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子:“……”
他回神过后猛地抱头,手上瓜子撒了一半在桌面,几颗还沾在发间,大喊道:“啊啊!千万不要啊!”
他不想接收到来自凌厉凤眸的瞪视!
另一名大弟子哈哈大笑:“你不如想想子喻的气质,这喜房就突然和谐多了吧,有子喻在的地方,若槐怎可能弄的一片黑漆漆。”
楚瑟昨在桌边,含笑道:“你们上回不还讨论到闹洞房吗?这洞房自然不能为黑色啊。”
顾子深闻言着实震惊了一把,将喉头花生吞下后,面露不敢置信的说:“你们!居然敢闹若槐哥的洞房!?”
那名大弟子一面将桌上散落的瓜子捡回,赶紧问道:“你不一起参与吗?”
顾子深用力挥手拒绝:“…我哪敢阿!”
大弟子:“不是啊!你身为子喻的亲弟弟,倘若你都不敢,我们这些闲杂人等更是没有勇气了!拜托你,拿出你的胆量!”
另一名道:“对对,我们上回已经说好了,就让你打头阵。”
顾子深怀疑的说:“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就不知道。”
大弟子非常自然的说:“就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大家一同表决通过了。”
顾子深:“……”
等他下山就立刻把喜房涂黑一事说给裴若槐听!他必须要告状!
桌侧,黎墨夕被这一来一往的对话给逗乐,眉宇间尽是笑意,身旁的人将一把剥好的瓜子放到他手中,他咽下后,便也拿了几颗花生直接喂到对方嘴边
楚瑟看着眼前二人互动,面上也不禁展出温和笑意,前日里他已差人将醇红色的衣袍送至落院,眼下已穿在黎墨夕身上,衬的青年愈发俊俏朝气,与身旁深色身影坐在一起低声笑聊的画面,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景象。
他径自咬了一口手中糕点,朝对面的穆洵说道:“听说子深身上封灵已解除,身体可还有其他异样?”
穆洵道:“这都多亏了墨夕和无灼,子深复原的很好。”
顾子深听见他俩谈话,便暂且退出与大弟子的吵闹,欢快道:“总归就是墨夕拿了把杂草给我煮汤,喝完就没事了,而且杂草汤还挺好喝的,没啥怪味。”
黎墨夕失笑道:“就说那不是杂草,是灵玉草。”
穆洵道:“楚师兄,你成日待在封上,怎么山下消息还这么灵通阿,虽说顾家是淮安的大世家,可你人远在山顶,是怎么得知子深的封灵已解? ”
楚瑟笑道:“我偶尔还是会出峰的,除了办事外,有空也会去看看我表弟,他住在大城里消息自是灵通。”
顾子深疑惑道:“你表弟?”
黎墨夕替人答道:“楚师兄表弟叫殷盼,当年我修道完成回家后,时常见他在黎家作客,和金陵黎家交情挺好。”
他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番话,即使提及某户人家,心情也已是水过无痕。
顾子深朝楚瑟问道:“你表弟比我们大很多吗?”
楚瑟道:“就大一届而已,只是同为修道中人,只要并非太小的世家,通常各路人马消息都会互相传递的,何况是子深他家。”
淮安顾家属道上最知名的其中之一。
黎墨夕道:“殷大哥最近与金陵那可还有往来?”
楚瑟道:“有的,可对方那边应该是没向他透露一字半句,前阵子殷盼和我说秋冥受伤了还在治愈中,他母亲似也生了场大病,拒绝一切访客。”
黎墨夕咬了口肖无灼喂来唇边的食物,应首当作回答。
他俩回到百仙峰已过了近一个月,皆是完全没想去深究金陵黎家的后续。
其实楚瑟对这也不是了解的太详细,只能大约猜到黎秋冥的伤应和黎墨夕有关,可他是个聪明人,别人不想讲的事他也不会过问太多。
顾子深吃了只颗花生,耸耸肩,满脸不在乎的说:“黎氏病就病了,管他死了瘸了埋了,总归都是他家的事!”
黎墨夕知道好友仍是为自己感到不平与愤怒,闻言便顺着笑问道:“黎氏?那我是哪家?你家吗?”
顾子深直接答道:“你?不就无灼家的吗?问这什么废话?”
肖无灼道:“嗯。”
黎墨夕笑的靠在他胳膊上。
顾子深又道:“不过你要挤来我家也不是不可,只要沄澜同意便好,上回我娘还拉着我,问你以后要住哪,还说是我们家能力及空出间房,给你久住。”
穆洵笑道:“算了吧,即便我同意了,无灼也未必同意。”
肖无灼放下手中喂食到一半的桂花糕,道:“嗯,我不同意。”
身边这人只能住在小桥落院里。
黎墨夕他笑笑的在桌底下牵起对方的手,一边咀嚼着甜糕,桂花的香气瞬间即满布在口中,仍是他当初修道期间常在肖无灼落院里吃的那滋味。
顾子深突然问道:“楚师兄,这百仙峰不是三年开一次结界吗,怎么如今我们说上来便能上来?”
楚瑟道:“百仙峰结界是对外的,譬如对于修道弟子只暂住一年的那种,墨夕如今已是百仙峰上的人,结界自然会对他开放,可随意进出,你与穆洵是他的亲属好友,当然比照办理。”
顾子深俊脸露出惊诧:“居然还有家属通行!沄澜,我们可真是赚到了!”
穆洵闻言笑的是一脸淡雅,一边接过对方递来的吃食。
楚瑟含道:“子深,待你哥的亲事操办完,之后是不是要轮到你啦?”
顾子深随即揽过身侧人的肩,大声道:“这是自然!我也等很久了”
楚瑟开怀大笑:“你与穆洵的洞房约莫会被众人闹到三更半夜吧。”
顾子深不在意道:“只要沄澜不生气,你们想闹到隔天都无妨。”
反正成亲后穆洵与他还有一辈子呢,区区洞房一晚算什么!
黎墨夕道:“到时便拿鞭炮去房里头施放。”
顾子深啧啧两声:“你怎么还是与小时候一样!这鞭炮火烛的东西能乱玩吗!”
黎墨夕失笑道:“分明那时就是你先拿的,还差点把房间给烧了。”
楚瑟哦了一声:“房间烧了?墨夕你赶紧把当时的状况详细讲来,我现在就想了解了解。”
于是一群人便嬉嬉闹闹的笑谈着趣事,直到月色高挂,才全数被膳堂师父给赶出。
顾子深拉着穆洵快速奔出之际,还不忘大叹:“这百仙峰的膳房师傅果真为全道上最凶!居然还能边举着铁锅,一边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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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时分。
黎墨夕在落院里趴着翻阅修道书籍,姿态懒散,忽地听见外头有脚步声靠近。
肖无灼道:“顾子深他们来了。”
黎墨夕点点头,这才从他身上爬起,步出榻室去开门,肖无灼也起身将衣袍穿上,百仙峰的夏季夜晚虽不时有山风吹过,温度低凉,可他向来不怕冷,甚至觉得热,故在落院里便只穿着里裤,有时黎墨夕趴他身上看书,手指有意无意的滑来滑去,每每不过半刻钟,那本书册便被扔到床角,半晌后即跟着榻上晃动,书页纸张也不断微微飘震。
待穆洵二人进院后,顾子深便将一壶热烫的瓷壶放到桌上,欢快说道:“你俩也一起来喝吧,方才我特别偷溜去膳房弄的。”
黎墨夕望着那冒着热气的壶具,问道:“这是什么查?闻起来还挺香,好浓的茶叶气息。”
穆洵道:“普洱菊花香片茶。”
黎墨夕诧道:“一次加这么多种类?”
穆洵无奈笑道:“子深说这样才好喝,不过百仙峰的茶确实也特别好,是山下没有的滋味。”
几年前大伙儿修道期间,在食堂都会多喝上几杯,尤其是大冬天之际。
四人便围坐到桌边,杯里接斟满了浓茶。
顾子深头一次好好打量了落院里头,说道:“我这才发现落院里空间真大,所以墨夕以后便住在这儿了?”
黎墨夕饮了口浓茶,嘴里瞬间充斥着茶香,笑道:“是阿,只能替我谢过你娘的心意了。”
穆洵道:“方才我们去膳房拿茶时,见到阿离也在那,似乎又长了点个。”
小少年长相标志,待人有礼,令人看了便喜欢。
顾子深问道:“这孩子有姓氏吗?一直阿离阿离的叫,倒从没听过他的姓氏。”
黎墨夕道:“之前问过,可他说从没见过父亲,母亲也不曾提起,且认识他家的人也都唤他娘为阿慈,故他与母亲相同,从小到大就是这个起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