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把你的名字标注成我的?”在手中的热红茶冷掉之前,朱夏语睁开眼睛,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她恨不得现在就转头走掉,可是想起苏莉对自己的误会,朱夏语有些不甘心——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凭什么自己要承担呢?
“那是白墨雨的想法,可能是想塑造你死缠烂打的形象,好以此来掩盖自己出轨的真相吧。”
张筱京语不惊人死不休,白墨雨在朱夏语心里的形象突然崩塌了。
青春时代的那个人终究一去不返了。
那时候看他,觉得他幽默温柔,爱心爆棚。此刻再想起他如今油腻的样子,才知道他不过是个中央空调,青春时代温暖了的女孩子,也不止是她朱夏语一个。
原来,从前喜欢的那个人,没有了青春时代里那种璀璨光芒的加持,瞬间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你们俩,真是好般配!”
冷笑一声,朱夏语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张筱京,内心里真的有很多疑问。
张筱京这个人,心机、绿茶、白莲这些词都用在她身上也不足以形容她的坏。她的坏,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坏,在朱夏语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张筱京是她见过最坏的女人,坏的理直气壮,能气死人的那种。
可明明在相遇的那一年,也有过天真璀璨的笑容,也都相互关心过。一起说笑话,喝同一杯可乐,一起蹦蹦跳跳的回家。
可为什么都变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命里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人,变得如此可恨呢?明明在初见的那一年,她那么漂亮迷人。
可能是被那样漂亮的面孔骗了吧?
朱夏语暗自觉得好笑。
人呐,总是容易被表面漂亮的东西迷惑了双眼。不过也是,被漂亮的皮囊迷惑的人还少吗?
思绪到了这里,朱夏语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觉得我可笑,还是苏莉可笑?还是,觉得爱管闲事的自己可笑?”看朱夏语笑了,张筱京忽然再也笑不起来了。她一脸严肃的看着朱夏语,眼睛里满是厌恶。
“我只是觉得,人不要脸鬼都怕这句话,形容你再贴切不过。”相反,朱夏语却开始平静下来,她直视张筱京的眼睛,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张筱京的心上:“张筱京,你究竟为什么恨我呀?我真的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我思前想后一直不明白。我更不明白,你恨我就恨我,干嘛拉上无辜的人呢?”
“谁无辜?你,还是白墨雨,还是苏莉?”
张筱京有点气急,恨恨的摔了一下杯子。
“罢了,跟你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浪费我的口水。”按下手机录音功能的暂停键,朱夏语站起身,耸了耸肩膀,眼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白墨雨这样的渣男,我不要,苏莉也不会要,赏给你吧。你俩正好配成一对,省的祸祸别人。”
“夏语!”
在朱夏语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朱夏语一愣,霍然回头,看到了正在向自己走来的白墨雨。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约了他们一起喝茶。”
张筱京又恢复了明亮的笑容,对着来人挥了挥手。
朱夏语用力的握了握手里的杯子,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对于手撕渣男这件事,朱夏语真的力不从心。她也很想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泼他一脸的水或者给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潇洒的走掉,最后让他无家可归。可是那一米八几一百多斤的渣男,她是真的撕不动。而且,那个渣男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对着朱夏语温和的笑了笑,让朱夏语拿在手里准备泼出去的红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那个人叫司马岩。
愿我如星君如月
朱夏语和司马岩,认识十四年了。
人生有多少个十四年呢?又有多少人在这十四年里,成了他们身边的过客,可只有她和司马岩,像是两个相互取暖的人,彼此依偎,从来不曾互相抛弃。
因为司马岩,朱夏语一度相信,男女之间是有真友谊的。
朱夏语明白,那杯拿在手里的红茶一旦泼出去,她和司马岩这么多年的友情,弹指间化为泡沫,因为白墨雨是司马岩青春时代最好的朋友。
朱夏语走在街上,在刺眼的阳光里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云朵,突然想起,也是这样的炎热的夏天,转学来的司马岩坐在自己身边那一脸迷茫的样子。她忽然有些心酸,这十四年,什么都变了,可她和司马岩对待彼此的心从没有变过。
“愿我如星君如月。”
曾经的曾经,司马岩对一直被排挤的她说过这样一句诗。她后来才知道,那句诗的后半句是:“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和她相遇的时候,都是彼此生命里最灰暗的时候。他们都把自己当成星星,相互照耀着对方,把彼此当成最耀眼的存在。
这样一来,朱夏语刚刚开启的手撕渣男模式,因为司马岩的存在重新闭合。她的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晚饭时间快到的时候,朱夏语一脸疲惫的从外面回来,看起来有些沮丧。朱爸记得她中午走的时候还是元气满满的,浑身都洋溢着满满的正能量。
“小李逵,你美黑回来了?怎么样,这个样子出去吓到了几个路人呀?”趁着朱夏语换鞋的时候,朱爸走过来打趣她。
“我用得着美黑嘛?我卸了妆黑的在夜里都看不见好吗?”
一碰到朱爸,朱夏语一下子恢复了元气。不知道为什么,父母总是让朱夏语没办法沮丧,她想给爸爸一个笑脸,却察觉自己笑的有些勉强。朱爸也发现了。
“你既然知道,为何出门不戴为父给你买的遮阳帽啊?”他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老学究摇头晃脑的说话,还作势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爸呀,您看看您给我买的遮阳帽。”朱夏语拿过挂在架子上的遮阳帽在朱爸面前晃来晃去,一脸嫌弃:“这是遮阳用的吗?橘黄色不说,还带着一块纱,我看你分明是想让我遮丑用的。”
“嘿嘿嘿……闺女呀,这么多年,还是你深得为父的心呀。”
“别了。您那心呀,还是给您那不省心的儿郎吧。”朱夏语挥挥手,摇头晃脑的准备回屋里去换衣服。
“人家肤白貌美大长腿,有什么可让我操心的?”说起朱成昀,朱爸一把扯过朱夏语,一脸疑惑。
“说了半天,您就是嫌我丑呗?”
“哎!,你这话说的,做父母的,哪儿能嫌自己的孩子丑呢?你放心,你再丑爸都不嫌弃你。”
朱夏语一脸问号:“您这不还是说我丑呢嘛?”
“哎……不要这样说自己呀。其实,你也是仙女下凡来历劫的,只不过可能掉下里的时候脸着地了,不打紧。”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朱夏语,朱爸的脸上全是戏。
“爸,您告诉我,您是不是一天不打击我您就不开心呢?”白了朱爸一眼,朱夏语内心暗自纳闷,摊上这么个总是抖包袱的老爸,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难过。
“闺女呀,你要知道,人呢,不经打击永天真。我不告诉你你的真实样貌,你还以为你是绝世美女呢,出门就搁哪儿描描画画的。你也不看看你见的那人值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呢。”
朱爸到底是经历过世事的,虽然朱夏语什么也没说,他还是能从朱夏语的脸上看出她沮丧的原因。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朱夏语也知道爸爸是在安慰她,乐呵呵的拉住朱爸的手摇了摇。
“傻姑娘哟。”
朱爸看女儿开心起来,心满意足的走进厨房,帮朱妈干活去了。
朱夏语看着朱爸和朱妈微躬的背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白头发,有点想哭。
我们长大了,父母却老了。即使老了,也还是疼爱着自己的孩子,时时刻刻惦念着,也想像小时候一样逗他们开心。
朱夏语一下子不想计较了,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值得自己不开心。
“老妹儿,下周陆明辰结婚,你去不去?”
朱夏语正在发怔,朱成昀睡眼惺忪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用他独有的东北口音突兀的问了一句——其实朱成昀不是东北人,但自从他上大学的时候跟着同宿舍的同学自然而然的学会了东北话之后,口音就再也改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