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阵子，忙什么呢？”
姜爸抖着手中的一沓纸，表情堪称一个风雨欲来。
他的法务部到底是他的法务部。
姜姜瞄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并肩坐在了姜爸身边，基本知道姜爸今天问的问题是什么了，可惜，让他先开口，还是和她自己先主动坦诚有些不一样。
姜爸把手中的纸往客厅面前的茶几上猛地一拍。
这要不是自己家闺女，这一沓文件早就扔到她面前了。
“我平时是缺你零花钱了，需要你去干这个？马上就十八岁了，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姜姜不知道，他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就看这几张薄薄的纸。
上面白字黑字倒是写的清楚，连什么游戏什么位置什么待遇什么条件都写得清清楚楚，倒是一份十分合格又精细的合同。
看吧。
明明他和隔壁的魏爸同样地对这个领域虎视眈眈，对子女却都是同样的态度，大好年龄去打什么游戏？
姜姜沉默地看着姜爸，本来准备好的说辞还有撒娇的动作统统从脑海中抹去。
她伸手把桌子上的几张纸收到自己手上，笑了，状似不在意地道：“陈叔叔真是，果然还是你的员工，但怎么能随便留存别人的合同内容。”
女孩静静地往前一步蹲在茶几前，默默地把纸张上下左右都借助茶几平滑的桌面对齐。
“爸爸。”姜姜的声音很平静，拿起桌面上的合同站起身，“我第一次有很喜欢很想做的事情。”
“马上十八岁了，不如当你送给我的惊喜吧？”
她转身。
本来RG战队还提出，让她决定是年前年后搬到基地里，他们好为她准备一下房间。
毕竟选手都要在基地训练，本地人也不能幸免。
姜姜本来还在犹豫，现在好像，年前就搬过去比较好？
姜爸坐在原地，看着自己闺女的背影。
女孩白色的长宽羽绒服此刻在灯光下寒得像是挂了霜，那记忆中小小的说话都稚嫩的，身高站起来也只够抱到他大腿的小女孩，现在已经亭亭。
她沉默的背影真的和她妈妈很像。
但是这转身的坚定，性格又像极了自己年轻时的倔。
姜爸握了握拳头，突然就酸了眼眶。
“站住！”他开口时还中气十足，姜爸不能确定姜姜此刻会不会回头望过来，但他自己先把头转过去，望向了另一边小院的位置。
“不是因为魏晋那个臭小子吧？”
男人的声音依然威严，甚至声音中还能保持着以往一贯的一些怒其不争的小嫌弃。
沉默，一秒，两秒。
姜爸听到姜姜十分肯定的声音，“不是。”
“是我想。”
因为是我想，所以才变得无可阻拦。
姜爸松了劲儿，眼眶却更加酸，小姑娘长大也有自己的主意了，他伸手假装头疼扶额，大拇指却一抹眼眶。
女儿的成长好像来的比想象中要快，哪怕她十八岁生日快要到来，姜爸心里她依然是那个小小的怀抱里的小姑娘。
“你今天就想跟我说这件事情的吧？”
他没有错过她进屋时看到那一沓文件时有些惊讶却没有慌乱的表情。
姜姜“嗯”了一声，慢慢地走了回去，“那我还要年前搬到战队基地报道吗？”
“瞎说什么！”姜爸如果现在人中位置有胡子的话，估计能被气得翘起来，他瞪着眼睛看着姜姜，刚刚没有管理好的湿润眼眶猛地就把姜姜烫地一惊。
她两步上前，终究还是没有姜爸自己低头慌乱地擦拭来得快。
“爸……”她有些无措，在姜姜心里，她能预感到姜爸的反对，但没想到，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姜爸哭会是在这个时候。
妈妈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哭，红着眼板着脸的男人，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那个时候的姜姜看不懂那个时候的姜爸。
现在的姜姜也看不懂现在的姜爸。
“年后再去吧，不拦着你。”姜爸恢复父亲的威严，伸手拿过姜姜手里的纸，“这合同我回去再让他们看看。”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姜姜有些歉疚。
她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选择。
她垂下眼睛，“不用，没什么要做的。”
男人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像安慰小时候那个无措的小女孩，说出来的话一点都没有安慰的意思。
“不拦着你也不是支持你啊。”
姜姜抬头，盯着姜爸看着两秒，有些欲言又止。
姜爸这才笑了，“说吧，还有什么不能跟你爹说的？”
“爸——”
姜爸已经准备好迎接女儿感动的拥抱了。
“你能把手里的纸对齐了拿吗？”
“看着……有点儿难受。”
姜爸一愣，反应过来，男人表情有些无奈。
这孩子。
第28章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秘密。”
姜姜的生日在一月底，一月三十一日。
今年正好赶上了农历的大年初一。
魏姜两家今年一起过年，加一起和姜姜过生日。
这小半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AREA里White这个ID成为了第一路人王，随即RG战队就宣布了新队员White的加入，不过神秘地只曝光了ID和漂亮的战绩，至于White的真实姓名和照片，RG战队没有公布，吃瓜网友怎么扒也都没扒出来。
比如中国赛区唯一有多的储备狙击手可以拿得出手的WJ战队，仍然在不厌其烦地联系GGG战队，试图用他们现在的首发狙击手牙牙换GGG战队的首发突击手胖胖，最后圈内皆知，只当两个战队之间还在拉锯。
又比如，狙击手沐阳这半个月手腕理疗的频率和平时训练的强度都保持在了一个高点，而唯有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过年，魏晋手上分公司的事情终于能放一放，当个甩手小掌柜，但俱乐部的事情却让他焦头烂额。
男人也是除夕的时候才回到家里，藏不住的疲惫神色让魏笑都一惊，还特意嘱托他别忘了今天小姑娘的生日。
今天两家老规矩还是在魏家聚。
魏妈甚至破天荒地，还找了几个川蜀一派的师傅来添了好几个菜。
“臭小子，人呢——”
魏妈送走了几个大师傅，站在一楼客厅朝上面喊着。
明明双胞胎兄妹两人现在都在二楼卧室，但显然魏晋更让魏妈不放心一些。
室内室外都有张灯结彩的意思。
魏晋的手正搭在上衣的领口，站在窗边往下望去，楼下的小院和围栏边甚至挂上了一串串小小的彩灯，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
隔壁的院子里，有个熟悉地背影不知道正盯着什么发着呆。
白色的外套，一边笼进了昏暗的灯光下，一边，被自己家这闪地乱七八糟的灯光映了个五颜六色。
她似有所感，向上望了过来。
“唰。”
窗帘猛地拉上。
魏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让他自己都一愣，他的一只手还放在上衣纽扣旁，另一只抓住窗帘的手此刻却紧了紧。
这场景有些熟悉。
他当时怎么评价姜姜家窗帘的来着？
质量不错。
男人垂下眼，收回手，神色莫名。
纽扣被一颗颗松开，从喉结靠右下方的一颗小痣再到锁骨，一寸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他的目光一寸寸挪到了面前桌子上包装精美的盒子。
男人脱下衣服，无意擦过锁骨的位置，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一愣。
魏晋停下了动作，把那本来十分漂亮的礼物包装破坏掉：蝴蝶结解开，丝带放到了一旁，蓝白色的包装纸展开，皱的不像能够用来再包装一次。
他从礼物中拿出了一个小东西，而后盯着似乎被小贼窥探过的礼物盒陷入了沉思。
魏晋有些懊恼，当时挑好礼物大概心情太兴奋了，居然忘了这事。
先换衣服。
脑海里出现她回眸的那一刻。
有彩色的灯光炸在他的眼前。
男人从衣柜里换了件浅棕色的毛衣和同色系略深的宽松裤子，趿着拖鞋，拿了一条干毛巾搭在了洗完澡还湿润的发顶。
他坐在桌子前，拿起那个礼物犯了愁。
没吹干的短发不时也给他的脖颈来个冰凉的惊喜，然后男人才动动毛巾简单擦拭，到后来，根本没有再顾得上脖颈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