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朝露+番外(10)

乔明夏心头一震,不知杨奕洛为什么这样。但话说到这份上,他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他进退两难,余光瞥见一个下楼的挺拔身影,勇气像猛地灌满了他全身,竟然就这么甩开了杨奕洛,飞快朝那边跑了几步。

“喂,夏夏!”杨奕洛声音变了调。

乔明夏挡在那个身影前,不由分说夺过了他手头的作业本。

“苏老师我帮你拿吧。”他焦急地说,抬起头看苏河,眼睛里写满了被恐惧追逐的无助,“我帮你拿去办公室,好不好?”

苏河的视线先扫了他一眼,接着落在不远处气急败坏的杨奕洛身上,露出他标志的礼貌笑容,声音温和而坚定:

“那就麻烦你了。”

第9章

苏河被乔明夏拦下的前一秒都有点心烦意乱。

本来校长和他商量是只带成绩好又省事的七班,但胡湄休了产假,她的班按理来说必须全都交给苏河。

校长担心苏河不肯弄得这么累,把他得罪了没什么好处,可如果让其他老师贸然加重任务肯定有所怨言。苏河留学时经历过难相处的人,不愿意给人添麻烦,便主动提议接下了另一个班。

不巧就是杨奕洛所在的三班。

三班两极分化非常严重,胡湄给他交工作时提了一嘴。班里的同学不太好相处,都是娇生惯养唯我独尊惯了的,和他们不要硬碰硬。苏河应着好,却并未当回事,只刻薄地想:小兔崽子们要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就让他们感受一下天高地厚。

第一次去三班上课正好在放学前的最后一节,下课铃刚响,他还没有所反应,后排几个男生站起身大摇大摆抱着篮球从后门出去了。

苏河顿时有点恼火,马克笔在白板压出硕大墨点。

麻花辫的班长连忙举手,对他解释说今天是年级篮球赛的决赛,队员必须按时去。他说知道了,压着脾气订正完最后一篇阅读理解的答案。

尽管心里不舒服,苏河自不会和几个未成年计较,何况这些人非富即贵,西城的圈子就这么大,兜兜转转总要遇见。他选择了装聋作哑,左右不是班主任,宣布下课后给一个抱着笔记本的同学答疑结束才出来。

结果在楼梯口遇见了乔明夏和刚才跑出去的男生之一。

他记不得那个男生的名字,但认得对方的脸,就是他第一次见到乔明夏时把他堵在巷子里操干的人。

现在他能做点什么呢?站在原地跳脚而已。

小屁孩一个。

苏河这么想着,突然起了点恶劣心思。

他当着杨奕洛的面让乔明夏走在自己跟前,手状似无意地从乔明夏后背往下滑了一点距离。做完后,苏河扭头去瞥走廊上的男生,看得杨奕洛脸越发红了,接着又像记起什么,猛地一踹走廊墙壁。

根本沉不住气。苏河笑了笑,拐过楼梯后把手放了下来。

/

年级办公室分了两个,主课都在一起。苏河的工位在最里面,入口处有一排折叠式的屏风,方便老师偶尔在办公室午休。

他坐好,乔明夏把作业本堆在旁边,手指放在最上面,不安地缠在一起。

其余老师干着自己的事,批改作业或者闲谈,外间学生的熙攘和操场喧哗的加油声听起来热烘烘。苏河见乔明夏不肯走,手机正好有消息进来,他指了指那一叠刚收上来的作业,递过去一支红笔。

乔明夏心领神会,说了句好,就着站立的姿势半弯着腰开始替他批改听写本。

下午上课没看手机,这时打开,微信里涌进了一堆红点。

苏清的消息是他听写时就发了来的。他告知接下来父亲的公司准备参与一个海外项目的招标,他对此很是重视,不愿两地跑,直接会住在滨城,特别对苏河说明是因为家里的别墅没人住,保洁会去找他拿钥匙。

苏河回了个好,退出来后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宁远问他:“周五秦少生日,在东江组局,你去吗?”

第二句是带点犹豫的:“你去我才去。”

苏河和姓秦的不熟,也没什么往来业务需要主动结交,但他记得对方和姜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宁远既然与姜韵注册结婚在即,想必是应该去的,问他这句话也猜不透什么意思,可能只在任性。

于是苏河回复他:“你应该去。”

宁远每天得空就盯着手机,他这话发出去后却没在五分钟内收到回复。苏河想宁远大约生气了,但他懒得再像以前一样跟前跟后地哄。

只是心里气闷,学生的叛逆被这根导火索再次点燃。苏河抬头,乔明夏已经批改了一小半听写,速度很快。

他改卷时一目十行,红笔迅速地圈出写错的单词——苏河的听写需要写中英文,词性,多义词要写够主要的意思,偶尔还有词组和短语,其实有点复杂。但乔明夏对这些显然十分的了然,水平已经算很不错了。

站着不知道难不难受,苏河环视办公室,临近晚饭时间不少老师都离开了,最远的工位上数学组还在讨论周五的小测题目。

修长手指扣了扣听写本,乔明夏诧异地停下批改动作。

苏河把办公椅往后拖了把,下巴一点,托着侧脸小声问他:“早上想的事有结果了吗?”又觉得大约乔明夏脸皮薄,主动地给他选,“想拒绝,不好意思说?”

“没有……”乔明夏的声音比他更轻,生怕被隔着一间办公室的数学老师听见,“但是老师可以不在学校做吗?”

“我说过只在房子里。”苏河笑了,“在学校,如果你忍不住也可以。”

乔明夏猝不及防被他调戏,眼尾绯色染到了耳根和脸颊,握着的笔一抖在指尖戳开个红色小点。身后脚步声,章小宛站起来了,几个数学老师说说笑笑地与苏河告别,然后三两走出办公室。

只有他们两个人,苏河轻柔地说:“那就这么定了,我看过你的基本信息,下个月成年了……单亲,妈妈没有工作的话,我可以帮忙。”

乔明夏慌忙摇头:“她有……她有的!老师不用对我这么好。”

资料写的他家还在享受低保,苏河皱了皱眉,见乔明夏抗拒便不说了。

他玩着手机等乔明夏批改听写本,听见对方说“好了老师”,从一开始就想做的事才找到时机,朝乔明夏打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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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明夏不知所以地往前走了步。

苏河拉过他,顺势让乔明夏坐在自己腿上,从后面拥着。

旁边窗帘是拉拢的,过滤掉带着余温的夕阳,毛茸茸的一层暖色光罩住他们,乔明夏的耳朵逆光红得近乎半透明,像一枚樱桃亟待被品尝。

苏河把那扇屏风推过来,办公桌与墙角顿时形成了个密闭的空间。乔明夏的背有点僵硬,但苏河什么也没做,脸贴着他后颈,鼻尖寻觅那丝熟悉的甜味一样,他微微闭着眼,手很规矩地护着乔明夏的大腿。

苏河的鼻尖蹭了蹭他的后颈:“晚上我叫人送饭了,一起吃吧。”

乔明夏说好,他乖乖地沉默的样子有一瞬间让苏河想到学生时代的宁远。可惜宁远没能永远保持他白月光般的缄默,很快变了。

想来也是,宁远和乔明夏不同,他的家世显赫决定了不可能永远畏缩。

苏河有时分不清他喜欢的是依赖自己的宁远,还是后来爱撒娇却软绵绵地用感情绑架他的宁远。他觉得自己很被宁远需要,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他告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苏河还可以麻痹自己,等宁远和姜韵要结婚,他才发现都是徒劳。

兴许对方并不觉得睡一觉就能证明什么,苏河想着,抱紧了乔明夏的腰。

/

“老师,不舒服吗?”乔明夏握住他的手,偏过头问。

苏河没料到情绪低落还被他察觉,但没打算承认自己脆弱,半真半假地说:“三班太吵了,还是你们班听话。”

“哦……”乔明夏信了,安慰新来的英语老师,“他们不读书也可以,我听杨奕洛说过老师拖堂会被他们骂。苏老师,你下次不要拖了。”

苏河翻着白眼暗想我会怕被他们骂,却叹了口气:“知道啦。”

他不知道那个杨奕洛和他预备收养的猫是什么关系,也并不放在眼内。乔明夏好像对他稍微胆子大了些,肯伸出爪子抱他的手指了,苏河想这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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