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灵沉脸上的情绪这才逐渐缓和下来。闻瑕迩低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君灵沉眸中的光亮变得有些晦暗,他道:“……你是我的。”
闻瑕迩本来就对君灵沉还记得他没报什么指望,这会儿一听更是失望的移开了视线。
什么你的我的,多半是君灵沉脑子里的记忆出茬子了,把他和什么人记混了。
闻瑕迩拍了拍君灵沉的手臂,道:“时间紧迫,趁你没把自己也忘的干净之前,我们边走边说。”
君灵沉这才开始扫视四周,发现周围一片白芒,意识到他们二人此刻所处的景象有些不对劲,问道:“这是何处?”
闻瑕迩道:“识海之中。”
末了又补充道:“我们先进去,一边走一边和你解释。”他说完指了指一旁暗光明灭处。
君灵沉这才松开了手,垂眸看着闻瑕迩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启了启唇正欲说话,闻瑕迩便牵起了他的手往那暗光处跑去。
闻瑕迩紧握住君灵沉的手在虚空中晃了晃,“这是识海内,你进来的时候没有额间血护体,三魂七魄极容易被识海内的一草一木所干扰,我怕你被蛊惑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君灵沉望着他和闻瑕迩交握在一起的手掌,半晌从鼻尖嗯了一声。
院中的雪开始融化,光秃树枝上发出了新芽,预示着冬日的远去。
云杳仍旧穿着一身缟素的衣裳,坐在书案前,有些心神不宁的雕刻着手上的半成木雕。
“还在雕?”
头顶上方蓦地传来一阵声音,云杳抬头一看,便看见了阮烟那张近在咫尺的艳丽脸庞。
他手上的动作一颤,雕刻的小刀失了分寸,划伤了虎口,艳红的血立刻从伤缝中涌了出来,他却没有立刻意识到,反而身形往后退了退,与面前的人隔上了一段距离。
阮烟看见云杳虎口上的伤,似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你还是这般怕我?”
云杳紧抿着唇,道:“不是......”
阮烟道:“那便是厌恶我了?”
云杳连连摇头,“我没有阮烟......”
“那便是……”阮烟倾身抓住云杳的手,伸出舌尖在那受伤的虎口处舔舐了一下,含糊道:“因为那一日的吻了......”
云杳脸色瞬间红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阮烟口中所说的那个吻,还是虎口处传来的湿润酥麻之感,“阮烟你别这样......”他往回抽了抽手,却没能抽出。
阮烟挑眸看他,“哪样?”说罢又在云杳虎口处舔舐了一下。
云杳脸颊立时烫的更加厉害,“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觉得你在……”
“嗯?我在什么?”
云杳被虎口上不断传来的触感弄的指尖发麻,错开阮烟的目光,硬着头皮控诉道:“会让我觉得你在......勾引我!”
不止是眼下的境况,自那日之后,云杳总感觉阮烟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有时候还会在言语和肢体之间,故意四两拨千斤的挑弄他,时间长了以后,云杳很难不生出这样类似阮烟在勾引他的想法。
阮烟握着云杳手腕的动作一顿,随即眼中布满了浓厚的笑意,“看来你还不算太傻。”
“什么?”
云杳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把目光落回阮烟脸上想要寻出破绽,却见对方那张艳若桃李的精致面容上,正浮现着一个摄人心魄的笑。
“杳杳。”阮烟弯了弯眼尾,哑声道:“我就是在勾引你。”
第47章 逞意
阮烟倾身伏在书案上,一只手抓着云杳的手腕,一只手摁住了云杳后退的身形,二人的距离一下子贴的极近。
他凝视着云杳无措的双眸,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杳杳,我好看吗?”
眼前的这张脸,艳丽到仿佛能迷乱人的心智,勾走人的魂魄。云杳亦有一瞬的迷乱,顺着本心回应道:“好看……”
阮烟接着问:“那你喜欢我吗?”
“喜……”云杳话到唇边又立刻吞了回去,猛地摇了摇头。
阮烟眉心微微蹙起,似是含上了些许愁意,“不喜欢?那便还是厌恶我了。”
“不是!我喜欢你的阮烟,可是……”云杳红着脸欲言又止,“我把你当做朋友,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阮烟道:“我亦将你当做朋友。”
云杳微睁圆了眼,有些不相信。朋友会吻他?会常似有若无的逗弄他?会像眼下这般暧昧的舔舐他手上的伤口?
他看不明白了。
阮烟见了,却是舒展开了眉心,在他耳畔柔声道:“可以娶回家的朋友。”
云杳大惊失色,连连后退,阮烟却倏的从轮椅上坐起,翻身掠过书案,径直把云杳逼至身后的墙角。
“阮烟!”云杳嗔怒道。
阮烟定定的看着他,自言自语道:“看来脚上的伤好的极是时候……”
“阮烟你放开我!”云杳欲将自己的手从阮烟的桎梏中挣脱,岂料阮烟却在此刻忽然抱住了他。
阮烟道:“杳杳别动,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云杳反驳道:“你都这样抱我了还能叫什么都不做?”
阮烟收紧了手臂,将云杳抱的更紧,头埋在云杳的肩头轻轻蹭了一下,“我想这样抱你想了许久了,让我抱一抱好吗?杳杳。”
阮烟身体的温度依旧很低,即便是隔着几层衣料,云杳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那副清瘦单薄的身体上,不断传来的阴冷寒意,就像他们二人初见时,青穆城中那场纷飞的大雪一般,寒到沁心彻骨。
云杳有些控制不住的将手轻轻放到阮烟的脊背上,斟酌几许后,道:“我不是断袖。”
阮烟把头从云杳的肩上抬起,定定的看着云杳,“我亦不是。”
“我只是喜欢你。”
云杳抿紧唇沉默半晌,试探着问道:“若我不喜欢你呢?”
阮烟眼睑下的扇形阴影动了一下,却是未答话。
云杳趁势抽身从阮烟的怀中退了出来,站起了身,垂眸看着阮烟被肩头垂下来的发丝遮挡了大半的脸,身形僵硬的道:“你既已身体复原,我便不会再强留你待在云家。什么时候你想走了,同我说一声……或者你不愿说,都随你。”
说完便要错开阮烟从一旁的缝隙处往外走去,阮烟却在此刻一把抓住他的手,“云杳,你这是在赶我走?”
云杳道:“我并未……”
阮烟道:“就是因为我向你吐露了心迹?你嫌我恶心?不想让我留在你眼前碍眼?”
云杳面色一白,忙解释道:“你别胡思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阮烟抬起头,眼中的柔光荡然无存,“我听你说。”
云杳面上显出犹疑之色,张嘴欲言良久,终是一个字也未吐出。
他迟早也是要离开云家的,母亲去世,在云家他再也没有可以倚仗的人,哥哥也在来信中同他说过,等过段时间父亲解决完一些事情,便会来接他回冥丘。
届时他的身份便会公布于众,身为冥丘魔主的儿子势必会引来一大群仇杀者惦记,他没有哥哥那样好的修为,自保已是吃力。阮烟好不容易才身体复原,若是因他的身份被牵连,又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到时便是悔也晚矣。
所以如能在此刻分道扬镳,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阮烟见他久不答话,唇角的笑意倏的更浓,说出的话语却是寒若冷冰,“你嫌我脏。”
“云杳,你和那些人一样……嫌恶我,厌恶我了。”阮烟笑着反问云杳,“我说的是也不是?”
云杳蹙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不忍,“难道在你心中,只有厌恶和喜欢两个选择?不喜欢便是厌恶?”
“是。”阮烟不假思索,“你不喜欢我,便是厌恶我。”
分明回答的口吻如此斩钉截铁,云杳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从阮烟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难言的脆弱。
他垂下眼帘望着阮烟抓着他的那只纤细瘦弱,白到几乎透明的手。片刻后又将目光落回到对方艳丽异常的精致脸庞上,过了好一阵,在心中叹了口气。
“那我选喜欢你。”云杳回握住阮烟的手,“这样可能令你满意?”
阮烟按捺住心中的蠢蠢欲动,不动声色的道:“你知我说的是什么样的喜欢。”
话虽只说一半,但言下之意,屋内二人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