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黎墨夕蓦地想到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仙尊,为何这百仙峰上只有肖焕唤您为师父,其他人却称您为仙尊呢?”
所有大弟子们皆尊称潭云的名号,甚至连楚瑟都是这么叫的。
潭云道:“因我确实只有无灼一个徒儿。”
黎墨夕惊讶道:“我以为整座峰上修习剑道的大弟子皆为您座下。”
潭云摇头道:“这山上大弟子是整座百仙峰的徒弟,不是我一个人的徒弟。”
所以大弟子们唤三尊皆是用仙尊来称呼,不会特别喊谁为师父。
潭云又道:“可无灼是我亲口认的,所以与旁人不同。”
故他也特别花心思关切。
所以那该死的钟到底能怎样处理?
还是明天去找爻宁商量策计吧,毕竟对方也关心了新案台许多次。
黎墨夕了悟的点点头,接着又说:“仙尊,我的剑名已取好了,是方才在落院时想的,名唤黑土。”
潭云满脸诧异,“为何唤此名?”
先不说这剑名奇葩程度,光是那把灵剑的色泽,好歹也取个银土或白土。
黎墨夕绽笑道:“是将我的墨字上下拆开。”
潭云眨了眨眼,道:“墨夕阿,是不是你长时间与子深同寝,所以被潜移默化了?”
黎墨夕:“……”
潭云赶紧咳了两声,又说:“你这剑名确实很特别,无灼听了后可有其他表示?”
黎墨夕笑着摇头。
潭云心底忍不住叹气。
好吧,既然某人都没说话了,他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只是肖无灼的剑唤作落悬,黎墨夕若找自己帮忙起剑名,他好歹也能建议个“飘崖”什么的,听起来多对称和谐,还有一番两小无猜之感。
眼下这黑土简直一言难尽。
二人边散步边谈聊,潭云一半心思都挂在对方奇特的剑名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半课钟后,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刚查房结束的大弟子一走出来便见到潭云,皆是恭敬有礼的覆手打上招呼才离去。
待黎墨夕推开寝门刹那,顾子深便从桌边跳起,一脸心急的奔向他,眉头还紧紧拢着,朝着他大喊道:“墨夕你去哪儿了?!”
语气里是满满的挂心。
毕竟好友今日并未求得灵剑,回峰后又直接被叫去列仙殿上,接着就无下闻了,连膳堂都没去,大半个晚上皆不见踪影,隔壁四寝五寝的几人也很是担心,若不是钟声已敲响,这会儿五个人还一同在这儿等待黎墨夕。
黎墨夕知晓大家都记挂着自己,随即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
顾子深蓦地视线飘向他手,发现对方掌中居然握了把长剑,便诧异道:“这是仙尊给你的?”
对方自百剑山空手而归,眼下却活生生出现一把灵剑!
黎墨夕笑着摇摇头,将今日在殿上之事细述给顾子深听。
对方听完后一脸目瞪口呆,“居然有这种事!简直是奇闻。”
黎墨夕只笑了笑当作回应,其实有另一把黑剑同样是此般玄幻,只是落悬之事他从未与旁人提起过。
顾子深带着好奇目光,视线往银剑上来回穿梭,之后便宛如忆起重要之事那般,大喊了一声,然后冲至房内其中一面墙,蹲在墙角往墙面敲了五下,然后便将耳朵紧贴在墙面上。
黎墨夕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只见不过半晌,另一侧也随即回敲三下,于是顾子深又敲了五下,对方也回了相同数目,就这样一来一往,连敲了近百下后两边才双双停止。
黎墨夕茫然问道:“你俩这是在干嘛?”
墙的另一端便是裴若城与穆洵的寝室。
顾子深道:“大家都极为担心你,说是等你回来后便用此种方法通知,敲三下代表人找到了。”
黎墨夕颔首表示了然,接着又道:“那之后敲五下、七下、几十下的是什么意思?”
顾子深露出深澳的表情,耸肩说:“我也不知道。”
黎墨夕一脸荒唐的望向他:“那你俩是在干嘛?比谁脑子坏得更彻底?”
顾子深极其慎重的说道:“先停下就输了!我身为顾家人,断不能亡!”
于是黎墨夕翻了个白眼,拒绝再和室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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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中午。
大伙儿聚在膳堂里吃午膳。
裴若城道:“昨日入寝后我接到子深的暗号,便立即回传给高渊那寝。”
他们六人连着三四五寝,消息非常好传达!
高渊放下碗筷,皱眉问道:“若城你敲一次便够了,为何后来还要敲上数十下?”
他身侧那人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正睡眼惺忪的喝着汤。
昨日墙上不时有拍打声,陆玖岚连着两次要睡着了,都忽地被惊醒。
裴若城道:“我想用心神领会的方式,告诉你关于我心中的想法。”
穆洵:“你根本毫无想法,闹着玩罢了。”
高渊:“会吵到玖岚,以后别敲了。”
裴若城:“……”
这种每日一起床便被好友们嫌弃的心情,简直是人间疾苦!
黎墨夕道:“就子深和他相互敲了半刻钟。”
陆玖岚揉着眼皮,问道:“这对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顾子深大声说道:“我也不明白,大概是在讨论今日的膳点。”
他敲五下,代表“明日喝荤汤?”
敲十下则代表“我不喜素菜,选红烧肉吧。”
裴若城:“原来我们在讨论膳食?我以为是你跟我在约洗衣服的时辰。”
敲五下,代表“明日洗衣吗?”
敲十下则代表“还是别洗了,继续堆叠吧。”
黎墨夕:“……”
确定脑子都没问题吗?他感觉很有必要去医堂检查一下。
一旁高渊也用一言难尽的眼光看着他俩。
裴若城不顾这些怜悯的眼神,自顾自的欢快说道:“大伙儿的灵剑灵琴都取好名字了吗?说来听听!”
他修的道并无灵器,可也对别人灵器的名讳很有兴趣。
顾子深第一个抢答:“我的剑名唤玄宁,还未上山求道前爹就替我取好的,我与我兄长的灵器皆是出自家族族谱的字,沄澜呢?你的琴名是什么?”
穆洵道:“浅音。”
顾子深眼神发出欣喜光芒,赞叹道:“真好听,多么有气质的名字,和你简直绝配。”
穆洵笑着望向他,从两人互诉心意后,顾子深便更加没有掩饰,有时直接的令他有些羞赧,可幸好众人也都早已习惯,并没有调侃眼光。
顾子深则是乐吱吱的拿起木碗,将里头的热菜拨出一半到对方盘中,他知道穆洵一向喜欢这道姜炒野莲。
黎墨夕同样觉得此琴名极为适合穆洵,便问道:“这是你自己取的吗?”
穆洵道:“我与我娘各取一字,也是在家时便先想好的。”
裴若城一边扒饭,一边问:“墨夕,那你的剑呢?”
今日上午在讲堂大殿听课时,大家便已抓着黎墨夕询问,关于他手中银白长剑的来历,此剑出场的方式如此玄幻,想必得搭配一个更加奥秘的剑名,定要一出口便是气势万钧、震撼全场的名讳。
于是黎墨夕道:“他叫黑土。”
陆玖岚不小心撒出半碗汤。
顾子深瞬间疑惑:“什么东西?”
穆洵同样一头雾水:“黑土?”
裴若城道:“哪个黑?哪个土?怎么听起来不怎么有场面。”
还平凡到宛如市场大娘在唤她家狗名。
黎墨夕解释:“取自于我的墨字,上下分拆来看。”
众人随即了悟。
顾子深:“……”
这人自己取这剑名,居然还敢笑他脑子坏掉!分明是半斤八两!
穆洵哭笑不得的问道:“若你要拆字,怎不用霜字?”
怎么说雨相听起来至少比黑土好。
黎墨夕耸肩,笑回道:“觉得黑土好记。”
毕竟此剑曾和落悬一同待了百年,既然落悬本体全黑,那他的剑有个黑字也算是有意义了。
可穆洵一行人不知道他的心思,更不知道落悬的来历,只纷纷露出不不解的神情。
裴若城眉心皱起,说道:“我怎么觉得就算取个”很亮“,都比黑土好听。”
毕竟黎墨夕上午拔剑给大家观赏时,这把剑真的很亮阿。
顾子深嗤笑道:“什么很亮,也太难听,不如叫闪瞎,听起来还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