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灵沉背着他步入喧闹长街,闻瑕迩回神,指着前方不远处的石拱桥,道:“过了那座桥,再右转就能到我家……”
君灵沉嗯声,步履平缓,绕开迎面而来的行人。
闻瑕迩被君灵沉背在背上,这一姿势行走在大街上本就惹眼,加上冥丘城中有许多百姓都识得他,便频频朝他们二人投来目光。
“少君这是怎的了?为何被人背在背上?”
闻瑕迩抬首,见一勾栏上倚着位有些眼熟的姑娘,道:“无事,就是腿有些不便,朋友背我回家。姐姐不必挂心。”
他这话一出,便又引得许多路人前来询问他伤势如何,君灵沉被挡住去路不得不停下。闻瑕迩快速的解释一番,叫众人不必担心,关心他伤势的百姓这才肯作罢散去。
“还是头一次见少君带朋友回冥丘。”甜食摊的大娘拿出一包叠的方方正正的甜食递到君灵沉面前,在君灵沉面上打量一眼,笑道:“这一带回来便是如此俊美的公子,这包芸豆糕送给公子你尝尝鲜。”
君灵沉顿了顿,道:“我不吃甜。”
大娘惊疑道:“少君自小最喜吃甜,对这芸豆糕更是尤为钟爱。公子既是少君友人,怎会不食甜?”
闻瑕迩探手将芸豆糕一把勾回来,笑道:“您送他不如送我,我腿上受了伤,多吃几块您做的芸豆糕伤也能好得快些。”
大娘捂嘴掩笑,“果然是自小吃甜长大,就连说话也跟抹了蜜一样。”
闻瑕迩向大娘道过谢,君灵沉这才继续往前走。
他拆开纸包,捻起一块芸豆糕正欲放进嘴里,想了想,又忽然直起背,盯着君灵沉看了一会儿,偏过头蓦地将手中的芸豆糕往君灵沉唇边喂去。
君灵沉似是对他这番一气呵成的动作毫无防被,薄唇微启了启,闻瑕迩手中的芸豆糕便顺势喂进了他口中。
闻瑕迩揽着君灵沉的肩膀,又将头探出几分,直视君灵沉面容,问道:“好不好吃?”
芸豆糕已喂入君灵沉口中,闻瑕迩不信缈音清君这般俊雅君子会做出当街吐出芸豆糕的不雅行径来,他等了一会儿后,果不其然见君灵沉喉结滚动,蹙着眉将芸豆糕咽了下去。
闻瑕迩又追问一遍,“好吃吗?”
君灵沉眉心又蹙几分,道:“甜。”
闻瑕迩听得这句“甜”,蓦地发觉心中那股情愫霎时间尽数涌上心头,他凝视君灵沉的面容,忽的轻声道:“君惘,下月我便要满十九了。”
君灵沉侧目看他,似有不解。
“明年我便弱冠。”他声音变得更轻,耳尖覆上红意。
届时,同我谈情说爱,尝尽风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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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瑕迩情话技能还是可以w
第104章 喜欢
君灵沉背着闻瑕迩走到一座屋舍门前,闻瑕迩伸手叩了叩门,须臾便有人打开门,见到他和君灵沉具是一惊,“少君……你这是?”
“腿脚不便,缈音清君送我一程。”闻瑕迩朝对方招了招手,那人忙跑出来将他从君灵沉的背上搀扶下来。
闻瑕迩绷着左腿,倚靠在那人身上,含笑问君灵沉,“你要不要去我家中坐坐?”
“少君……”搀扶着闻瑕迩的人喊他一声,制止之意颇为明显。
闻瑕迩置若罔闻,一双眼定定的瞧着君灵沉。君灵沉道:“不必。”
闻瑕迩也不勉强,道:“谢谢你今日送我回家。”
君灵沉颔首,便打算沿途返回禹泽山,闻瑕迩目送君灵沉的身影远去,忽的朗声道:“下次换我送你回家!”
君灵沉背影稍顿,旋即于夜色中消失无踪。
闻瑕迩心情颇好的被人搀扶回家中,一旁搀扶着他的人见他眉眼含悦,欲言又止半晌,吞吐道:“少君,闻先生回来了。”
“哦,父亲回来了。”闻瑕迩神色稍敛,“父亲在哪儿,我去见见他。”
“少君眼下还是不要去的好。”那人压着声音道:“闻先生正在气头上。”
闻瑕迩歪着的身形一顿,“父亲为何在气头上,出了何事?”
那人扶好他,语重心长的道:“今日在外和正道修士们正面冲突的修士们被闻先生打发走了,酉书先生……也被罚在自己屋中闭门思过。”
闻瑕迩大概猜得他父亲此番用意,道:“我去见父亲,他在何处?”
闻秋逢自长廊下走出,见到他被人搀扶,对搀扶他的人,道:“送回房中,闭门思过。”
那人恭敬道是。闻瑕迩却极不乐意,手按在那人肩膀上拄着不让对方离开,“我去除厉鬼也有错?”
闻秋逢道:“你错在何处,你心中一清二楚。”
闻瑕迩松开那人肩膀,瘸着步走到闻秋逢面前,“酉书先生只是将此事告知于我,是我自己要去把他们带回来的。不关酉书先生的事。”
“酉书将此事告诉你就是错。”闻秋逢神色如晦,“我往日对你的训诫,你都当做了耳旁风。”
“难道要我不听不闻这便是对?”闻瑕迩沉声,“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受伤惨死这便是对?”
闻秋逢拂袖背身,“即便他们受伤惨死,也是他们自己的命路。轮不到你来插手。”他道:“关进房中,闭门思过。”
那人搀着闻瑕迩回到他房中,闻瑕迩听得房门落锁才回转神来,房外却已被阵印笼罩,他被关起来,闭门思过。
思何过?有何过?闻瑕迩不知晓。
他不过顺心而为,若这也是过,恐怕他这个人出生便是个过错。
怀中的芸豆糕热意退散,只余冰凉。
闻瑕迩捻起一块放在口中,幸而仍是甜的。
他父亲做事从来便是雷厉风行,说将他关在房中闭门思过便真是如此。他一连被关在房中数日足不出户,便宽慰自己全权当做养伤,养伤之余也没闲着,还干了一件令他自己颇为满意的事。
闻瑕迩自大约摸清了他对君灵沉的心思之后,每日便在想着如何让对方喜欢上他。须知君灵沉此人乃是正道中的仙君翘楚,而他既是魔修,身份又多遭人诟病,更何况又有他前段时日对君灵沉做出的一些极为不堪回首的惹人憎恶的事为鉴,君灵沉厌恶他是真,喜欢上他,难。
他虽对情爱一事无甚经验,但也明白想令君灵沉喜欢上他,他合该先挽救自己在君灵沉心目中的印象,让君灵沉对他生出好感。至于如何挽救,自是投其所好,曲意逢迎。
于是他便趁着自己闭关思过这段时日,以感谢君灵沉数次救他的名义,将五花八门的物什都挑了一遍后,派遣家中的修士将东西送到禹泽山,顺道让人在禹泽山打听君灵沉的喜好。
结果被他派遣去禹泽山的修士不仅没能打听到君灵沉的喜好,还将物什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闻瑕迩隔着一扇窗问那修士:“有没有留什么口信给你?”
修士豁然忆起,道:“禹泽山的人说,修道之人不私相授受。”
闻瑕迩道:“君灵沉亲口说的?”
修士道:“缈音清君派人通传,该是亲口说的。”
闻瑕迩忆起上回他和莫逐亲自去给君灵沉送礼时的景象,思忖片刻后,道:“继续送,把禹泽山大门堆满。”让禹泽山的人都知晓此事,这般光明正大总不是私相授受了吧。
修士欲言又止,沉默片刻还是点头照做了。
这日天光大好,闻瑕迩倚在榻上专心致志的执笔描绘。他少见的未画符阵,只见那宣纸上绘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发丝以玉冠半束之,宽衫云袖,面容只刚好勾勒出一个轮廓,五官还未画全。
闻瑕迩手撑案上,在脑海中回忆一番君灵沉的面容后,却仍觉有些难以下笔。他画功一般,绘丹青更是平平,君灵沉那样的长相,若不是有十分功底,想来是极难画出他的神韵一二。他遂搁下笔,不再继续画下去。
正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声空灵之响。闻瑕迩熟知此声,这是阵印被人解开的声响。他下榻径直走到门前,开锁之声接连响起,屋门从外打开,站在屋外的竟是之前被他父亲罚闭门思过的酉书。
“酉书先生已能自由出入了?”闻瑕迩问道。
酉书道:“几日前便解了禁,劳少君挂心。”
“解禁便好。”闻瑕迩道:“您此番乃是无妄之灾,受我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