提笔落字,在试卷角落写下一行蝇头小楷——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一个主题,想你是我的主题。
写完,段吹雨将那张试卷叠成了一朵玫瑰,运动会入场音乐响起,他顺手将那朵玫瑰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段吹雨报的项目是5000米长跑和跳远,因为接力跑缺人,丁启跟他商量了一下,就让他顶上了。
今天是运动会的第二天了,短跑的预赛在昨天已经比完,决赛留在今天。接力跑是压轴项目,5000米长跑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这两个项目都没有预赛,直接定在第二天。
段吹雨一个下午要参加两项运动,跑完5000米就要去跑接力。
李易陪段吹雨去检录,远远地就瞧见检录处围了不少女生,挥着彩旗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们这边。周围的男生被一众女孩围着,兴奋地红了脸,各个摩拳擦掌。
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凉,段吹雨套着冬季校服,底下是白色T恤。他低头摆弄胸口的号码牌,想将号码牌往上挪一点,左手刚好没几天还有点活动不开,僵硬得捣鼓半天,手不小心被别针扎了一下。
段吹雨“嘶”了一声,望着手指上冒出的血珠发愣。
上个月前,就在上个月前,某人还握着他受伤的左手温柔地问一句“疼不疼”,如今这人竟然已经一个礼拜没现身了。
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微信也没有。
“是不是扎到手了啊?”李易走到他跟前,“我帮你弄吧。你跑完5000米还能跑接力吗?到时候别跑残了。”
段吹雨心情不快:“残了就残了。”
两人走到检录处,被周围女生的目光追寻着,段吹雨仰头往站台上看一眼,就引发一阵骚动。四周本来气势勃勃的男生一见女孩竟然都是为了段吹雨而来,霎时蔫了一半。
段吹雨脱下校服递给李易,露出劲瘦结实的胳膊,惹得站台上的女生频频尖叫,挥着小彩旗为他喊加油。
段吹雨跑跳着做热身运动,为图方便,他连运动裤都没换,直接套了校裤。
李易攥着拳头晃了晃:“加油啊,慢慢跑,别太拼,我在终点处等你。”
段吹雨冲他扬扬手:“知道了。”
段吹雨确实没怎么拼,跑得很悠哉,全程匀速,不争不抢,起初落在众人后面,后来便一个接一个地超过,逐渐领了先。他全程都神游在外,所以并不感觉到累。
意念都被某个狠心男子勾去了。
狠心男子此刻正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展厅,刚刚结束完一个会。
“那是我母校。”汪垣朝十中的方向望了一眼,“好像在举行运动会。”
任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铁栏那一头穿着校服的学生聚拢成块,田径场上是快如残影的活力身影。
汪垣摇头感叹:“青春啊……”
任衍目光轻动,久久地注视着铁栏内朦胧的小小身影,妄图寻到某个人的影子。
只是徒劳。距离太远了。
“咱要不要进去看看?”汪垣提议,一脸蠢蠢欲动,“也感受感受青葱岁月?”
任衍哑然失笑:“你也才二十三岁。”
“那能跟十六七岁的小孩儿比吗?”汪垣拉着他往十中的方向走,“走走走,去凑凑热闹,说不定还有机会撩到漂亮的小妹妹。”
5000米结束,丁启等在终点处给段吹雨递水,身后跟着一溜女生。
“怎么样,还行吧?”丁启弯腰帮他捶打僵硬的肌肉。
段吹雨捧着水杯往前躲:“您别捶,不得劲。”
丁启笑了:“有什么不得劲的,你还怕痒啊?”
“有点。”段吹雨灌了口水,慢慢踱步放松肌肉,“您一敲我绷得更紧了。”
“看样子还留有余力嘛。”丁启插着腰,眉梢眼角染上骄傲的笑意,“随随便便就拿了第一,可以啊。”
段吹雨卖乖,故作谦虚:“哪里哪里。”
5000米跑完就是接力跑,段吹雨一口气还没喘匀,又在女生的簇拥下去了接力跑的比赛场地。
丁启怕他运动强度过大,跟在身后嘱咐:“别太拼命,也不用跑太快,不舒服就赶紧停知不知道?”
“知道了。”段吹雨冲他挑了下眉,“我这么宝贝自己,怎么舍得拼命。”
段吹雨跑最后一棒,他站在最后一段跑程的起点处活动筋骨。
任衍站在跑道的铁栏外,隔着近百米的距离,默默地看着跑道上身形单薄的少年。
那少年称不上多锐气风发,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但依旧是众人的目光聚集处,是跑道上最惹人注目的焦点。他单手撑腰,一手挡在额前,仰头望天。
冷风撩起他的T恤,劲瘦的腰腹顿时春光乍泄,暴露在空气中。
任衍的目光从他白皙的腰侧逡巡到他仰望的那片苍穹,捕捉到一排展翅高飞的候鸟。
发令枪响,跑道上的人影如箭般蹿了出去,8班第一棒是体育科代表典奇,冲劲十足,一上来就遥遥领先其他班。第二棒是李易,速度稍弱,但架不住他腿长,跑得气定神闲,依旧把其他班甩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