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游戏界面，手里的鼠标和键盘啪啪作响。
深蓝色的电竞椅和他头上的耳机是一个颜色。
大概是背后的视线太多集中专注，男人把搭在一边的腿放了下来，姑且算是收敛了一些，略带不舍地从屏幕前移开了视线，回头——
然后连人带拖鞋都蹦了起来，抓过桌面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他记得姜姜今天要来吃饭，但是，来的这么早吗？
魏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再看看门口的两个人，把耳机拿下来挂在了脖子上。
“非礼勿视啊妹妹们。”
男人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顺了顺，匆忙走到两人面前，非常同步地把两人身子转向外，“我要换衣服了。”
姜姜抓住门框，表情严肃，让魏晋差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自觉停住了把两人往外推的动作。
姜姜定着他胸前：“你……”
她伸出手，碰了碰魏晋的睡衣外套。
魏晋身体一僵，低头看着小姑娘，不知道她伸手是要做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
平地惊雷。
魏晋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姜姜的手，“我电话。”
然后关门。
屋内。
只有小姑娘伸手擦过自己外套纽扣的那一瞬画面，害他甩了甩脑袋。
来电提示：沐阳。
“你在搞什么？”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明显又是一个起床后就玩游戏的，“你们家网差到没几局就掉线？”
魏晋按了外放，蹙眉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原来是这个原因，男人脸上的红淡了一下。
睡衣最中间有一颗扣着的扣子松了，那扣子露出一半，看起来像只有半颗。
“我真搞不懂了，电竞圈怎么有你这种晚十一早六的老年人作息？”
“自己打吧，我要去带小孩了。”
电话另一端的沐阳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无奈地看了一眼屏幕直接点了退出游戏。
他早饭好像还没吃？
穿好一旁的拖鞋，刚刚魏晋说要干什么去？
带……小孩？
沐阳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逐渐哲学。
*
游戏房门外安静了片刻。
又有嘟嘟地敲门声，魏晋沉默了两秒，清清嗓子，“怎么了吗？”
“哥，”魏笑的声音，“姜姜下楼帮老妈打下手了。”
魏晋松了口气，“嗯，然后呢。”
“换衣服？”
魏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明显忍着笑。
“魏晋，游戏房好像没你可换的衣服吧？”
第17章
“场景似曾相识，人物关系不变，那这么多年是在熬鹰吗？”
仗着期末没有什么课，回家复习了几天的姜姜，终于要结束这样的快乐了——考试周到了。
除了需要背的大二基础科目，还有每一个大学生都或多或少纠结过的大学物理和高等数学，姜姜她们的班级因为“少年班”还有格外的优待——加了管理统计学和金融学的专业课。
他们从大二，至少在学习内容的数量上就和普通的大二生拉开了差距。
即使是少年班的同班同学们，也忍不住在班级群里吐槽一下这样的课程设置和学习安排。
但，吐槽归吐槽。
考完试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大多都还算得上是轻松的。
这与在高中时，就算同一考场大家表现各异还更不同，到了大学相同的人更为集中。
管理统计学是最后一门。
“是吧，刚刚那个假设性检验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那一个统计样本好像也可以……”
两个男孩子比肩出了考场，两人的风格相似的惊人，格子衫的内衬和暗色的羽绒外套，黑色的运动裤和白色的运动鞋，略微凌乱的头发和同样专注考试内容的表情。
这两人就算是扔到任意一个学校怕都是一眼看得出的“学霸”典型。
海川大学从来不少这样的典型学霸。
加之“海川街道办男子生发技术学校”的别称，可见偏理科院校的男女比例。
宋恣和姜姜这种看似没有什么努力的非典型学霸就成为了学校里略显另类的一拨，不过有时走在路上，也可以被称为风景线的组成。
这也很容易带来诸如“王莎”的麻烦。
宋恣和姜姜从来不会想这么多，毕竟在海川高中，一年四季的校服都是裙装，更是倡导学习外的全面并重发展。
现在的看着容易不过是经历过更需要刻苦的时候罢了。
宋恣小跑了几步，走到正在收拾文具的姜姜身边，女孩子垂着头的侧脸显得十分柔顺娴静，堪称典型具有欺骗性的仙女外表。
但宋恣知道，这位仙女倔起来，那怕是什么都拉不回来了。
有人路过她们，在姜姜面前的桌子点了点然后挥手告别，宋恣也笑着挥手。
她的座位还真是，不管是在按照考试成绩排名的考场，还是现在按照学号排的考场，都是第一考场第一排第一座呢。
宋恣转身弯腰，在姜姜的桌面上撑着自己的手臂，托腮看着她，“一会儿出去玩？”
“下面考试周没有安排，”姜姜抬头，拉好包，又检查了桌肚，“你不回家吗？”
姜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爸爸：考完试了吧？我今晚公司有事你自己回来，隔壁臭小子估摸今天要挨训没空出来。]
真是，明明以前也是自己回去……
也没说，一定要他来什么的。
她收起手机。
“宋恣？”
宋恣和她本来就都是海川本地的，宋恣大学开学以后却没怎么回过家，这倒是在本地学生中显得有些异类了。
宋恣摇了摇头，表情无奈地复杂，“我姐回来了。”
只一句，姜姜沉默了。
宋恣又低声嘟囔了一句，“安宁安宁，一回来就没得安宁。”
这句姜姜没有听见。
她以前也以为那些有血缘的兄弟姐妹应该是最亲近的，但宋恣和她的姐姐，生动形象地告诉了她，只要爸妈努力，那份偏爱可以把再深的联系都疏离。
宋恣收起只扫了一眼的手机，果不其然没有消息提示。
她耸耸肩膀，又扑向面前刚站起来的女孩，顺便一手拉掉了她扎着马尾的皮筋。
黑色的直发在肩颈铺散开来，是令人羡慕的发质。
“怎么样？出不出去嘛！”
宋恣帮姜姜把另外一边书包也拉好，半揽着她走出了考场。
“我已经叫过周棠了哦。”
考场外，斜背着黑色包的男孩捏着海川传媒大学学生证朝他们晃了一下，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黑色的头发，把最靠近耳边的那一缕挑染成了棕色，两耳的耳钉很简单低调，但配上这个人的冷白皮和禁欲脸，一点都不低调，是在大学城这里一出现就会被人判断是“海川传媒大学学生”的形象。
相邻的院校总是有这种凭借自己学校学生证就可以互相“串门”的特权。
至此，铁三角群成员到齐。
周棠笑着走过来，下一刻就猛地接住了宋恣扔来的书包。
女孩一抬手，“出发吧，兄弟！”
宋恣看着挑眉跟上她们的男孩，望了望这栋教学楼外直直通往校门的大道。
她后来想起来了，关于那天来宿舍楼下来接姜姜的“哥哥”。
那人，不就是在高一期末结束，他们仨走出校门的时候，用“她爸叫她回家吃饭”的鬼扯理由把姜姜叫回家的人吗？
那个时候“那位哥哥”很像个家长，姜姜看着据说很久才回来了一趟的人，从善如流地不要太惊喜。
至于周棠，很无奈？
宋恣轻轻勾唇，看着垂眸盯着姜姜的包的男孩，他似乎就在等姜姜也把书包扔给他。
这么多年她都要佩服他了。
宋恣搭着姜姜的一边手臂，两人默契地直接走进了学校门外的一家龙虾烤翅。
这家从她们高中第一次“探索”过后，基本每次大考结束都会过来吃一顿。
老实说，宋恣高二那一阵的拼命冲刺，不仅是为了能和姜姜继续同班，大概还有这龙虾烤翅的情面。
周棠拿过桌面上的三套餐具，在三只碗里倒了一些热水，顺带冲了筷子和盘子，动作十分熟练。
姜姜手里正拿着一次性手套分到其他两人面前。
宋恣看一眼姜姜，又看一眼周棠，笑了，“诶，周棠，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一那个时候，来接姜姜的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