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分别,楚南枫沉默了片刻,很诚挚的对她说,
“最近听说容时瑾身体状况很不好,之前的事情,我也觉得他做的很过分,知道他伤了你的心。可是我是男人,也能体会他确实是很珍重你的,只是手段过于偏激。最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金灿灿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他。
之前容时瑾对他和容家出手,不说容时瑾之前对他大打出手,就是自己也连累了他和容家遭殃,他此刻要走了,还记挂着伤他的两个“坏蛋”,就足以令金灿灿感动,听他说完,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楚南枫这个人,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有种坦荡荡的君子之风。
天边一架飞机徐徐攀上天际,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青年,独自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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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金灿灿就几乎再没有出门。
这期间,方圆做的服装系列设计,颇受领导重视,因此每天早出晚归,俩人几乎碰不到面,生活也按部就班的平静度过。
大约过了一周,金灿灿才收到了楚南枫迟来的报平安电话。
电话里他说因为一直忙,今天才有时间和她联系,然后又哭笑不得的抱怨,说她脑回路清奇,打开她给自己带的那包临别礼物时,他都惊呆了,满满一兜老干妈和火锅底料,差点被自己的学生笑死。
两人大概又聊了二十多分钟后,楚南枫才轻轻问了她一句,
“真的不去看看容时瑾吗?”
或许是因为楚南枫是旁观者,所以他比金灿灿更能看清她的感情。
表面她如同以前一样,但是自从她和容时瑾分开,她的笑容再也没有直达过眼底。原本他以为过段时间,她会好一些,却低估了容时瑾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或许一旦被他爱上,再也没人能够逃离他了,他哪怕用死,也会让对方记他一辈子吧。
同为男人,如果作为情敌,楚南枫自问不是他的对手!
楚南枫人在国外后,就听说了容家的几个重大事件,先是容时瑾由于个人身体原因,暂时卸任了融创科技总裁职务,而后,容家先后给各中西医世家递橄榄枝求援,但凡能救容时瑾一命,容家必承其一诺。
第 26 章
容家一诺,其分量自然不必言说,随便办什么事,恐怕都会引起国内政、军、商三界动上一动,也足以可见容时瑾,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而他对容家的报复行为,也早在那次三人不欢而散时,便停止了。
关于这件事,楚南枫知道,于公来说容家这次之所以这次能够全身而退,还是亏了金灿灿。而于私来说,他也真的希望金灿灿能够笑的像以前一样灿烂。
因此,今天给金灿灿通话,他心中情愫很是复杂。不论是多年的教养和良知,他此时都不能袖手旁观那俩人。于是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些告诉了金灿灿,她若是知道这些,还是做了相同的决定,那么自己也但求无愧于心了。
果然,金灿灿听到这些,再也坐不住了。
她是冷血自私,可是她没想着看着容时瑾死,更何况上次容时墨说的那些,她也隐隐知道很多事情有内情,或许真的有些是自己错怪了容时瑾,这段时间她闭门不出,也只是因为分开时太过决绝,自己不知道俩人还如何继续,容时瑾又是否愿意继续。
可是现在顾不上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容时瑾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想见见他。
凭着一股冲动,金灿灿来到了多年前那个熟悉的容家老宅。
这里的别墅,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又大又漂亮。花园里那棵很大的合欢树,如今,树枝上依旧开满了粉红色的毛茸茸的合欢花,树下仍能闻到花香。
来接她进门的是容时墨。
再次看到容父和容老爷子,金灿灿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容老爷子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容父更是在知道她来看儿子时,眼神里反而还存着感激,容家人没有任何人生出一丝不满,都友善的看着她,甚至给她端来了很多稀有水果,请她品尝。
她食不知味,心中愧疚和心虚,让她坐立不安。
最后,依然是容时墨替她解了围,领她到了容时瑾的卧室门口。
“时瑾他已经很久不见人了,我们也只敢在门外给他送些清水和三餐,他也几乎很少用。再靠近一些,他就会发病,你敲门试试看吧。”
容时墨对她的态度倒是不冷不热,有着军人式的干脆,一句废话都没有,说完就走了。
金灿灿看着门口地上放着的食物,精心的用保鲜膜包住,尽量保持随时能够吃的温度,只是直到凉透了,里面的人动都没有动一下。
她还记得他上次因为胃出血出院时,胃病都还没有恢复好,现在又是不吃饭,他瘦弱的身体,还能撑得住么,她心里酸酸涨涨的,却只能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容时瑾,我能进去吗?”
咚!
突兀的响声,是屋里传出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但她等了好半天,屋里却没人回应。
想想这么久了,俩人如今的关系……
金灿灿便也没再指望容时瑾开门见她了。换做自己,恐怕不仅不会想复合,甚至都会报复对方吧。
又等了一会,屋里似乎再没有发出声音,金灿灿默默的靠着门板,毫无形象的滑坐在了地上,她觉得这一刻,内心的躁动不安才慢慢平息。他和她仿佛没有隔着这么多天,而只是近的就在门里门外。
她安静地坐着,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门内的人说,
“我,我其实很早想过来的。”
“我有点想你,但是一直不想让你知道。”
“你怎么能总是这样,要死要活的呀。”
“我也了解到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不过我不是因为感动才来看你的,最多,最多那些和你算计我的事情,互相抵消,我勉强可以当做那些不愉快没发生。”
“没发生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你要是愿意,我同意你再追追我。”
“其实,我来之前不打算说这些的,可是我看到了那棵合欢树,想到了好多小时候的事情。”
于是,金灿灿絮絮叨叨,在门外一个人说了很多。
她的声音不大,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的没个重点,甚至明明她有错的地方,她都说的张牙舞爪理直气壮,把锅先甩到了容时瑾身上,全程唯一承认的柔软,也仅仅是“有点想你”。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金灿灿觉得说的累了。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看了眼旁边凉掉的饭菜,对着门里面的人说,
“我明天再来看你。”
金灿灿走了,她看不到在门内,容时瑾保持着和金灿灿之前相同的坐姿,也斜斜靠坐在门板上。
他早就瘦的没了力气,却还是在听到金灿灿敲门时,从床上摔下来,爬到了门边。他真的从来不怨她,也不恨她,更没有生气,只是发了疯的想她。
可是上次的分别,让他不敢开门见她了。
因为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失望和厌恶,那一刻他就死掉了。
他用了那些肮脏的手段,算计了灿灿,他太坏了,是配不上她了,他的灿灿值得世上最好的人,所以,他才不再纠缠她了。现在,他只能在门后,默默听她说话,想着反正也不要活了,不如不见了,不过,死去之前他就任性的再听听她说话,不算过分吧。
当他听她说,有点想他,他真想开门看看她。
他又听她说,算计了她和对她的好全部相抵消,他又觉得那便不见了吧。
可是她又说,可以追追她,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可能病的、饿的真的太厉害了,连她说的话,都听不明白了,想不清楚了。
晃神的那一会儿,他便听她说,明天再来看他。
情绪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再怎么压抑内心的渴望,好像也无济于事,只为了明天的那个可能性,晚上再送餐来时,他便取了晚饭逼着自己吃了。
吃过后,这次没有吐出来,所以,他又破天荒的刮了胡子渣渣,选了一套真丝的墨色睡衣睡裤,把这些天邋遢不像样子的头发,理了理。
然后,他安静的躺在床上。
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期望明天的到来,就连每晚都失眠睡不着的时间里,他也过的非常充实,因为他需要思考今天灿灿说的话,一晚上的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想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