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坚定,耐心十足,他慢慢的爱上了季时谦,爱上了一个男人。
曾经他对“同性恋”避之不及,认为那是一种病,后来才知道,那不是病,是你之前没有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人,一个让你承认是同性恋的人。
他花费了好长时间,让季时谦爱上自己,可短短几年因为季家,梦破碎了,他出了国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能力回国站在他身旁,只要再等一等,伸一伸手,就能再度紧握他日夜所思的东西。
陈言里颤抖着抬了抬手臂,肩膀处猛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然后他的梦一下子就醒了,周围一片雪白,而他正躺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床上,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
车祸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陈言里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他肩膀处当时被一截树枝穿透了,现在缠着绷带,一动就传来奇异的刺痛,整条手臂都没有力气,就连拳头都握不紧……
他知道他的梦已经碎了,连带着他的肩膀骨一起碎了。
护工推门进来见他醒了后,问他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
陈言里摇了摇头,他没有家人,唯一和他亲近的是经纪人,但要是让经纪人知道他现在的残样,估计会把他骂到狗血淋头。
虽说迟早经纪人都会知道,但他还是想能晚点让他知道就晚点。
之后,陈言里朝护工打听了车祸后的情况,他才知道车祸发生后他们被急送到了c城的市医院,后来季家的人知道了,一手安排,住进了最好的病房。
陈言里声音沙哑的问道:“除了我还有人受伤吗?”
护工回答道:“司机轻微的擦伤,还有一个人撞了头有轻微的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
算来算去,还是陈言里伤的最严重,多处划伤,肩膀那个位置被戳了一个窟窿,软组织挫伤,而且伤到了神经,以后那条手臂无法像以前那么灵活,很多细节活也没法做。
陈言里听到季时谦没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想着等自己有力气了再去看他吧。
等陈言里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挤了一堆人,有季家的管家,司机,季时谦,还有他的经纪人简哥。
陈言里错愕的瞟了他们一眼,最终把目光转向到季时谦缠着绷带的头上。
“你没事吧?”
季时谦一愣,他没想到陈言里醒来的第一句是关心他,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一直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手上的肩膀,半饷后哑着嗓子说道:“这次,谢谢你。”
一句谢谢,没有多余的感情不说,反而更拉远了俩人之间的距离。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暖洋洋的金线洒满了床,气氛温暖又平和。
陈言里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说道:“大家都没事,就好……”
话音一落,站在不远处的经纪人怒气冲冲的站到他面前,指着他的脑门:“什么叫大家都没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右手,整条手臂都废了,不能做细节动作,你知不知道对你的影响有多大,你是一个演员,意味着你以后不能扛不能吊威亚不能……”
“简哥!”
经纪人抬眸怒瞪了他一眼,对身旁的季时谦也没什么好脸色,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眼前瞬间模糊了。
看着一屋子的人都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陈言里嘴角往上一勾,露出招牌式的假笑,“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就跟我得了绝症快要死了一样。”
经纪人:“我劝你闭嘴吧。”
管家恭敬的朝着陈言里鞠了一个躬,“陈先生,这次谢谢您,老爷子吩咐了,你想要什么只要季家能办到他都会满足你。”
陈言里是季时谦的救命恩人,如果当时他没有起身挡住那根树枝,季时谦就不是单单脑震荡那么简单了。
据司机现场看到的,那根树枝极有可能会扎到季时谦的太阳穴当场死亡。
“我能单独和季时谦说说话吗?”
管家点点头,叫上了司机一起出去,经纪人横了季时谦一眼,也跟着出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中顿时只有陈言里和季时谦俩人。
陈言里:“季时谦,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季时谦早已做好了被他提问的准备,柔声说:“可以。”
“车祸那一瞬间,你有没有想过你左手边的我?”
第203章 坠机身亡
季时谦顿了顿说道:“你是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不然我问你做什么?”
“没有。”这两个字从季时谦嘴里脱口而出,居然不带半点犹豫。
本来就冰封的心,如今更冷了。
“我现在已经在你心里比不上一条狗了。”陈言里顿了顿,接下来的几个字说得有些艰难,“季时谦,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陈言里忍住急促的呼吸,他抬头正好对上季时谦冷淡的目光,他笑了笑:“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让我在自欺欺人一下吧。”
“言里,你回来的时候,还有上一次在病房里,我都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可现在林珞已经死了,你难道要守着他的骸骨过一辈子吗?”
他其实不相信季时谦忘不掉林珞,时间久了再深的感情也会冲淡。
“他没有死。”季时谦说得有些艰难。
陈言里点点头,林珞死没死大家心知肚明,只有季时谦自欺欺人。
他曾经一向认为季时谦不够正经,疑心病太重,但是了解了后,才知道他这样的人有多不正经就有多深情。
他曾经给过他的深情,现在又加倍给了一个跳海自杀的林珞。
“季时谦,以后你要是想找一个人陪了,就找我吧。”
季时谦静了一下,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陈言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低下头来望着陈言里,沙哑着嗓音说道:“我想那天不会来了。”
心脏位置那么小,哪有那么多位置来装人,这辈子只装一个林珞,足够了。
陈言里点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对比之前的假笑,这一次是苦涩至极的笑。
他想,要是当年的季时谦也这么爱他,或许他们不会分开。
季时谦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再说下去只会让彼此越发难堪。
他回来的这几个月,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只为伸手碰到他的心,但他并不知道季时谦的心全被林珞夺走了。
他狼狈离开,还失去了右手。
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学聪明,当初要是他早早地听了经纪人的话,也不至于跌得这么惨。
“你出去吧,季老爷子那里我不会为难你。”
季时谦没再多说下去,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再转身即将离开病房的时候。
身后的陈言里又突然的叫住了他。
“季时谦,在你出去前我要和你说三件事。”
陈言里直勾勾地看着季时谦僵硬背影:“第一件,当初是我让陆亦轩抢走林珞孩子抚养权的,第二件,那天在医院里是我用了刺激性香粉,那条狗才会扑咬我,第三件林珞住院是我通知的陆亦轩。”
陈言里要的一直不是季时谦的愧疚,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与其做陌生人倒不如让季时谦能恨他,最好恨一辈子,不要把他忘记了。
季时谦的背脊明显僵硬了,陈言里看在眼里,只觉得喉咙处像是卡住了一块黄莲,苦味从口腔一直蔓延到最深处。
他毫无预兆的红了眼睛,看着季时谦略显冰冷的背影,“季时谦,你是不是很恨我?”
低哑的声音,带着哽咽的闷音。
过了片刻,季时谦突然嘲讽的笑出了声,“我有什么资格呢?”
造成悲剧的源头一直是他,无怪乎其他人,如果当初他相信林珞,好好的对林珞,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门轻轻的关上后,陈言里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消失在鬓角,湿了枕头。
接下来两天陈言里安安心心的躺着养伤,经纪人每天忙进忙出的把他照顾得很好,只是每天看着他的肩膀都止不住叹气。
“你是演员出身的,现在胳膊废了怎么办?”
“不是还有脸吗?就我这张脸随便一拍都能出杂志,当个花瓶也能赚钱。”
经纪人被他的盲目自大给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咧出一丝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