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得多谢韩大少手下留情。”
我瞪了彬一眼,彬却像无所察觉一样,走到床边,轻轻握住我的手,柔声道:
“去的时间久了点。你有没有再睡一会儿?”
我朝他眨眨眼睛:放手,关宏宇看着呢。
彬却依然毫无觉察,在床边坐下,看着关宏宇微笑:
“关队,那天多亏了你带洛处和萧处来救人。我和馨诚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
关宏宇的微笑忽然凝固住了,突然变得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耗子,赶紧摆手:
“不客气不客气,我哥说了,韩少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不管做不做得到,我都尽量帮忙。”
他告辞转身准备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丟给我一个东西——当然我没接住,直接落进了彬手里:
“你的行动电话,别再弄丟了。”
关宏宇匆匆溜走,门在他身后关上。我睁大眼睛看着彬:
“你对关宏宇做什么了?干嘛打他?”
“打他?那是他自愿的。”
“大骗子,谁会自愿被打。”
“我可没骗人。洛处说要和我比划比划,又怕我们俩手头都是杀人的功夫,一时收不住。所以关队自愿当我们的陪练,好让另外一个人旁观。”
我听到他提洛血竭,心头一动:
“洛血竭……他找你,究竟有什么事?”
“嗯?你知道他?”彬朝我打量了一遍,又从座位上拈起一根半白的短发,说,“看来萧佛手萧处已经来找你谈过话了。”
我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我手头那点红色高棉的资料。”彬说得风轻云淡,但我知道那将近十万页的资料,不知道又能在国际上掀起多少风起云涌。彬忽然凑过来,将嘴唇贴上我的耳边,低低道:
“我想你了。”
我的心猛然一跳。彬的手臂环上来:
“我真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轻轻舔着我的耳廓,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彬,别……现在不行……”
“我知道,不会闹你的。”彬低喃着,又凑过来轻轻吻我的嘴唇,缠绵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替我梳洗了一会儿,又给我按摩开四肢的筋络,扶我躺下去。我看着彬眼睛里的血丝,知道他多半连续几天没睡,此刻已是又困又乏。彬关上灯,爬到我身边来,轻轻笼住我:
“陪我睡会儿。”
我听着黑暗中他的呼吸并未减缓,知道他累过头了反而不能立即入睡。
“彬,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记得。”
“你说,我死,你死。可是我问你,我要是活着呢?”
黑暗里,彬沉默着。我等着他的回答,却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缓慢,似乎已渐渐陷入沉睡。
就在我觉得我也快睡着的那一刻,彬在颈侧贴着我的耳朵,在黑暗里几不可闻地说:
“馨诚……只要你活着,那我就再试试看……试试陪你活下去。”
第21章 救赎 21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还有窗户,因为听不到街上的任何响动。也因为没有一直转身的缘故,没留意到身后墙上的厚厚落地垂帘。微弱的光线隔着厚重的窗帘透进来,明明确确表示,天开始亮了。
彬搂着我,仍然在沉睡。虽然近一个月来,我们几乎是朝夕相处共睡一床,但这是头一次,我真正感到彬在全然放松地睡眠,甚至微微打起了鼾。他枕在我的颈窝上方,鼻息喷在我的脖子皮肤上。我只要一转头,就可以碰到他的鼻尖。
于是我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彬几乎是立刻就醒来了,眼神冷冷聚焦在我的脸上。但他瞬间认出了我,又微微阖上眼,陷入慵懒而放松的状态。
我低声道:“还早。你继续睡。”
彬轻眯着眼睛看着我,凑上来用脸颊蹭了蹭。他用手指轻轻滑过我的眉心,我的鼻梁,我的眼睫毛,我的嘴唇和下巴。我懒懒抗议道:
“韩大律师,罪犯剖绘可不是这样做的。”
“哦,是吗?怪我这个当老师的当初没有教好。”彬轻轻咬着我的耳垂,“赵警官,想不想听我,深入地教学一下?”
我感觉身上某个地方不由自主地变化了起来。彬却没有等待我的回答,将我的双手拉过头顶,两膝分开跪坐在了我的胯边。他纯黑色的眼睛深深注视着我,在晨间的微光里审视着,燃烧着异样的光。那一刻,我又感到,那背负黑色羽翼的恶魔,降临在了这个房间里。
彬凑上来吻我的眉心。他的手指轻轻描着我的眉廓,我的眼角,我的颧骨,渐渐下滑至我的嘴角。他抬起我的下巴,轻轻覆上我的唇,流连地舔吻着,撬开我的唇瓣,我的牙关。他用舌头卷住我的舌尖,挑逗着,拖曳着,捕猎着。我被他引逗得微微拱起上半身,他用手托起我的脊柱。
“彬……”我想说,这可能不是个继续的好时机。但是彬没有理会,仍然压着我的手,用新一轮更深的吻将我压制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塞了一个枕头在我的背后,腾出那只手,一路下滑到小腹。他利落地将我剥出来,一下一下干脆地抚弄着。我想拒绝,但是异样的快感一阵阵升腾上来。彬的嘴唇仍然在霸占着我的,让我几乎感到有些晕厥。
我感到小腹一阵酥麻,就快要到巅峰。彬的手掌忽然圈在根基处,阻止了我的喷溅。他将我翻了个身,亲吻着我的后颈,手指分拨着我的臀瓣。我感到事情不太妙,抗议道:
“彬……”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却没有回答我。他拉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按进枕头里,更细致反复地咬啮我脖子后的那层皮肤。他的手指更加肆无忌惮地深入我的股间,指甲在某个密缝里拨动着。我感到有点委屈,哽咽着:
“彬……”声音却被枕头吞噬掉了。
彬将胯部和体重朝我腰上压来,我感到一阵疼痛:
“彬!”
突然,手腕和头发上的压力被放开了,彬惊慌失措地将我翻过身来,查看我腹部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拍着我的脸颊,轻轻吻掉我脸上的眼泪。他捉着我的腮帮子,像哄小奶狗一样在我唇上印下一串吻:
“馨诚,对不起,我不该太用力……”
我被他这样一哄,反而觉得丢脸起来,从彬手里抽开手,抹了抹脸笑道:
“你干什么?哄叭儿狗呢?”
彬也笑了,将额头贴着我的蹭了蹭:
“你饿不饿?我去打点水,然后吃早饭?”
吃完早饭,彬又和我腻歪了一会儿,就出门了,不知是去见杨子还是洛处。我躺在床上,想起他晨间令人不安的粗暴举止,烦躁起来。
忽然有人敲门。我应了一声,萧佛手推了个电动轮椅进来,朝我眨眼:
“想不想出门走走?”
被萧佛手半推半送着,我才正式有机会看看这座位于海春社中心、由国安精心布局了许多年的三层建筑。建于1940年的土木式结构,在历年的无数风风雨雨中,反复损毁翻修,早已和当初的原貌相差甚远。
只有从某些转角挂的几幅镶框黑白旧照里,才看得出历史的痕迹。萧佛手静静地推着我经过一段半封闭走廊时,我从铝合金的围栏间往外眺望,看见冬季不甚明媚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里透出来,照在不远处的北仑河上。萧佛手停下脚步,看着被连日黑帮鏖战破坏得几乎凋败的芒街,叹了口气。
“你们来,是为了还芒街一个安宁吗?”我问。
萧佛手没有回答。
我们经过了一切能够让我们经过的通道,看过了一切能让我们参观的房间。萧佛手推我来到地下室。说是地下室,和宁阳坊39号的底层一样,这是一个处于半地下半地上的楼层,也许当年流行这样、不将地下室完全下埋的设计风格,是处于对周遭潮湿环境的考虑。
走廊的自然采光很好,人工光照也很充足。我惊讶这里不似上层,居然采用了奢华的木质地板装潢。有些陈旧的地板在轮椅的倾轧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萧佛手推我进了一个房间。作为国安的配置,房间显然宽敞得有些过分了。四周都是镜子,靠最里的那面墙,挂着两幅楷体大字:
香取大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