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玖岚紧张的抬起眼,不解他说的是什么。
高渊道:“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转伤咒的?”
自对方转醒之后,他一直都想问个清楚,可因身边几床也都有旁人,他便忍着没问。
陆玖岚小声求道:“昔追,我们不提这个好不…”
高渊握住他落在床侧的长指,道:“不好,你答应过任何事都会同我讲的。”
陆玖岚垂下眼睑,半晌才慢慢道:“你被我关在山腰结界内最后一夜。”
高渊道:“所以你当时下完咒后便要自己隐居到那处农舍?”
陆玖岚听得出他话里不高兴,便垂眼没再说话。
高渊叹息一声,起身坐到床沿,轻轻抱住他,道:“眼下这咒也无法转回去,看来我以后只能每天躺在农舍里,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前提是你要一直待在我身侧。”
陆玖岚听见这番话,双目都红了,只能轻声唤道:“昔追…”
高渊抹去他眼角湿意,低低说道:“往后你不许再有事瞒我了,倘若再这样我就把你绑在家里,我们俩那儿都不去,天天在房里互对着。 ”
陆玖岚靠在他怀里一阵,才小声道:“要吃饭呢。”
高渊道:“不吃。”
“喝水呢?”
“不喝。”
陆玖岚终于被他装幼稚的话给逗笑。
高渊抱着他认真道:“玖岚,倘若你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我便不去凶兽山了。”
会让怀中人受伤的事情他一件也不想再做。
陆玖岚道:“你要去的,修道界有难,我们怎能…”
高渊打断他:“你可知道我回农舍时发现你满身是血的倒在菜园旁,当下差点拿影疏往自己脖子上划。”
可还好他当时没有这么做,因为到头来那一划也只会转嫁到路玖岚身上。
陆玖岚听他话中语气还是仍是难过,手指便紧拽住他衣摆。
高渊轻抱着她,收了收心神,说道:“待你伤好后,我已和墨夕说好,大伙儿要一同去我们农舍玩。”
陆玖岚在他怀里抬眼,似乎有些诧异,高渊亲了下他唇角,道:“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赶紧跟我回去把那些种子给播种下,大家来玩时才有菜能吃。”
怀中人轻轻点了头,俊秀的脸面上绽着浅笑。
…
医堂门口。
枕鹤站在那,听着眼前对话,不禁叹道:“唉,情这一字阿!”
“拆开就是心青。” 顾子深瞬间接话。
枕鹤大叫道:“你说这什么鬼话!不要破坏气氛好吗!”
他正观赏着前头那一床的两人,内心充满感慨,居然被如此打断!
简直不能忍!
顾子深道:“仙尊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当是在看戏呢。”
枕鹤道:“你不也站了挺久的?”
顾子深道:“我是看他俩在讲话,不好意思过去。”
枕鹤道:“瞧你这不务正业,受伤也不知好好休息,整日乱跑,我可是来替他换药的。”
顾子深道:“那仙尊与我一同过去?”
枕鹤大声道:“不要!你站在这,我先过去!”
顾子深道:“为何是您先?”
枕鹤理直气壮道:“我年纪较长!”
顾子深反驳道:“可我认识他俩较久!”
俩人就这般在医堂门口吵的不可开交,里头的人自然也听见了。
高渊随即踏步过来关切,二人这才停下争吵,一同步至陆玖岚床边。
枕鹤替他检查完伤口后,说再过五日便能搬回客房了。
顾子深闻言高兴道:“你俩房间就在我和沄澜隔壁,这样便像当时修道,大伙儿皆挨着住了!”
枕鹤道:“你们当年都住隔壁啊?”
顾子深点头道:“只是当时是我与墨夕一房。”
枕鹤赶忙问道:“他那时便与无灼好上了?”
顾子深见他偷鸡摸狗的询问模样,便也小声回道:“不清楚,上次问了他,被他糊弄掉了。”
陆玖岚听见这对话,含笑道:“当时我就看过他俩牵手了。”
顾子深面露震惊:“什么!?。”
他都不知道这事呢!看来下次得好好拷问了!
枕鹤忽地道:“等等,你来医堂就是为了听八卦?”
“对对!仙尊没说我都给忘了。”顾子深随即掏出两罐小瓶子,又道:“高渊,这两罐是凤凰今日送过来的,皆是玖岚的敷药。”
陆玖岚惊道:“凤凰亲自送去的?”
枕鹤道:“这没什么,很正常,石麟那只凤凰可黏他了,说不定是这几个月他跑医堂跑得太勤,凤凰吃醋了不让他出门。”
陆玖岚更震惊了:“凤凰吃醋!?”
实在很难想像。
高渊笑道:“下回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一开始他也觉得很难想像,可实际看到后画面又很和谐。
陆玖岚再度好奇道:“凤凰拿给你?怎么拿?”
顾子深道:“它在空上鸣了一声,我听见声响后便出房,抬头和它对到眼然后凤凰就张开嘴巴,从鸟喙里掉出这两个瓶子。”
高渊道:“幸好你有接住。”
枕鹤道:“若他没接住,鸟崽崽大概会当场踏死他。”
毕竟那可是时凌花时间调出来的药。
在场人想像了下那画面,皆是低头不语。
好不容易撑过凶兽山,最后居然要葬送在凤凰鸟爪下,简直不值得!不值得!
午后的医堂内部,瞬间一片欢笑和乐。
而初夏的百仙峰,也正值朝气蓬勃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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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天之前。
榭州殷家。
“救命啊!!”
殷家大宅的剑堂里,一把银白色的长剑悬在空中,它的剑鞘还挂在墙角的剑架上,架子一旁用来封印的符咒已然裂成数片,丧失其效力。
家朴尖声喊着救命,这把长剑已伤了另外两个常驻于剑堂打扫的仆人,眼下只要靠近其剑侧,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朝人挥砍过去。
殷家人闻声纷纷赶至剑堂,见到此状,便有仙术道的长辈立即画咒想控制住剑身,怎知咒才刚甩出去,那灵剑便是迅速闪过,还朝着画咒之人直直飞去,将他手腕划开一道伤口。
“啊!”受伤之人大叫一声后,往后退了好几步。
殷盼也已赶至此,拔出长剑便往黑土攻去,那银白色长剑却像有自己意识般,闪过他所有攻击,还对着他出招,在殷盼与之打得不分上下时,黑土倏然剑锋偏转,朝着其余殷家人攻过去,瞬间剑堂内栽倒一片,满是哀号声。
殷实接到家朴回报后,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赶回来,便望见此惨状,也立即抽出灵剑与儿子一同对付。
殷盼额际冒出一堆冷汗,眼神紧盯着眼前悬空的灵剑,道:“爹,这是怎么回事?”
殷实道:“方才我在外头听见消息,说是凶兽山最近有异动,许多世家子弟皆入山帮忙去了,或许与这有关。”
殷盼道:“所以黎墨夕也去了?”
殷实道:“我不知,可他数月前才被你所伤,纵然未死,可若如你所说,那剑伤离心口极近,应该也无法在短短半年内痊愈还赶去凶兽山内。”
殷盼道:“可银石剑突然躁动不已,肯定是感知到原主。”
殷实见家人纷纷被伤及,皆是待在一旁满眼惊恐,便道:“你们先下去,我与盼儿来处理。”
他手握长剑,仔细打量着银石剑,那剑刃上头发出闪眼的剑辉,如同祖父告诉他的那般,耀眼夺目。
蓦然间,那银白的剑锋猝不及防的刃朝向他,瞬间便直直冲了过来,殷实跃身偏过,抬手一挥与之打了起来,怎知那银剑越攻越猛,竟是比方才与殷盼对打时更为凶狠。
殷实大声喊道:“盼儿,先将剑堂门扉全数关起,留下一出口,你在外头等我。”
殷盼连忙应首照做。
殷实全神贯注于眼前,出手用力一砍,当对方银剑受力往后飞去时,他便赶紧转身,从剩余的出口出了剑堂,怎知那银剑的速度居然快到在殷盼准备从旁将门阖上时,剑尖已然从门口探出,往殷实身躯刺去,入其后背三分。
殷盼见状,惊慌的提剑往剑上一砍,那银剑才突地往后抽出,刚好飞回堂里,他便立即覆手将门关上。
殷实中了剑后便往前倒去,整个人顺势跪在地上。
殷盼眼眸剧睁,蓦然大吼:“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