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站在原地随手捏了个剑诀,一柄柄汇聚着精纯灵力的青色长剑凭空而起自他身后飞出朝着闻瑕迩而去——
这些剑的速度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闻瑕迩跟前,正欲更进一步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出了一样忽的停在了半空中。
只见闻瑕迩身前的阵法忽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停在阵法上空的剑霎时间被这道红光盖住,原本完整的剑身竟生出了一个洞!
那洞蔓延的速度极快,越来越大,直至将所有的剑吞噬的一干二净,那道红光才作罢。
闻瑕迩见状,眼中这才有了几分温度,“缈音清君没了剑,就如此不堪一击了吗。”
他说着又用簪划破了手指挤出几滴血滴在身前的阵法上,那阵法见了血,阵上的文字突然飞快的涌动起来变幻成另一番符文,片刻之后又停歇,同时迸发出骇人的紫光。
时机一到,闻瑕迩动了动手指,轻声道:“去——”
随着他的话音,那阵中的紫光便幻化出成百道紫色的阴影向着君灵沉涌去,一时间风声大作,光影鬼魅,所过之处,散发出一种刺骨又阴森的寒意,一草一叶均被染成了枯黄色,蔫蔫的耸拉着枝干,就像是被夺走了生机一样。
君灵沉见后眉心轻蹙,似是对眼前的景象有些不满。
他快速的抬手又捏了几个剑诀,青色的剑意自他指尖飞涌而出,组成了一个气势滂沱的剑阵,那剑阵上流动的灵力与之前的剑影相比又浑厚上了许多,数千道剑影晕着耀目的青光向着紫影逼近,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紫色的阴影被剑阵阻挡停滞在半空中无法再前进一步,从中泄出的灵力引的周遭飞沙走石,气劲翻涌,林间的竹子发出剧烈的颤动,沙沙响个不停。
一青一紫在半空中僵持了许久,地面忽的发出一声破裂的轻响,这响声极其微弱,但还是被闻瑕迩捕捉到了,他猛地低下头朝地上的阵法看去,只见那阵法的边缘处竟多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紫影一下子变暗了许多,被强盛的青光剑阵逼的节节败退,呈现出颓势。
闻瑕迩绷着唇线蹲下了身体,划动手上的鎏火簪去修补阵法,他正低着头摸索着手下的纹路,鼻尖却在此刻毫无征兆的窜进一股幽香,闻瑕迩身形一怔,面上渐渐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用鎏火簪轻轻扒了扒阵法边缘处的杂草,一小株蓦尾便从草里露出了半截身子,袅袅婷婷盛开的正欢。
闻瑕迩唇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一半,他忙不迭的站起身往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
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的开始涣散,一种犹如被烈火灼烧的刺痛从他的四肢开始蔓延,一点一点刺入骨髓,渗透皮肉。
他双手扶着身前的竹子剧烈的喘息,脸色变得惨白无比,不过几息,汗珠便布满了额头,润湿了两鬓。
闻瑕迩死死的咬出下唇,企图将这种疼痛压下去,但那疼痛却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般,迅速的加剧。
胸膛快速的上下起伏,他捂着胸口疼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下子跌坐在草丛里。
阵法没了施阵人的控制,几乎是瞬间便消退的一干二净,紫影散去,剑阵没了攻击的对象,在半空中迸裂开来爆发出响天震地的声响,残叶横飞,青光鼎盛至极,将林间一时照的恍若明日,须臾之后才散去。
闻瑕迩用着自己仅剩的清明在地上一笔一笔的勾勒出一个潦草的传送阵,他心底清楚地很,他设计了君灵沉弄坏了对方的名声,以他现在的状况落在君灵沉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说不定对方还会捉了他当俘虏以此来威胁他爹,所以眼下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快脱身。
画好最后一笔,他眼前的视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体内的刺痛仿佛火焰般将他层层包裹,闻瑕迩觉得自己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一道黑影忽然笼罩在他的头顶上方遮住了光亮,他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去——
意料之外的没有接触到坚硬的土地,而是触碰到一片微凉的柔软衣料。
“你怎么了?”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间忽然响起
闻瑕迩轻抬了抬眼皮,下意识的回答:“我好疼……”
那人顿了片刻,紧接着闻瑕迩便感觉有人伸出手碰到了他的下颌,他霎时疼的身体发颤,“我好疼,别碰我,别碰我……”
他话未说完,那人便收回了触碰他下颌的手,沉声问他:“你哪处疼?”
闻瑕迩想回答这个人,入目却是朦胧一片,他的意识在这一刻仿佛彻底断了线,如同一颗颗珠子落入无尽的海域中,掀不起一点声响。
就在这时,一阵清凉温润之感自他识海处缓缓淌入四肢百骸,体内的灼烧之感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闻瑕迩恢复了短暂的清明,却听那人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忍不住向那片清凉的源头靠近,恍惚的回答道:“我叫……闻瑕迩。”
“不是闻名遐迩的遐……是……”他眉头难耐的蹙起,“是白玉无瑕……的瑕。”
他讨厌别人叫错他的名字。
那人听了他的回答,低声应了句好,默了一会儿后,又问:“你家在哪里?”
他眉头瞬时蹙的更紧,鼻尖应出几声模糊的气音,那股清凉的气息已经渐渐压制不住他体内的灼痛了。
那人又问:“你是不是住在冥丘?”
闻瑕迩启唇,却发觉自己已经回答不了对方了,灼热的刺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令他再也聚不齐一丝神志。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体内那股清凉之感陡然增大,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近乎饮鸩止渴,徒劳无用了。
下一刻,他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没了意识。
第19章 结怨
正午时分,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闻瑕迩动了动眼皮从昏睡中清醒,却发现身体酸软的厉害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醒了?”
闻瑕迩睁开眼,循着声音看见了坐在床边与自己眉眼有五六分相似的青年,哑着声音喊了一声:“爹,我难受……”
闻秋逢闻言皱起了眉,冷声道:“知道难受还敢去沾蓦尾花?闻旸,我看你是越大越不长记性了。”
他爹一般喊他全名的时候都是动了气,闻瑕迩回忆了一下遇见蓦尾花的情景,干巴巴的解释道:“我也不想的,它藏在草丛里当时天又暗,我补阵法的时候就不小心闻到了。”
闻秋逢捏了捏眉心,神情中难掩疲惫之色,他将一碗热腾腾的药递到闻瑕迩手中,看见对方老老实实喝完之后,指着一旁挂起来的红色喜袍,质问道:“你什么时候成的亲,我这个当父亲的竟然不知道。”
闻瑕迩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将他如何扰乱云朗两家婚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闻秋逢听后不置可否,只嘱咐了一句,“下次这种事情,吩咐别人去做。”
闻瑕迩点头说好,低头瞥见自己手掌上缠着的布条,突然忆起昨夜凶险的情形,问道:“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画出的传送阵还没来得及用就失去了意识,也不知他爹是怎么找到他把他带回冥丘的。
闻秋逢却是不咸不淡的来了句,“说吧,你是怎么招惹上禹泽山的君灵沉的。”
“什么?我可没招惹他。”一提到君灵沉,闻瑕迩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满是不忿,“是他招惹我在先,觉得我的修为不如他便故意在崇天楼的时候戏耍我!”
闻秋逢看了闻瑕迩一眼,良久后,说道:“昨夜是君灵沉将你送回来的。”
“他?”闻瑕迩眉尾一抬,明显不信,“他有这么好心?我昨夜才刚和他打了一架。”
“那你打输了还是赢了?”闻秋逢问他。
“自然是……”闻瑕迩欲言又止,倏的倒回床榻上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的盖住,半晌,隔着被子闷声道:“我的灭灵阵被他的剑阵震出了一条缝。”
闻秋逢捕捉到闻瑕迩话中的破绽,眼中情绪瞬间凉了下来,“你又用精血画灭灵阵了?”
闻瑕迩闻言身体抖了一下,随即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作出一副打死也不准备认账的姿态来。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闻瑕迩裹着被子紧张的听着被子外的一举一动,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动静,他掖住一个被角把眼睛露了出来,便看见他爹正脸色不好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