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在审讯室里,林莫将老祖宗从口袋里掏出,他一个半包子,老祖宗半个,对面坐着薛卓临和老刘。
老刘稀奇的看着啃包子的小龟,道:“我还是第一次瞧见有这种颜色的乌龟,墨绿色的龟壳,不会是染的吧?”
说是墨绿,其实很偏向帝王绿玉石的颜色,整体通透水润,纹路漂亮。
如果不是活的能动,他们恐怕会以为是玉雕成的乌龟。
林莫摇头:“不是,天生的。”
“乌龟能吃包子?”薛卓临皱眉。
“乌龟不能吃,老祖宗能吃,它尤其喜欢吃肉包子。”
老祖宗?
薛卓临无言以对。
他与老刘对视一眼,开玩笑道:“那它一定是只天选龟,名字和颜色都这么特别,我还知道一只叫康熙大帝的哈士奇,虽然帅气,但傻了吧唧的哈哈……”
林莫啃着包子,腮帮子鼓起,安安静静的看着薛卓临,看的薛卓临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他干咳一声摸摸鼻子,恰巧这时,段雨敲了敲门,叫他和老刘出去。
将审讯室的门关好后,薛卓临道:“对比结果如何?”
段雨将照片摆在桌子上,一张邓婉生前的照片,一张林莫昨天从电玩城里出来的照片。
相同的是,两者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平安扣吊坠。
不管是红绳的编法还是平安扣的款式形状等,看上去都没有丝毫的区别。
段雨点头:“已经问过邓婉的父母,这就是她平时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薛卓临和老刘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老刘道:“但这种平安扣的样式很普通,店里相似的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吧。”
“邓婉的父母说,上面的红绳是她自己编的,里面包裹着她的头发,我已经将红绳送去鉴定科做鉴定,希望有带着毛囊的发根。”
“另外,搜查令已经特批下来,头儿带着人去宾馆了。”
段雨目光复杂的看向审讯室,“一切等头儿回来再说。”
…………
林莫在审讯室里趴桌子,与老祖宗干瞪眼,“也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吃上饭……”
第4章 今天修罗场了吗
唐衍初与老刘进来时,林莫已经无聊到数完了审讯室的天花板上到底有多少块砖。
他仰着脖子,乖巧又安静的瘫坐在椅子上,听到对面传来声响,才慢吞吞的坐直身体,软声道:“警察同志,我想喝水。”
老刘懊恼的一拍脑袋,“忙忘了,等着,我去倒杯水进来。”
“嗯。”林莫期待道,“麻烦啦,多倒点,老祖宗也想喝。”
老刘瞅了眼在桌上探头探脑的墨绿乌龟,点点头,放下文件推门出去。
屋内霎时只剩下唐衍初与林莫相互对视。
唐衍初面容冷硬,脸部的线条棱角分明,身上的气势犹如最锋利尖锐的刀刃,可以随时出鞘。
他眼底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目光直刺向林莫,似乎要看穿他的心底,穿透他的灵魂,要将他隐为人知的一面挖出来。
不知里面,是否也如同外在表现的一般单纯无辜,无害天真。
林莫与他对视一眼便微垂眼帘,将探头看向唐衍初的老祖宗扒拉到手边。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又似是无声的较量,直到老刘端着水杯进来才有所缓和。
道过谢后,林莫接过杯子喝水。
精致小巧的面容上带着满足的神情,眼睛清澈又明亮,审讯室的灯光对准他,照的皮肤白皙几近透明,更衬的嘴唇红润诱人。
老刘神情复杂,想到队长搜出来的东西暗自摇头。
这样身上充满嫌疑的人,看上去却仿佛不谙世事,像精心伺候出来的小少爷。
他沉声问:“知道为什么要传唤你吗?”
林莫在手心里倒点水,喂老祖宗。
“早上你将平安扣吊坠拿走了,是因为吊坠和案件有关?”
老刘没回答,将邓婉带着平安扣吊坠的照片拿出,推到他面前,“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戴的吊坠和被害人身上戴的吊坠一模一样?”
“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莫扫一眼,擦干手上的水珠:“吊坠不是我的,是我在电玩城从别人那里赢来的。”
老刘:“西悦电玩城?”
“时间?姓名、男女、穿着、相貌特征……请详细描述一下。”
林莫说不知道姓名,性别男,穿着相貌记得清楚,“他有一头杀马特红毛,眼神很凶,嘴里爱骂脏话,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过我。”
“打?”
老刘皱眉,“吊坠是怎么赢来的?”
“打地鼠,他赢了,我给他一千块,我赢了,他将吊坠给我。”
“…………”
薛卓临在审讯室外面嗤道:“这小光头尖还是傻,那个平安扣吊坠光泽感差,轮廓又不柔,颜色不均,一看就知道只值两三百块钱,他竟然出一千当赌注。”
段雨挑眉:“对,傻子都知道吃亏,所以他为什么要赌呢?”
“目的是什么?动机又是什么?”
薛卓临脸色严肃起来。
林莫还在审讯室里说:“我赢了,但他不舍得将吊坠给我,还要动手打人,可打不过我。”
因此,在肉店里遇上后,徐友广才不敢吭声。
林莫交待清楚,唐衍初黑沉的目光扫向镀膜玻璃。
薛卓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对段雨道:“我去找于昼和李越明,去西悦电玩城调监控。”
说完转身离开。
…………
“我可以走了吗?”过后,林莫问。
段雨却在这时推门进来。
她将一盒东西放在桌上,看向林莫,“鉴于您身上的嫌疑没有洗清,上头特批搜查证,我们有权对您的住处行李等进行搜查。”
桌上放置的是弃用破旧的鞋盒,鞋盒里面却有五个编缠精致的小草人,手心大小,用红绳区分开头颅、四肢躯干。
没有五官,头顶一朵小野花。
并且,五个小草人身上遍布红点,宛如鲜血浸染上的一般,红的深沉诡异,不像是笔画上去的。
看到的那一刻,段雨恍然。
这是林莫用在立海炼铁厂外扯的花草编成的。
她越看越觉得,这些红点的位置与被害者尸体上伤痕的位置非常相似……
她想,这也应该是头儿为什么要将其带回来的原因。
“林先生,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唐衍初冷声道。
从进入审讯室后,他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方开口询问。
他在观察。
——观察林莫的一举一动,眼神、面部表情、肢体动作…………
从头到脚,发丝指尖都未错过。
但林莫的神态却始终如一,淡然自若。
他没有被带进警局的慌张与疑惑,也没有瞧见吊坠后的惊讶与紧张。
他就像是一潭平静到毫无波澜起伏的水,即使有石子坠落,微风拂过,也没有溅起丝毫的涟漪。
林莫弯弯眼睛,道:“是手办,DIY制作的乐趣。”
老刘嘴角抽搐一下,段雨沉默。
唐衍初表情不变,目光沉冷的看向他,步步紧逼的问道:“到底是DIY制作的乐趣,还是你犯罪的乐趣?”
林莫表情迷茫而又迟疑,“扎个小草人……不犯法吧?”
唐衍初与他对视良久,半响后,将鞋盒递给段雨,“让法医对比红点与被害者伤痕的位置,鉴定科鉴定红点是否为血液。”
段雨点头,接过鞋盒出去。
在她推开门时,林莫突然说:“被害者是四个,但我扎了五个草人。”
被三双眼睛注视着。
他轻声道:“如果我是无辜的,我可能还会扎第六个、第七个草人,直到摆满一盒子。”
“如果我有罪,扎草人是我犯罪的乐趣……”
他歪歪头,表情单纯:“唐队是不是应该要怀疑还有第五个受害者没有被发现?”
毕竟,现在只有四个被害者的尸体。
“头儿!”段雨急忙转身。
老刘站起身道:“不可能,立海炼铁厂已经被仔细的搜索过,没有发现第五具尸体,难不成……”
有其他的藏尸地点?!
林莫抿抿唇:“我只是顺着唐队的话开个玩笑罢了。”
段雨和老刘拧眉。
唐衍初道:“先将草人送去,等鉴定结果出来。”
“至于林先生,可能要麻烦你再多等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