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那副慵懒潇洒的姿态,“好了,你可要怎么感谢本大神?”冰鸾并无应声,他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却没想到她并未清醒,身子一歪,便倒在了他怀中。
冰鸾再次醒来时依然在榻上,此时天已经黑了,“难不成我又做噩梦了?”
她一时并未完全清醒过来,只觉口内干渴,便起身下榻欲倒茶喝,不想刚走出两步脚下一绊,“哎呦~”“哎呦~”两声哎呦同时响起,一个声音清丽,是冰鸾的,另一个男声温润有磁性,是那白衣少年的。
“小白,你怎么在这儿?”冰鸾不解地问道。
“叫猫仙大神,小白是你叫的吗?”少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眼含怒色说道,“总算醒了,你怕不是忘了吧?你运功走火入魔了,我救的你,你师傅给你喂了独门秘药,我自愿在这儿看护你,不想本神刚小憩一会儿,就被你踢醒了。”
“啊?你见我师傅了?那你怎么能站在这儿,她没打你吗?”冰鸾略带关切地问,一时倒把自己走火入魔的事情给忘了。
绮梦不准冰鸾与小白交往,他是只灵兽,久在仙山居住,天赋异禀,自称猫仙大神。
冰鸾从记事起便认得他,那时他常化作一只小白猫在仙山四处走动,奇怪的是别人都听不懂他说话,而冰鸾却能听得懂,小白素来嫌山中寂寞,若非缘故特殊,他也不愿久居深山,遇到通兽语的冰鸾后,二人渐渐亲近起来,结为挚友。
只是仙山中讲究清修苦炼,不许人与灵兽来往,所以二人的友情也是个秘密,在别人眼里,冰鸾只是养了一只小白猫。而绮梦法力高深,早就发觉,却并未点破,只要小白不以人形出现,便也相安无事。
“我没露面,你这体内的灵气有些奇怪,明日须得问问你师傅。”小白严肃道。
“嗯,我也发觉不对,待明日向师傅请教,救命之恩不言谢,敢问大神有何要求,冰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冰鸾一边郑重其事地施礼,一边微笑道。
少女清澈的眼神在灯下如碧波荡漾,白皙的脸如同月光皎洁,镶嵌着精致小巧的五官,若真用一个词形容她的长相,小白觉得便是“玲珑剔透”,他修行几百年,觉得自己的容貌举世无双,如今却被这个冰鸾比下去了。
小白看着她还算诚心道谢,说道:“以后你就叫我大神吧!不许叫小白。我比你大上百岁呢。”
冰鸾楞了一下,“大神……倒不是不行,只是我们是朋友,显得有些疏远,我可以叫你名字呀,白如玉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随便你吧,我要回静月坛修行了,今日无聊来看你,反倒耗损了本公子好些灵气,得快补回来,否则这肤色就不好了。”白如玉说完,便出门飞走了。
冰鸾的心情有些混乱,她越来越明白自己不同于别人,从小就能听懂动物说话,修行时的“天资异禀”,夜夜做的噩梦,还有今日修行时体内那股不知怎生来的莫名强劲的力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看来明日必须要跟师傅问明白了,师傅功力高强,一定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抱着这样的心情,冰鸾便暂时忘却烦恼,安然进入了梦乡,这一夜,她反倒没有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天意难违
第二日冰鸾刚刚苏醒,便马上起身梳洗完毕,去面见师傅。绮梦正在房内炼制这几日新研制的秘方—百花散,满屋的花香萦绕。冰鸾走过去施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傅。”
“鸾儿,你来了,恢复的如何?我见你躺在石台上,只怕是练功时心志不定,这才误入歧途。”绮梦边摘着新鲜花朵,边看向冰鸾。
“师傅,徒儿不知为何,近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冰鸾说出多日心中困惑。
听到这话绮梦不由得放下了手中那朵鲜艳的牡丹花,招手唤冰鸾过来,“鸾儿,来说说,哪里觉得有什么不对?”
冰鸾备述前言,将自己如何夜夜被噩梦缠身,醒时却回忆不起来,还有运功时那股与自身灵气相悖的奇异力量,连自小听得懂百兽语,全都一一对绮梦说明,只省略了白如玉碰巧赶到救自己一命的事情。
冰鸾越说,绮梦的眉头便越拧到一起,等冰鸾全部讲完,绮梦有些发呆,“师傅,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冰鸾见师傅默然不语,思绪似乎飘到了远方,她忍不住又唤了一句:“师傅?”绮梦回过神来,她微笑着望向冰鸾,“没什么,许是你最近练功太刻苦,心血不足,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为师准你这一月无需修行如何?”
“啊?师傅当真?”冰鸾颇意外。
“当然,正巧张凌风那孩子要来仙山,算起来应该这一两日便到了,你闲时可以同他玩,就当为师放你一个长假。”绮梦微笑道,眼中尽是怜爱之色,“就这么定了,你来把这些花瓣分类摘下,放入冰鉴内,为师有事出去一趟。”
绮梦说着便往外走去,留下一脸迷茫的冰鸾,“师傅何时这么通情达理过,自从幼时记事起,便日日练功,风雨无阻,除了生病,哪曾误过一天,如今师傅却突然决定一月不许练功,怕不是我这异常不适合修行吧?”
冰鸾边挑选牡丹花瓣,边暗自思忖,想来想去,突觉心烦,自言自语道:“算了,放假正好,乐得清闲,只是凌风师兄嘛,有一年未见了,不知道他这个剑痴如今功力如何了,要是还不是我的对手,那就糗大了。”
冰鸾兀自说着,讲到这里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据说师祖有一个一门所出的师兄,两人一个执掌仙山,一个执掌羽化山庄,仙山弟子修习灵气,羽化山庄则以剑术扬名天下。
张凌风的父亲正是羽化山庄掌门的亲传弟子,自小两门关系甚笃,他便常常到仙山修行,和冰鸾一起玩闹长大,常常切磋比试,每次都是冰鸾占上风。一年前,羽化山庄掌门故去,凌风父亲接任掌门,事务繁杂,他也只得离开仙山,回去帮父亲忙山庄事务。
“一年不见,便又夸海口。”磁性的嗓音打断了冰鸾的自言自语,只见来人身着青衫,头戴青色抹额,面色红润,双目如炬,眉宇之间一股英气,身后佩剑也是青光凛凛,这个一身正气之人,正是张凌风。
“凌风师兄,”冰鸾意外,随即展露笑颜:“正说着师兄,没想到这就到了。”
“如此说来,是我来得太快了啊。”张凌风放下佩剑,坐于桌旁,调侃道:“我刚到仙山,还未拜见师祖,就先来看望冰鸾妹妹,可谁想到,妹妹并不想见我,还说我武艺不精,唉,如此待客之道,真让人伤心。”
“师兄不要再取笑冰鸾了,我也是随口一说而已,早听说师兄目前已是羽化山庄的少主人,日理万机,此次来仙山,可是有事?”冰鸾笑道,边起身为张凌风倒了一杯新沏的百花蜜茶。
“羽化山庄的少主人,这名头倒是不小,可我一心只想钻研剑术,并不想当什么家,况且,还有父亲坐镇,我还是比较洒脱的。”张凌风道,“我师祖已然故去,庄内事务杂乱,不能都压到父亲肩上,我只能为他分忧。”
“这是自然。”冰鸾笑道,张凌风话中颇有向冰鸾解释他为何许久不来之意。
“目前庄内事务已经有条不紊,听闻你师祖要闭关修炼,父亲特命我在闭关前探望他老人家。”张凌风道:“不知师祖身体如何?”
“一年前师叔祖故去,师祖难免伤心,现下身体虽康健,却也常常睹物思人。”冰鸾道:“师兄别在我这儿耽搁了,先去拜会师祖吧,我们有的是叙旧的时间,师傅给我一月长假呢,我可要看看你的剑法是否能胜过我了。”
“又夸口了。”张凌风潇洒笑道,起身往前殿去拜会师祖。
“师傅,冰鸾体内的封印只怕是不妙。”殿内桌前,那白发老者与绮梦相对而坐,“冰鸾今日对我说,她修行灵气时体内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在阻止她,甚至想改变她的运功方式,而且这孩子说最近夜夜总能梦到一些怪事,但她醒来又不记得是什么,我前几天夜里修行,便听到她在高呼爹爹,这怕不是当年的封印有异?”绮梦面露忧色,她现在还能想起当年情景,心中忧虑忡忡。
当年柒月报信有妖邪欲作祟,师傅带着绮梦和师弟无忍三人下山,那时青光大作,冰鸾已被青光侵体,痛苦不堪,师傅当即耗损了大半功力才封印住那青光,救得冰鸾性命,但穆渊已是身受重伤,难活多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