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番外(2)

“你们还去过东京呀?以前没听你听过。”姜韵细声细气地说。

宁远说:“读大学时了,好像是大二吧苏河?你从美国飞回来拽着我去东京看樱花。结果那年天气不好,三月份还在落雪。”

苏河笑意僵了僵,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没承认也没否认,对姜韵说:“听阿远说你们打算下个月去注册,明年天气暖和了再办婚礼,蜜月去哪儿定了吗?”

“还没呢。”姜韵说。

苏河放在桌案下的手摸着自己的鳄鱼皮表带,以一点不会错的语气和神态说:“姜小姐有中意的地方了么?不如我送你们。”

姜韵笑了笑,礼貌却疏离:“这就不必了吧,苏先生。”

两人的对话客套得有点尴尬,宁远收起手机打圆场:“怎么还不上菜?阿河,你那边方便,麻烦帮我看一下好吗?”

苏河说好的,正要起身,姜韵却抢先一步按铃召来侍者。

“我来吧。”她恬静地说,抓住宁远放在桌边的手掌,缠绵地十指相扣,“苏先生是客人,你怎么使唤他啊,老公。”

苏河低着头想:他还是不该来吃这顿饭。

他鼻尖捕捉到一丝糜烂的甜味,有点发臭了,与精致的包厢格格不入。

作者说:还是写完一章贴一章,缘更。

第2章

等上菜时,姜韵开始聊她梦中的婚礼。

已经筹备了将近三年,订婚纱的店曾经给某个超模制作婚纱,他们光排单就排了半年多,试过一次,但裙摆和腰身略微宽大了,姜韵不满意,还要改。

“我都好久没放开吃过了。”她笑嘻嘻地说,凑过去,姿势像跟宁远索吻,眼睛却看着苏河,“老公说婚纱特别好看,适合我。也是,花了那么多钱要物有所值的,女人一辈子隆重的婚纱永远是第一条,你说是不是呀苏先生?”

苏河应着她,宁远不知有没有发现他的不自在,拧了一把姜韵小巧的鼻尖:“你跟他说婚礼有什么用?他连个女朋友都没。”

“以后会有的。”姜韵说,假睫毛蝴蝶一样上下闪了闪。

这句话刺了苏河一下,他不确定姜韵是装作无知或者故意嘲讽,拿起杯子挡住自己的脸,那点长在嘴角的笑容悄无声息地收敛了。

菜品果然新鲜,配得起这里的环境和价格。

海胆端上桌后宁远要苏河尝,把自己的那份推到苏河面前,勺子都没挪开,意思是让他将就着用。苏河看一眼姜韵的目光,皱着眉装作很不喜欢的样子拒绝了,又不出意外地被宁远一阵调侃说这辈子都学不会吃海胆。

苏河戳着碗里的刺身,上品的酒也没滋没味。

一顿饭吃到了十点多,大部分时间宁远和姜韵在聊。宁远喝了酒,脸颊红红地开始讲东京,语气有些缥缈:“那天晚上去银座喝酒了,回酒店时开始下雪……第二天,窗外的樱花和雪一起飘,虽然不如阳光下漂亮也挺别致的。”

“是吗?”姜韵配合地说,但分明不开心起来,“你们感情还真好啊。”

“我当时以为他小子失恋了呢!一言不发就从美国回来,还捧着束花好像刚告白失败,可怜巴巴的。”宁远笑开了,“问他什么他又不说,愣头愣脑就拉我去机场。”

姜韵不爱听了,她想聊婚礼和蜜月,什么时候要孩子。她聪明地转移话题,宁远就陪她聊,再没看过苏河一眼。

夏威夷的婚礼,在海滩上搭浮桥,伴手礼要宁远去选否则姜韵不放心……

苏河听得昏昏沉沉,食不甘味地等到他们结束。

宁远有点醉,下楼梯时差点摔倒,姜韵扶不住他苏河就帮忙搀着走到店外。他刻意忽视了姜韵的目光,一直把宁远送进车里才放手。

“还没恭喜你!”宁远看着不清醒,说话却还是那股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终于要开始上班了,以后出来吃饭就得你请客!”

“好。”苏河说,这是他今天说的最多的一个字。

姜韵和宁远的车终于开走了,苏河松了口气,靠在路灯边等司机开车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地蹲下身,熟悉的不属于他的广藿香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西装外套上还有被宁远抓出的褶皱,但宁远放开手,他就没必要去挽留了。

/

从小到大,宁远是唯一让苏河受过委屈的人。

和别人给的委屈不一样,他自找,并且没让宁远知道过。

苏河家境很好,父母各自名下都有公司,现在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再加上想要安享晚年,交了一部分给他的大哥苏清历练,另一部分则让专业的团队管理,只有重要事情才亲自拿主意。

苏清作为望族继承人被培养了近三十年,本身也乐意做这些事,现在整天操烦公司和各类投资的好坏并不让苏清感觉疲倦。

苏河不一样,他自小就没这方面的兴趣,按部就班在国外念完直博后听从母亲的建议回国。父亲的圈子里不少人热衷于虚构他回来“夺权”的豪门恩怨戏码,但事实并未让他们有热闹可看。

刚回来时苏清每个月给苏河一笔钱,他没有生活压力,不必工作,整天跟纨绔们一起,打牌、赛马、去会所鬼混。

苏清对他最后一项娱乐活动颇有微词,帮苏河联系上宁远,让宁远平时休息就多多邀约他。宁远没什么意见,但姜韵却不满,每次总想办法把宁远拖走。

于是苏河乐得自在,他不去会所了,换过几个小男友,但都没能让自己平静。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打醒苏河的是宁远正在筹备婚礼的消息。那天他和固定的炮友分了手,自己开车去宁远公司楼下停在路边抽了半包烟,很有冲动把去东京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但结果是他吃了个违规停车的罚单,手机放在车里,打好的字最后也没发出去。

苏河想:行吧。

他再妥协最后一次,放宁远去结婚。

/

为了避免宁远拖着自己置办婚礼,苏河和大哥商量后选择去高中做老师。每天被捆在学校就没空搞些有的没的,苏清很满意这个选择,开始着手安排。

他直博时念的教育学,也在不少学校听过课。以前的讲课不在国内没有太大参考价值,教高中学生,苏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苏清为他选定了一所升学率不错的私立学校,他也是这所学校的董事之一,便于随时了解苏河在学校的情况。苏河对此没有异议,去面试不过走个形式,所有的事情在他决定去上班后就已经敲定了。

已经是秋季学期,苏河面试完第二天就能入职,直接跟着一个老师带高三。

校长这么安排时讨好地笑,问他:“苏先生觉得怎么样?”

苏河其实没有经验,他如实说了后,校长搓了搓手,对他解释道搭班的老师都很有经验,会多多照顾。而且给他带的都是成绩不错的同学,不用太费心,每天按时给他们布置任务就行。

不是自己带班,苏河说那好吧,他想了想,又补充:“辛苦您了。”

校长连声表示不敢当。

/

司机把苏河送回家后停车离开,他从车库坐电梯上三楼。凉风习习,虽然暑热未退但也毕竟入了秋,不久后会渐渐地降温了。

房子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他把西装外套随手扔在玄关的凳子上,走回卧室。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苏河以为是保姆,吼了句我不吃宵夜,门后面却传来沉沉的男声:“那我进来了。”

苏清裹在黑色睡袍里走入他的卧室,端着盘子,里面放了一瓶白兰地和两个杯子。他坐在会客厅倒了酒,朝苏河招招手,问:“和宁远的饭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河说,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他不太喜欢白兰地,觉得老气,但苏清像提前步入了中年男人的生活,对它很是青睐,酒窖里收了好几瓶法国来的极品。苏河喉咙发苦,在宁远那儿受的委屈即刻就想对大哥狠狠地倾诉一通,但自小习惯沉默,他做不出来。

苏清叹了口气,久违地抬起手隔着半边茶几揉了把苏河的头:“辛苦你了。”

“还好。”他说,“阿远想请我做伴郎,我没同意。”

“你做得对。”苏清说,柔和的声音突然加重了,像个家长教诲他,“既然选择了不说,那以后就和他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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