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魏晋了解：像姜爸和他爸这样的老商人，什么旁敲侧击那都跟直白地问没差别，反而是浪费时间。
还不如坦荡一点。
“什么承办权？”
姜爸眼神一动，整个人放松的靠在了沙发上，一副毫不关心毫不知情的样子。
魏晋挑眉，在家就见多了这“狐狸伸懒腰”的精明样子，丝毫不慌。
姜爸要是感到惊讶可能还会自然一些，偏偏这幅样子在魏晋看来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拖鞋声响起，一步一步还挺缓慢，魏晋静默，余光不由自主向声源探去。
姜爸则是直接收起了沙发瘫，很快站了起来。
“复习完了？下来吃东西？”
“没，休息一会儿。”姜姜摇头，还记得跟坐在沙发的魏晋打了个招呼。
她走向和餐厅，开放式的餐厅和客厅并没有什么视线阻隔，女孩举杯示意，“你们聊你们的。”
魏晋打量着女孩，脸颊红扑扑的，素色的高领毛线裙和同色的毛绒拖鞋。大概是在家比较随意，女孩耳边和脖颈的碎发自然地凌乱着。
他没有因为这片刻的柔软就变成“豆腐嘴”，姜爸刚坐下魏晋便开口：“叔叔，您就别逗我了，我知道你们和官方接触的消息。”
姜爸挑眉，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在他面前还敢这么……干脆？
“你们来晚了，”他也不再逗这小辈，“我们已经敲定了。现在承办权已经定我们手里了。”
魏晋面上笑着内心咬牙：老狐狸们还是老狐狸们，他抢先收了战队占了这个“名声”，这老一辈倒是抢先占了“发言权”。
“叔叔，这合同……”
姜爸一下就听出了他的意思，臭小子，合着这还不死心呢？
“怎么着？”姜爸笑道：“还想截胡呢？”
姜姜在餐桌的位置晃悠了几圈，魏晋和姜爸面对面，一个背对着姜姜，一个则正好看着自己女儿漫无目的地瞎晃。
“嘿，您说这话，这不是各凭本事吗。”
姜爸终于没忍住笑骂道：“臭小子。”
“行了，叔叔，谢谢您。”魏晋笑着起身，“就当今天您是给我加油了。”
魏晋大概懂了这进度。
谈了，基本谈成了，但是合同还没走，就算合同走了到底是指定承办还是移交承办权还不一定呢。
他一向想法积极。
“加油。”
姜姜握着水杯，终于在餐桌前停下了来回踱步的动作，朝魏晋似是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姜爸倒是在魏晋身后瞪起了眼：胳膊肘往外拐？
魏晋笑开，走近站在原地的姜姜，伸手揉了揉姜姜的脑袋：这动作小时候可太常做了。
更何况他从小到大都比她高不少。
姜姜表情短暂凝固，半晌才捡起笑容挥手，重复道：“加油。”
魏晋不知有意无意，偏在这时回头迎上了姜爸似笑非笑的目光。
背对姜爸，他前倾身体，压低声音：“改天带你出去玩儿。”
说完还十分得意地眨了眨眼。
姜姜看着男人大步离去，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她微微低头看向手中的水杯，他这语气，未免太把她当小孩子了。
“回神了，人都走了！”姜爸要是有胡子，怕是这时候会要翘起来。
姜姜抬头，把水杯塞到了老爸手里，轻哼了一声就转身上楼，只留下平时严肃到不行的姜爸此刻在身后干瞪眼。
她小跑着上楼，屋子里都是她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十分欢乐。
魏晋刚出了姜家就打起了电话，一只手朝不远处的沐阳抬了抬。
“嗯，对，帮我查查……”他垂下眼神思考两秒，“最好时间地点都查一下。嗯，那就先这样，有消息了联系我。”
回来就被安排到分公司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安排给他的助手本来是魏爸手下的，能力毋庸置疑。
至于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帮魏爸“监督”自己的任务，那魏晋就不关心了。
“搞定。”
魏晋满脸笑意拍了一下自己的车，也不嫌手疼。
“嗯。”
沐阳反应很平淡，眼神还看着别处，微微皱眉还显得有些严肃。
魏晋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打量过去。
二楼延展出来的阳台站着一个女孩儿，她跺了跺脚这才低头迎上楼下的视线。
“啊，是我们小姑娘啊。”
魏晋表情舒展，抬头挥手，姜姜一愣，脸颊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得通红，她招了两下手，快速的动作看着还有几分敷衍，随即转身推门进了屋，又一次猛地把窗帘拉上了。
只到小腿肚的毛线裙也不知道冷不冷，不过他们家窗帘质量都还不错？
魏晋看得好笑。
“姜家的啊。”沐阳收回了视线，笑着打量魏晋，重复道：“你们小姑娘？”
他的咬字发音明显重在了“你们”两个字上。
“这个真不能开玩笑。”魏晋撞了下他的肩膀，“别乱说啊。”
“家庭背景也不行，要是曝光了，别说她爹，我都会拎着刀找你的。”
他从沐阳手中拿过自己的车钥匙，语气玩笑但不难察觉到其中少见的几分认真。
“你这语气跟人家老父亲一样。”
沐阳笑着摇了摇头，说完见好就收。
“我什么人啊你不知道？”他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而后笑开，“不过这姑娘年纪看着真小。”
沐阳本身也很懂这个道理，而且也很善此道。
当初他家里觉得他出来打游戏太丢人，这么多年不也瞒住了，没人往星城穆家去想，还只当他是个草根迷途少年。
沐阳难得看到魏晋有家人以外的女性朋友，或者说，他以前提到什么人很少有这样真诚的笑。
沐阳知道这人一贯是护熟护犊子，但是这么明显把一个人圈进自己势力范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小姑娘有什么特别？
“我看着她长大的。”魏晋语气夸张，居然有几丝骄傲，“和我妹同一个学校，少年班的，现在还没十八，大二了。”
沐阳含笑点头，拉开了车门。
听他这话说得，仿佛他自己七老八十一样。
“你看着人家十七岁小姑娘长大？”两人坐到了车里，“那我比你还大，我得要抱娃了？”
魏晋挑眉：“嗯，正好你家催，你有娃也不过分。”
笑着瞥了他一眼，沐阳拿出手机没再看他。
没想到老爸的人效率这么高，魏晋才刚系好安全带，手边的电话就响起来。
“嗯，好。”
“可以，就这样定吧。”
他挂断电话，望向沐阳，一脸的春风得意，“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晚就去赶个场。”
自然是和之前的承办权有关。
沐阳：“要不要找人和你一起？”
魏晋一笑，整理一下安全带压着的衣服，“算了吧，你们比赛期间，这八成要喝酒。”
年底，赛区间的冠军杯还在进行，每个赛区四支队伍争夺一个代表参赛资格，进行赛区间的角逐。
冠军杯也是一年一度，是仅次于世界级S赛，和半年杯并列的第二大赛事。
这也是魏晋没有着急去俱乐部和队员打个照面的原因，一切等他们比赛快结束了再说。
“行吧，回吧。我车停你公寓楼下了。”
魏晋低着头按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抬起头把手机扔到一边这才启动了车子。
[魏晋哥：小姑娘怎么了才半年没见哥哥寻思着也没欺负过你啊]
[嗯，也没怎么联系过魏笑和我。]
魏晋开车开到一半，红绿灯时好笑地转过身问沐阳：“你有妹妹吗？”
沐阳：“没有，怎么了？”
魏晋：“真有意思。”
沐阳一头雾水，还好这人没来一句“我有”。
[魏晋哥：好哥哥错了。]
绿灯亮起。
姜姜此时手正拉着窗帘，不知是在把玩什么，看到这短信的时候手没忍住用了下力。
回神时，才克制地把窗帘上的褶皱抚平。
嗯，魏晋想的真没错：姜家的窗帘质量可能都不错。
她红着脸，神色复杂，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停车。
魏晋这才好奇起怎么半天没有人回复信息。
他点回聊天界面。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少了个标点符号？
他看了两眼，没忍住笑着吐槽自己：“看着跟流氓短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