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无灼颔首:“嗯,没有吵声。”
枕鹤又咳了一声:“而且我这屋院对外的隔音极好!你们…你们在里头能够放心…反正外边听不见的。”
黎墨夕放下纸张,不解道:“外边听不见什么?”
枕鹤盯着他,大眼对小眼,然后说:“你们的声音。”
黎墨夕道:“我们的声音?”
他与肖无灼两人睡觉都极为安静,为何会有声音?
枕鹤忍不住大声说道:“墨夕,你是不是坠崖一并撞坏脑子了?”
黎墨夕也回道:“是您说的话让人不明白!”
枕鹤干脆面朝另一人:“无灼你总明白吧!?”
肖无灼:“嗯。”
枕鹤这才又露出笑容,然后忧心的望着黎墨夕的脑袋,摇了摇头。
黎墨夕:“…!?”
待三人结束篱笆小院闹剧般的对谈后,黎墨夕便自动自发的到灶房,方才那纸上已经分配好工作,今日轮到他准备膳点,肖无灼则是去菜园。
灶房地板与台面皆极为干净,地面放了好几栏竹筐,里头装满各种不同的蔬菜叶类,约莫都是这两天刚采收下来的。
黎墨夕看了看发现这处没有鱼和肉,忽地想起来仙尊说过,活鱼要自个儿去水塘里抓,便又绕去鸡舍旁的水塘。
塘中各式各彩的鱼儿,每一尾都活蹦的摆着尾,他惦量了半天,不知该下手抓哪条,这一大群游来游去的也弄不清楚品种,研究了一阵后,蓦地想到是三个人要吃的分量,即干脆抓了一尾大的。
鱼儿被拎出水面时,用力甩了两下尾巴,清澈的水珠沾至黎墨夕颊边,他不禁露出开朗笑靥。
这确实很像农家乐!想吃的想做的,一切自己包办!
只是他没什么信心罢了…
回灶房以后,他便将袖摆挽起,拎起刮刀准备剃鳞,刮着刮着觉得自己似乎还挺有天分,看来这灶房与他颇有缘分!待锅底柴火旺了后,他便顺手直接将大鱼一把放入锅内,锅中瞬间爆出劈啪声响,狂喷了好几滴热烫滚油,黎墨夕刹那便惊的往后方弹去,差点儿撞倒后头两只竹篓。
他在墙边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后才走回锅边,以为是火的问题,于是赶紧拿过一旁竹扇蹲下煽火,锅中还是劈哩啪啦的响,他又起身拿了锅铲,将鱼翻了个面,另一面的水珠碰到滚烫的油,又是一阵油爆,于是他快手拿起锅盖盖上,将声音也焖在里头,接着镇定的想到,反正盖上盖子鱼肉便会熟,也不必太过担心!
于是又赶忙转过身往竹筐里选蔬菜,最后挑拣了一把看起来自己也敢吃的,即赶紧步至外头用水冲洗干净。
怎知回到灶房后,煎鱼的锅子已然冒出丝缕黑烟,锅身也不停震动,他慌张的把锅盖拾起,一股烧焦味随即扑鼻而来,黎墨夕心里一惊,用最快的速度把鱼给盛起,锅子底部早已焦黑黏糊,看起来沾黏的极为严重,目测待会要刷上半个时辰。
于是他望着这一片惨况,深呼吸了口气,想要凝神一把,入鼻的却尽是焦烟浓呛,他忙不迭地的又咳了好几声。
黎墨夕:“……”
这灶房道简直太过艰难!
为何当初裴若城还打算来修呢!
他努定保持镇定,眼角瞟到台子上好几罐不同的调味罐,随手试了几个味道,便撒在在那盘焦黑的鱼肉上,希望能拯救一点。
做完所有步骤后,他便慎重的将鱼盘放到一边造台上,然后将方才洗完的菜稍微甩干,全数放入另一锅中,大概是水沥的挺干,这回油没爆锅,他拿起锅铲翻了好一阵子,看菜似乎熟了便将其盛起,最后多煮了一小锅汤,里头放了萝卜玉米,接着撒上调味粉。
一切终于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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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鹤的小院内。
黎墨夕将菜盘一一端上桌
枕鹤望着桌面那三道食盘,面露震惊道:“这是什么!?”
黎墨夕不好意思的说:“我烧的菜,昨日跟仙尊讲过了,那个…我不是很熟悉灶房之事。”
枕鹤捂着胸口,瞪着桌上那几道食物。
对方简直谦虚了!这何止是不会烧菜!说不定连仙鸡都做的更好!
他艰难的望向其中一盘焦黑黏糊的东西,倏地想到自己的灶房不知已经变成什么样,惊诧喊道:“我的锅……”
黎墨夕小声道:“待会儿我会去刷的……”
此时身侧肖无灼却一脸淡定的坐下,拿起筷子便夹了其中一道,混着饭吃下。
枕鹤惊道:“你太拼了!!”
即使是心上人做的,也不是什么垃圾都能吃进肚啊!
肖无灼淡道:“不难吃。”
枕鹤看向肖无灼刚刚夹起的那盘,惊道:“墨夕,你连菜的根都没切!”
黎墨夕同为吃惊:“那菜要切?”
不对,应该说…那是根?
枕鹤露出比方才更惊悚的神色:“你不只没切,还把叶子拔了!”
黎墨夕睁大双眸,问道:“那叶子稀稀疏疏的不是就要拔掉吗?”
“这种菜吃的就是那叶子啊!”枕鹤接着又气若游丝的指向另一盘菜,问道:“那盘黑糊糊的又是什么?。”
“鱼。”黎墨夕小声回答。
仙尊已然瞪眼:“鱼!?我还以为你抓了把土来炒!这东西哪里有鱼的样子!?”
黎墨夕:“是我在水塘里抓的鱼。”
枕鹤差点拭泪:“以后别浪费了,既然煮完后是这模样,不如直接抓土随便炒一炒。”
他已经被前两道菜给彻底惊住,盯着桌边的小锅,不抱任何期待的说:“这锅汤倒是看着挺好。”
于是他打算从此处下口,怎知拾匙喝了一口后,随即差点儿给吐出来:“你加了什么!?”
黎墨夕:“灶台上那些粉。”
枕鹤:“为何加了辣粉?”
黎墨夕诧异道:“我加了辣粉吗?”
枕鹤:“…你加调味前都不先尝过的吗?”
“我尝了阿。”黎墨夕想了下,又道:“喔,我尝的是隔壁三罐。”
枕鹤:“……”
于是他盛了碗饭,坐在桌边,开始认真吃了吃来。
只吃白饭。
没夹菜。
黎墨夕:“……”
只见肖无灼不停动筷,将桌面食物吃了大半后才停下,还面不改色的喝了两碗辣粉汤。
枕鹤只觉得眼前两人的感情比金子还坚定,真不考虑去茶楼说上三天半吗?
半晌后他见黎墨夕也是进食速度缓慢,便横眉竖眼的说道:“墨夕你快吃,自己造的孽,流着泪也得把他吃完。”
语末,还拼命扒自己手上那碗白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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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篱笆小院内。
榻上两人皆已梳洗完毕,身上带着同一股清香,皂角是枕鹤亲手做的,洗起来有股凉凉的清爽感。
黎墨夕趴在对方胸膛上,想到晚膳之事,不禁失笑道:“方才那些菜那么难吃,你居然还吃了大半。”
肖无灼一下下抚着他背脊,将他整个人重量压下,按在自己身上:“不难吃,我很喜欢。”
前日黎墨夕坠崖的刹那,他以为这些都是奢望了,眼下还能吃到对方亲手做出的菜肴,那便是求之不得的事。
黎墨夕弯着唇角:“这么没有追求?说不定待我再多精进一阵子,便能做出如百仙峰膳堂那般的色香味全俱。”
肖无灼道:“只要你做的,我都好。”
黎墨夕眉眼弯了弯,忽地问道:“上午仙尊说的事到底是什么?我仍是想不明白。”
关于小院隔音好什么的。
肖无灼抱着人轻轻翻过面,将他压在身下,然后往颈脖边吮了一口,低低说道:“就这事。”
黎墨夕这才蓦地开窍,红着耳说:“…这声音…哪有大到会外传…”
仙尊在想什么! ?
肖无灼吻了他一下:“眼下以你身体为主,其他事往后搁。”
黎墨夕看进他眼底的担忧,攀住他肩头:“我身上无外伤,你别担心。”
肖无灼轻磨了两下他的鼻尖:“说好要把你养回来。”
怎知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坠崖了。
黎墨夕道:“我俩坠崖还能坠进仙尊的结地里也挺不容易,况且这处环境清幽,你在这把我养回来大概能事半功倍。”
肖无灼眼神又更缓柔,只道:“嗯。”
黎墨夕偏头亲住他,不希望眼前人再有任何自责或难过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