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夕应首,道:“肖焕还教了我不少新招式。”
枕鹤:“待会儿我过去小院看看黑土吧,毕竟已逾百年没看过它了,待你还丹蛊入身后便可使用灵剑,只是要记得千万别一次用灵太多,会失血气弱的。”
黎墨夕道:“好,徒儿谨记。”
况且他知晓坐于身侧之人也不会让他使用过多的。
桌面菜盘渐渐被食净,而枕鹤嫌弃归嫌弃,可仍是捧场吃了不少。
晚膳之后的空档,三人即一同散步回至篱笆小院。
黎墨夕直接拔出银白长剑,放于桌面上让枕鹤打量。
仙尊看着那晃眼的剑芒,叹道:“这剑果真一如当初,浑身银白闪耀,让人看上一眼便难以忘却。”
黎墨夕道:“师父,您说当初认主未成功是因您心底更喜欢仙术道,那为何一开始要修剑呢?”
枕鹤:“年少时总有很多身不由己,我的直系长辈是以剑道此脉相传,家里无法选择别的道路,其实我也并非多讨厌用剑,只是更喜欢符咒罢了。”
简单一席话,不过三言两语,可黎墨夕从话里便能意会,眼前长者在数百年前肯定与家人争论多次,且又是以剑道相传的家族,既要改修别道肯定是惊动全家门上下,最后被逼着修习与家中长辈相同的东西,在百剑山求剑当下才决定顺从自己的意志,不再让旁人插足,替自己决定。
枕鹤叹道:“人啊,一生在世也没多长,总要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前进,如同我当时决定隐世,便直接隐世了,何需理会旁人。”
接着他又看像肖无灼的剑,道:“你说这剑唤落悬是吧?上头挂的墨色流苏是墨夕选的?”
黎墨夕诧道:“师父如何知道?”
枕鹤:“你觉得无灼看起来像是会自己去买这东西,然后把它挂上的样子吗?”
黎墨夕:“……”
是有点难想像。
枕鹤:“你们的剑真不考虑改名?落悬太过文艺,白泥倒是个好记又搭配的名讳。”
黎墨夕语笑道:“肖焕的剑叫落悬挺好,很适合他。”
枕鹤:“那你的黑土不如改成跳崖,反正你俩也是跳崖跳下来的。”
黎墨夕:“潭云仙尊曾建议过我,取做飘崖。”
枕鹤用力皱眉:“谁会用这种唱诗般的名!跳崖多生动阿!”
他见黎墨夕哭笑不得的模样,便默认对方是同意这说法了!
总归跳崖比飘崖好!
于是又说道:“所以这流苏剑穗是你俩的定情信物?”
黎墨夕:“不是。”
若说定情信物,他俩好像也没这种东西,可他倒是送过肖无灼剑穗和石虎。
枕鹤锲而不舍的追问:“所以是床头那只石虎?”
他每次来小院都见那东西放在上头,这里本来也没什么摆饰,故不注意到也难。
黎墨夕:“…也不算是。”
枕鹤蹙眉,看向肖无灼,道:“那你送过我家墨夕什么?”
肖无灼道:“百仙峰的落院。”
枕鹤睁大双眸:“还挺阔气!”
然后便说:“这聘礼我收了,回礼的话,你明天自个儿去菜园里采一篓萝卜,记得选大的。”
两篓也没问题!
黎墨夕随即哑然失笑。
肖无灼则镇定的答道:“好。”
第66章
枕鹤见眼前两人相识一笑的画面,这才正色道:“明天午后你俩便来我院中,既然灵玉草长好了,代表距离墨夕想完成心头之事也不远了,能找时间让还丹虫入身。”
黎墨夕点头,默默的瞟向肖无灼一眼,见对方神色再度沉下,他即靠近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末了还抚了抚眼前结实的胳膊要对方安心。
肖无灼凝望着他,忍不住抬手朝他后颈摸上,神色专注认真。
枕鹤见二人这般互动,又想到自己放在院中的那袋瓜子,便说道:“你俩这要是往大街上一站,应该挺多未婚嫁的姑娘要朝你们丢花。”
且他不得不说,潭云这徒儿与他家墨夕站在一起还真是非常般配,一个英挺冷俊,一个笑眼俊俏,虽然身高皆高了些,但那完全不影响美感!
只是到时成亲的礼衣大概还得用订做的。
黎墨夕闻言疑惑:“丢花?那是什么?”
枕鹤道:“就是你被姑娘给看上了,扔花到你面前,你捡到就嫁给你,坊间有此种习俗。”
黎墨夕震惊的睁大眼。
捡个花就嫁娶?这么可怕!
枕鹤笑咧咧道:“你从岛上回来后应该还没怎么在大城街道走过吧,你听师父的,下回就选个热闹点的城,上街转个两圈,定能收到十朵以上。”
他有自信徒儿的魅力!说不定还能收上二十朵。
白发仙尊笑得满脸骄傲,怎知话落后便猝不及防的望见肖无灼朝自己瞥了过来,面上眉宇微蹙。
枕鹤连忙收嘴,望向床头小石虎。
黎墨夕见肖无灼面色不好,即笑笑道:“肖焕,倘若我丢花给你,你接吗?”
肖无灼:“接。”
黎墨夕眼眸弯起:“那下回你上街我丢十朵给你,你可要接稳了。”
肖无灼:“好。”
黎墨夕见对方神色因他话语缓和下来,便噙着笑拉过他手掌捏捏。
枕鹤咳了声,道:“好了,既然事情都已交代完毕,为师就先回去歇息了,那药膏便放在桌上,你们…总之…用量别太过阿!”
最后一句是对肖无灼说的。
他说完便跨步出门,背影似落荒而逃般,须臾间便消失在篱笆小院中。
黎墨夕哑然失笑,道:“看你把师父吓得。”
肖无灼道:“若是有女子向你丢花呢?”
去郢都路上,那农舍大娘的事他还印象深刻,妇人讲得口沫横飞,似乎当天他女儿便要和黎墨夕定亲似的。
黎墨夕道:“你居然还记得这事!”
这会儿自己他都忘了。
肖无灼将人捞过,移至自己怀中,又道:“若有女子丢花于你呢?”
见对方坚持要他回答,黎墨夕含笑道:“那我就自己也准备几朵花,在她们面前丢给你,真要没空准备,路边立即摘几朵也行。”
这样其他人便能明了他心知所向。
蓦地他想到什么,又弯起眼眸:“还是你丢给我也行,我倒是很想看看那画面。”
他脑中慢慢浮现景象,忍不住笑出声,“就这样吧,明日你去菜园里摘几朵灵玉草的花扔给我。”
“好。”肖无灼胳膊移至对方臀下,直接往上一托将黎墨夕放至身后桌上,两手圈在对方腰后。
黎墨夕便将长腿圈住他腰身:“师父说的,你丢的花若我捡了,你便要嫁给我。”
“好。”肖无灼眼底满是笑意。
黎墨夕颊上笑靥未减,攀住眼前人的肩膀便偏头吻上:“礼都选好了,明日让你去园子里拔两篓萝卜。”
荒岛上六年和亲人血刃之事似乎都已遥远,那些漫漫长夜,宛如一场噩夜的梦寐,可他的心早已摆落层层黑幕,往一片湛蓝翱翔而去,最终停留在肖无灼深遂的目光里。
篱笆小院里,两人仿佛耳鬓厮磨般,在桌边笑聊亲吻。
院外天色已渐渐暗下,一片月白风清,幽静美景。
--
隔日的下午,两人便准时在枕鹤午睡醒后,到对方住处报到。
枕鹤拿出了某个用草编的盒子,黎墨夕诧异道:“虫子装在里头吗?”
仙尊应首:“别小看这盒!这是将灵玉草的茎晒干后所编制而成的,蛊虫住在里面也算舒适,反正还丹蛊不为有害蛊虫,并不排斥灵玉草。”
盒盖开启后,里头有寥寥几只浅灰色的虫子,黎墨夕诧异道:“我以为蛊虫都是全黑的!而且这模样也比蚀丹蛊小上不少。”
蚀丹蛊约莫有一个指节那么长,又黑又大。
可还丹蛊,只有半个指节的长度,颜色为灰。
枕鹤道:“不同蛊虫本来就不同长相,难道无灼那么高,天下男子就都和他一般高了吗。”
黎墨夕一时被噎住:“……这蛊和人能相比吗?”
肖无灼道:“敢问仙尊,这虫确定对身体无损?”
枕鹤道:“就只有运转金丹的时候它会以血为基底,其余皆无异,放入身躯后也无感。”
黎墨夕坐至桌边,让仙尊用小刀在手上画出一道小口子,然后随即捏了只虫放到他手背上,不到片刻,那虫子便往伤口处爬去,须臾间消失便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