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你笑什么?”
顾小暖摇了摇头,往身旁看了一眼。
“其实我朋友不多的,陈蕊是我最好的,乐子洋也算,现在你也是了。”骆百川掰着手指数。
“小骆哥哥。”顾小暖叫他,“蕊姐姐是让你看着我,怕我自杀吗?”
“呃…”
顾小暖轻轻笑了下说,“你让她放心,我不会死。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死的,如果熬不下去的话,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然后她又说,“我一直等着想再见一下阳光,春夏秋冬的太阳我都想看。”
“哎小暖。”骆百川忍不住想抱抱她,却还是忍住了。
“对了小骆哥哥,蕊姐姐这套房子贵吗?”
“不贵,她家买的早,那时房价还没涨呢。”骆百川顺口说道,又意识到顾小暖问的应该不是这件事。
果然顾小暖犹豫了下问道,“我这样住在她家里面,是不是不好?
“哎你不要想太多,没什么不好的。”
“但我不知道怎么报答她。”顾小暖垂下头。
骆百川抿嘴想了下说,“你真想报答蕊哥?”
“嗯。”
“那你就帮她好好收拾下这个狗窝吧?真的,我每次进她家都觉得惨不忍睹,男生宿舍都比这强。对了小暖,你会做饭洗衣服吗?”
顾小暖点了下头。
骆百川心里却酸了下,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哪个不是爹妈伺候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想到她之前还被人贩子到处卖,估计这些脏活累活都干过。
“那你帮蕊哥做饭吧?她又不愿意回家里吃饭,整天就是外卖,还跟一帮臭老爷们吃烧烤喝啤酒。”骆百川吐槽道。
“那蕊姐姐喜欢吃什么?”
“蕊…哥啊?她不挑,我保证你做啥她吃啥。”
听惯了“蕊哥”的骆百川只觉得这一声声“姐姐”有点别扭,他本来想顺着顾小暖也这么叫,却发现实在开不了口。
其实骆百川这么说也是希望顾小暖的生活有一个盼头,有点事情做,也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骆百川和顾小暖果然成为了朋友,那一天他们一起坐在地板上聊天,虽然聊得全部是陈蕊。小暖试了下小半仙带来的自热米饭,尝了几口水煮牛肉和宫保鸡丁,甚至还试了一口螺蛳粉。
“想吃蛋糕吗?“骆百川问顾小暖。
“嗯。”
顾小暖到底还是小女生,抵挡不住甜食的诱惑,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甜甜地吃起了奶油蛋糕。
只不过吃着吃着,顾小暖突然抿嘴笑起来。
“小暖,你笑什么?”
“没事。”
然后骆百川吃着吃着,发现自己唇边凉凉地,他伸手一摸奶油全跑自己脸上去了。
真的是好讨厌的哥哥,骆百川咬着牙想,感觉明明是让骆海配合自己哄小暖的,最后倒变成了哥哥跟小暖看自己笑话。
但是骆百川总觉得顾小暖每次笑的都要早一步,于是她疑惑地问,“小暖,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顾小暖摇了摇头说,“小骆哥哥,你快去卫生间洗把脸吧?”
骆百川刚一走,顾小暖就吃了一小口蛋糕,对着一旁的沙发说,“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但是我能看到你。”
于是,骆海在骆百川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对着顾小暖点了下头。
“可能是一个人被关久了,我总能看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顾小暖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你进门时我就注意到了,但刚开始看不真切,待得越久看得越清楚。”
骆海没说什么,就这样听顾小暖说话,“我觉得你跟小骆哥哥有点像,你是他哥哥?”
骆海点了下头。
“但我又觉得你待他很好,好得不像仅仅是哥哥。所以也是男朋友吗?”
顾小暖转头看着骆海,等了一会儿见他点了下头,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小暖轻声问,“是你喜欢小骆哥哥,他还不知道吗?”
只是还没等骆海回答,骆百川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小暖,你在叫我吗?”
“没。”
等骆百川坐下后,顾小暖却让开了一点距离,从她的角度看骆海正好坐在一旁,手臂搭在骆百川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像是把他搂在了怀里。
骆百川疑惑她的行为,又问道,“你真的没看到什么?”
“没有。”顾小暖否认,又说,“如果有的话,就是看到你很幸福。”
“什么?”
“没什么,快吃蛋糕吧。”
如果顾小暖没有脱离社会那么久,此刻她会说,“小骆哥哥,我看到你头上冒着很多粉红色的泡泡。”
到了晚上,陈蕊风尘仆仆地回来时,顾小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像是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连眉头都舒展着,静静地躺着。
骆百川做了个嘘的手势。
陈蕊扯开警服的领带,轻声说,“累死我了,飙车回来饭都没吃。”
“喏,给你留着呢。”骆百川指了指餐桌的方向,是一碗炒饭,“小暖给你做的。”
“真的?”
“骗你干嘛?我是做不出来的。”
陈蕊心里动了下,又问,“那她自己吃了没?”
“吃了,中饭晚饭都吃了。”
“哎骆骆。”陈蕊忍不住抱了骆百川一下,“谢谢你。”
“你跟我还客气…”
陈蕊吃完炒饭,抱着很轻很轻的顾小暖进了卧室,而骆百川也跟她们告别了。
深秋的风有点凉凉的,骆百川走在路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一想到哥哥就在自己身边仿佛温暖了许多。
第二十九章 冷战
骆百川回家琢磨下顾小暖,还是觉得她不对劲,像是能看见骆海似地。正常人看见飘浮的玫瑰花,就算心大如蕊哥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反正小暖的反应挺反常的。
于是小半仙决定哪天找个时间和顾小暖好好聊聊,两个人挺投缘的,连小暖都说仿佛在哪里见过骆百川。
“蕊哥你哪天不在,我再来帮你照顾小暖。”骆百川在微信上问陈蕊。
只见屏幕上刚亮起“正在输入中”,下一秒陈蕊却直接打电话来质问他了,“骆半仙你为什么要跟小暖单独相处?”
“蕊姐姐,你这是对我的人品和性向不放心吗?”骆百川无辜地说。
“滚。”
陈蕊听小半仙学顾小暖叫“蕊姐姐”,忍不住想隔着手机屏幕捏他一下。
“对了你哥那事我去查了,但时间太久了,那时候铁路系统又不联网,早就没有购票记录了。”陈蕊也不跟骆百川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说。
“嗯。”
蕊哥顿了下又说,“不过那是列慢车,营运里程不长,是短途多站的。基本铁路沿线的村子都会停,坐得基本都是些村民。所以你哥为什么会在上面?”
“我怎么知道?”骆百川也觉得这事怪怪的,像是没人知道骆海那天到底是去干什么?
“谢谢蕊哥,就拜托你再帮我查查。”
“跟我客气什么。”陈蕊又说道,“对了骆骆,我想去弄个纹身。”
“纹身?”
“对啊,很酷的。”
“纹哪里?”
陈蕊挂断了电话,发了个微信视频通话进来。骆百川一接受,就看到屏幕上蕊哥平坦的小腹和漂亮的马甲线。
“蕊哥,你这是要跟我裸聊吗?”小半仙一头黑线,他还在上班时间。
“哈哈,你要我再往上撩点吗?”
“不要。”
然后骆百川尴尬地看着蕊哥拿起一支笔在小腹上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伤疤。
“这是什么?蕊哥你要纹个蜈蚣吗?”骆百川真是觉得不忍直视。
“你才蜈蚣。”
陈蕊把屏幕正对着脸,然后骆百川看到了她眼神中的难受,又听她哑着声音说,“我想纹一道和顾小暖一样的疤。”
那天陈蕊抱顾小暖进房间睡觉,看见了她身上的伤疤。脚踝上被铁链磨出的伤痕还结着暗红的疤,睡衣遮住了一道道陈伤,而撩起的下摆却暴露了那道最残忍的疤。
顾小暖很瘦,正中这道伤疤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它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陈蕊知道顾小暖被囚禁期间做过宫外孕的手术,在条件很差的卫生所里。她想比这个手术更恐怖的是,明明已经很接近自由和光明了,却没人愿意帮她。
问起顾小暖还有没有别人伤害她,她只是头很痛,不愿意再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