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焕,这本你也看过了吧?”黎墨夕看书上内容,应是之后仙尊会讲解的东西。
而他歪头看着页面,因距离纸上文字有些远,脸面便无意识的往肖无灼胳膊边靠近。
肖无灼道:“嗯,以前读过。”
黎墨夕好奇道:“你是几岁看完讲学全部书籍的?”
肖无灼回道:“十一岁。”
黎墨夕闻言感到非常佩服,毕竟他十一岁时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且这书上文句有些艰深难懂,以十岁初的年纪能完全理解实属不易。
黎墨夕指著书上一段话问道:“这段说当剑主与剑灵越有默契,越能互相感应彼此,最后便可唤剑而出,是什么意思?”
肖无灼道:“师父说剑主修为到达一定高度,便不须用手,单凭呼唤剑名,也能出鞘。”
黎墨夕颔首,感慨道:“修为要达到如此程度,估计已经是仙尊他们那年纪了。”
把剑当作小狗一样呼来唤去的,想想就特别厉害。
书册又翻过几页,黎墨夕半身靠在肖无灼胳膊上,偶尔看到不懂的便立即发问。
他发觉剑道果然是门精深的学问。
“灵剑有其意志,能感应剑主之思,这段话好抽象。”
肖无灼道:“师父的剑便能配和他的思维,在未举起之时便剑刃朝敌。”
黎墨夕诧道:“你曾看过?潭云仙尊和爻宁仙尊吵架时会吵这么凶?”
肖无灼蓦地一阵闷笑,“并非如此,师父与爻宁吵架时从未动真气,剑灵自是知晓。”
黎墨夕笑道:“可我看仙尊讲课结束后,总是急着要去另一人的寝殿上闹,看起来确实满脸怒容,是从你幼年期他俩便这样吗?”
肖无灼道:“嗯,境画会出来阻止。”
黎墨夕不禁失笑:“境画仙尊果然是秩序的维护者,那你当时都在旁边观看?”
肖无灼道:“师父会让我选,看谁比较有理。”
“那你通常怎么答?” 黎墨夕饶有兴致的问道。
“境
画当时要我奇数日便说师父对,偶数日便说爻宁对。”肖无灼回道。
黎墨夕大笑:“你照做了?”
“自是没有。”
他也没怎么听二人对吵,都在心里默念剑谱。
身侧那人笑的直颤,只穿着里衣的身子斜靠在他身上。
待笑停之后,两人又持续看了一会书。
黎墨夕却因落水救人耗去过多体力,书上字句又不易理解,于是不知不觉中眼眸便逐渐阖起,身躯也歪在对方臂上。
肖无灼听见平稳的呼吸声从旁传来,便阖上书本,手脚放轻将对方身子放平,并未将人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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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些许星光将深色夜空点缀的亮莹,外头施放烟花的声音仍不绝于耳。
房里的少年睡的纯熟,连翻身都没有。
梦里头,他仍浮在水面上,那小个娃娃就趴在他肩上,面上毫无泪滴,而是展颜笑得开心,河水的温度也非冰冷,而是温热怡人,仿佛泡着周身泡着泉水那般。
直到夜半时分。
黎墨夕脑袋意识才逐渐聚拢,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身子沉浸在热水中,舒适的令人不想苏醒。
他缓慢的睁开双眸,动了动身想舒展,伸展间却发觉有东西压着他。
因是侧躺之姿,他只好顺着姿势撑起脖颈往下望去,发现是条胳膊横在他腰上。
他随即陷入怔愣,半瞬后才惊愕偏过头,果然房内另一人便睡在自己身后。
两人前胸后背几乎是贴在一块的,可眼下因侧姿关系他无法完全回过头,不过这床铺就这么窄,对方说不定是被他挤的没位置,手臂才搭至他身上。
黎墨夕小心拾起腰间小臂,试图将那胳膊移动。
才刚握住要施力之际,那手臂却蓦地一用力,将他整个人往后捞进,他便在瞬间被拖进肖无灼怀里,扎扎实实的被抱住。
黎墨夕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把,身后那人却貌似未转醒,他猜想大概是睡梦中被惊扰,潜意识抓紧手边东西不放,毕竟他小时候也会这样,总爱攥着枕头。
背上隐隐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耳侧则是若有似无的吸吐,黎墨夕想移动又怕吵到身后那人睡觉,便也没再挣动,只静静的躺着。
合着窗角吹进的凉风,不多时便又感到阵阵睡意来袭,又逐渐陷入睡梦。
在黎墨夕气息趋近平缓后,身后那人随即在黑暗中张开眼睛,动了下胳膊将人牢牢抱牢在怀里。
在少年耳廓边落下一吻。
清河的第二夜并未落雨,河畔杨柳乘着夜风仍被吹的摇曳,三三俩俩的游客伫在河道画坊上,边喝着小酒,配着糕点阅览环山夜幕,空气中的清冽让人舍不得睡下,只想在这如梦似幻的景色中等待下一场朦胧春雨的到来。
第29章
隔日早晨,黎墨夕便被外头敲门声唤醒,张开眼时发现房内除了他外,已是空无一人。
外头的人还在拍门,似乎打定主意他不应门便不停止,于是他即随口喊了声进来。
顾子深推门跨步入内,房内之人正好从床上坐起,一脸刚睡模样,见对方似乎又睡在别人床上,他便忍不住问道:“墨夕,你床塌到底是哪个啊?”
仍发困的人意识迷糊,没有多想便直觉回道:“旁边那个。”
顾子深:“……”
黎墨夕:“……”
然后有些尴尬的默默将手指放下。
顾子深不解道:“你为何这两天都睡在肖兄榻上?”
自己有床干嘛不睡?别人的床比较香吗?可他和黎墨夕同寝时也没见对方来自己床上躺阿。
穆洵从后头跟着走进,也听见这番对话,便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要问墨夕的身体状况吗?别扯远了。”
顾子深这才想起正事,道:“对对,墨夕你的伤口还好吗?方才在一楼,我们见楚师兄在问肖兄这事,说若是你腿伤不能走的话,便多留几天。”
昨晚黎墨夕被拉上桥后他们也在,皆看到他裤上血迹斑斑,在肖无灼将人背回后,他原本也要冲回客栈看黎墨夕,可却被穆洵阻止,说肖无灼定会处理好,叫他别去打扰二人休息。
而他们今日下午便要启程回百仙峰,那腿伤不知能否走远程。
黎墨夕趁顾子深回想事情之际,赶紧下了床移至自己床铺,“只是皮肉伤而已,能走的,不必为这多留。”
又没有伤筋动骨,况且睡一觉后精神也好多了。
大伙儿原本预计在清河待三天两夜,怎能因为这小伤就耽误回程。
顾子深点点头,说道:“那趁还有些时间,要不我们再去街上逛逛?你这趟来几乎都没好好玩到,不是受伤就是睡觉,连花火都没见到半朵吧。”
穆洵也朝黎墨夕道:“若城他们已在一楼等待,等你洗漱完一起过来集合便可出发。”
他说话时眼角微弯,带着只有黎墨夕看懂的笑意。
不过一趟旅程,居然让他撞见这么多精彩画面,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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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所有人便道一楼集合完毕,黎墨夕直到洗漱完都没见到肖无灼。
倒是裴若城,宛若十八年未见那般,朝他飞扑过来,还是顾子深给挡下了,两人撞在一起、抱个满怀。
裴若城将顾子深推开后,大声说道:“墨夕你脚断了就别逞强了!”
黎墨夕:“……”
顾子深揉着脑袋,忿忿道:“你有病啊!他脚断了你还这样扑。”
刚刚他与裴若城相撞,对方力大大的简直能把人撞飞三尺。
黎墨夕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声解释,于是在旁说道:“我脚没事,就流些血而已。”
陆玖岚关心道:“能走远途吗?万一不舒服记得说出来。”
高渊不禁抱怨道:“若城昨天看了花火后兴致高昂,念段子念到三更,还不断要我替他修改文句。”
穆洵失笑道:“你辛苦了”
高渊道:“你才辛苦了…”
毕竟百仙峰上是这两人同一寝。
陆玖岚摸了下高渊的眉眼,笑道:“眼下没有青痕,应该睡得还行。”
高渊俊逸脸庞瞬间扬起灿烂弧度:“终于要回峰上了。”
他能随时在寝室里见到最想见的人。
一旁裴若城和顾子深已经吵起来,争执着昨日花火的颜色哪个最美。
穆洵道:“淡青与淡黄交会的那朵吧,看着青淡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