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你想从我身上夺走什么?!”他朝她叫嚷道,“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再碰我一下。”
看他捂着胸口处跑出来,端云念独自被丢在地牢,她双手一摊,“还从未有人这么强烈的拒绝我呢。”
夜晚,整个地牢安静极了,连角落的滴水声都清晰可闻。
端云念打坐养神,忽然一阵啜泣传入耳中,有人在哭吗?再一仔细听,啜泣变成了低声叹息,那不是因为什么悲哀而发出的感叹,而像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本来依照某人的态度和秉性,端云念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但无奈花灵作祟,她只好放弃打坐,“行行行,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不管他是个什么,我都要迎战。”
到了夜云休息的寝宫,她顾不得吐槽这屋内豪横气息的摆设,直奔床上的人而去,他的身体缩成了一团,又不时的翻动着,表情痛苦,双手死死的攥在胸口处,和白日里的狂妄跋扈简直是天差地别。
在凡忧谷所学,端云念还略微记得一点,虽然在谷内她的法术不值一提,但是在凡间用来对付凡人,那是绰绰有余了。
抓过他的手腕,细细的放在他脉搏处,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看他渐渐平静下来,索性又渡了些灵气给他,让他身体修复得更好些。
夜云近日总是被噩梦所缠,梦里像是有双无形的大手,放在他肩膀两处,硬生生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将他的能力夺走,每次的过程都漫长的可怕,一结束便是天已经微凉,他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浸湿。
但这一次疼痛结束的意外的早,他睁开眼,在摇曳的亮的不像话的烛火下,一张白净的小圆脸,眉头微蹙,有些担心的望着她。
他微微一偏头,发现她的手竟还握着他的手腕,他极厌恶旁人的碰触,但这一次,他没有躲开,他希望她能停留久一点。
“你怎么来了?”身体上的疼痛消失,他却还是维持着原有的,蜷缩的姿势。
果然,端云念开口道,“你已经好了吗?”
“我习惯了,反正也疼不死。”
端云念却拿开自己的手,奇怪道,“难道我的法术,连一个凡人也治不好?”
夜云也收回自己的胳膊,他穿着大红色的中衣,坐着起身时,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白皙的肌肤,留着几滴汗珠。
端云念一撞见便急忙别开眼,她这才发现自己是以一个几乎跪着的姿态给他治病的,距离还这么近,这个变态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心里嘀咕着这些站起身,又拍拍自己的膝盖处,又听见夜云言简意赅道,“有事,坐着说。”
他示意自己的床铺,端云念打眼一看,坐在床脚处,“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直接同意我取灵便好。”
“你今夜怎会过来?”
“听到了。”
“听到什么?”
“你很难受啊。其实我也不怎么想听到的,但是没办法,你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与你之间,就有种诡异的默契。呐,这次看来,我说我可以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应该相信了吧。”
“一点点。不过,看来地牢真是困不住你了。”他摩擦着自己的下巴,“端云念,你真是极可怕的女人。”
“谢谢啊,你不比我差到哪去。”
他忽而又笑起来,每次这种魔鬼露出笑容时,定会有人遭殃,而眼下这个人也只能是自己了。
“端云念,本君在选妃,你知道吗?”
“哦,看到了,半日国还有人为你祈祷呢,希望你能找一个最好的姑娘做新娘。”
也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这些日子,本君反反复复看了不少的女子,都觉得乏味至极,没什么新意。”
端云念暗想,那我真是要替那些姑娘谢谢你了。
“本来本君以为,再也找不到那位姑娘了,现在看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端云念,你是不是特想取我身上的东西?”
“当然!”这厮终于肯提这茬了。
“这是你的任务,为了完成它,你愿意做任何事,对吗?”
呃,也不是任何事吧,至少付出性命就不行,她还是挺惜命的,也没那么伟大,还有什么不行的……端云念暗自瞎纠结了半天,最终点头道,“反正,这是对我挺重要的事。”
是“挺”,不是“最”。
“好啊,”他忽而半跪在床上,立直了身子,没有挽起的头发如瀑般的倾泻而下,妖冶的眼神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虽然吧,但是吧,端云念心里无数的不知所云的词语飘过,总结简直不知为何物,她要表达什么呢?
……哦,对了。虽然吧,这个人真得是很变态很残暴,但是吧,他的面容真得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就像,就像某种好看的妖精……
端云念猛然拍醒自己,在想什么呢?取花灵,完成任务最要紧,正要她头脑清醒准备发言时,夜云对着她微微一笑,“那,我们就说定了。”
“说,说定什么?”
他下床来,长长的衣摆拖地,声音无比的轻快,“我助你完成任务,你来做我的新娘。”
“啊?!”后半部分的事情是什么时候提及的,这夜君脑子真的有问题啊。
“庆典会在半月后举行,你不会觉得仓促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对了,你要取的那个什么鬼东西,可以在成亲之后再进行吧。这些日子我会很忙,我知道我可以全权交给别人来做,但毕竟是我最重要的事,我还是想靠自己动手。如果你想参与呢,我也不介意,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感觉到累了乏了,随时可以退出,安心的等着做美丽的新娘。”
端云念:“……”果然是变态,思考方式和常人如此不同。
“我想就这样说定了吧,端姑娘,啊,不对,叫你什么好呢?云念,念儿,还是念念好了!”他伸手熄了一小排的蜡烛,“这些事我们可以明日再讨论,今夜太晚了,你也该休息了,给你备间房,如果你要睡在这里,我也不介意。”
赏月谈心
“我不要。”
听他这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什么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像是贴心为她着想似的。
此人的心思不同于常人,太委婉他肯定是听不懂的,端云念只好果断拒绝。
“你说什么?”
“不要,我不要与你成亲。”端云念从床榻上起来,“这花灵对我虽然重要,但也不至于到了让我委身嫁人的程度,而且我都说了,我不是那种具有牺牲精神的人。夜君,您还是去别处找您的新娘吧。”
“念念,”他轻笑,“你当真不想要这个东西了?”
“我当然想啊,我还可以满足夜君一个愿望,但这样的条件,我不能接受。”
“做我的新娘有什么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竟是像哄小孩一般的语气。
“不管是做您的新娘,还是做我的端云念,都没什么不好,各人选择罢了。”端云念盈盈笑着,她依旧觉得这夜云是在与她玩笑,故意拖延时间,“我说夜君,既然这条路不通,咱们就换一条吧,您还想以什么样的愿望换您身上的花灵,尽管开口好了。”
“我的愿望,只此一件。”
“那就没办法了。”端云念叹气,抱着自己的双手。
然后,她就这样回到了自己的地牢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何落定与玉儿,在用了一番精致美味的菜肴之后,才想起在地牢里的人,他满目忧心,“玉儿,你说这个夜君,究竟要对云念做什么?”
玉儿思索了一下,“夜君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功力远远比不上云念姐姐,她的安全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就是,我怕……”
“怕什么?”
“师兄,你还记得那个小老头对云念说的话吗?这一次的花灵难度在于她,取舍也都在她,我就是担心,云念姐姐会对夜君心软。”
何落定蹙着眉头,“这不太可能吧,端云念没心没肺的,她对这夜君本就有偏见,再加上她一心想取花灵,怎会对他心软?”
玉儿悠悠的叹口气,“我也希望,是我担心得多余了。”
端云念无比期盼自己能来个狱友什么的,不管是谁,对夜君的了解肯定比她多,但想着半日国的百姓对夜云只有惧怕,应该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做他的新娘?端云念好笑的想,她在现代都没想过嫁人呢,到了这里来成了精灵,那些事更是都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