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出现了心理问题,究竟会有谁能发现?汉尼拔作为你的心理医生,大家公认的权威,他的话就相当于对你的情况直接下了定义,如今你的反常情况想必你自己也能察觉,为什么汉尼拔无动于衷?”
“威尔,我知道单纯的怀疑是毫无根据的,但汉尼拔同样拥有外科经验,他做心理医生后诊治过的病人在转交给别的医生或者是痊愈几年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病情加重,这也是偶然吗?好,如果你认为这只是小概率事件,那么告诉我,伊芙琳的死,你从她的尸体上感受到了什么?还记得你的判断吗?切萨皮克开膛手取走器官的原因?”
“你自己无法判断的事,那么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去看看你做的心理测验,不管是画图还是什么量表,拍照,发给我或是让阿莱娜医生看看,可以吗?”
威尔为难的站在桌子前,他踟蹰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厨房的方向,那本黑色笔记就像是装在箱子里的猫,薛定谔养的那只,在打开之前,里面的一切都是谜团。
他听到听到厨房那边陶瓷器皿碰撞的声音,水声,方糖沉入茶水的闷声。他直觉汉尼拔就快准备好茶点,没有时间再犹豫下去了。
威尔感到抱歉,对于自己对汉尼拔的不信任,如果后来证明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他愿意回来道歉。他伸手从后往前翻开本子,没有去看前面的内容,白色的页面翻飞,滑到熟悉的那一页——一个完美无缺的钟表。他眨眨眼,无论眼皮来回多少次,这个钟在他眼里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但他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大脑,他掏出手机,仿佛听到了汉尼拔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咔嚓——”手机的照相机声音是那么响亮,在这安静的房间,如同摔碎在地面的镜子,格外刺耳。
威尔慌乱的收回手机,他的眼睛盯着他的手,手肘却匆忙间碰掉了桌上的百利金翡翠绿钢笔,笔帽磕开,笔身沿着乌木的纹路一路滚动,留下点点墨迹,威尔顺着轨迹滑动视线,追随着停在了一双手工制黑色牛津鞋的鞋尖。
是汉尼拔。
汉尼拔侧身把托盘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弯腰,一只手抽出前襟口袋里藏蓝色的手巾,摊开,他伸手拾起笔,钢笔的碳黑色的墨水顺着金色的笔尖向外滴,被他细心包裹住。他额前几缕暗金色的头发滑落到脸颊,他眯起眼睛,勾起唇。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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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钟试验:clock drawing test,通常用来检测认知障碍,我认为汉尼拔用在这里是来判定威尔是否还存在对空间和时间的定向概念。
2.威尔得的病,我看字幕组翻译是抗N-甲基-D-天冬氨酸受体脑炎,稍微查了一下,具体的症状表现有很多,符合威尔表现的是:意识水平下降,记忆缺失,幻觉,高热,空间忽略等(可能还有一些我忽略的,大家可以在评论区补充鸭)
3.我还是决定零点发文啦,早晨发看的人好少......内心有点点难受。
4.蠢作者超爱看留言的,而且会认真回复!谢谢每一位小可爱的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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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与食人魔斗智斗勇
冷汗如同一节冰冻的指骨,贴在威尔的脊椎上,他的汗毛竖起,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怎么了?”汉尼拔将包裹着钢笔的手巾放在办公桌上,钢笔底部的金色露出一角,格外显眼。汉尼拔单手撑在桌子上,威尔侧眼去看,他的掌根距离那本黑色牛皮记事本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
“没什么。”威尔摇头,他的演技实在不好,目光时有时无的锁定到那个本子上。
“是对我之前的诊断结果存有疑虑吗,威尔?”汉尼拔低头看向纸面上的钟,他从办公桌上起身,挽起袖口。踱步到小茶几前,“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能一下子接受自己患有精神疾病的情况。”
威尔松了口气,紧绷在背部的肌肉陡然放松,皮肤接触到汗湿的衬衫,他打了个激灵,用身体的温度贴近空气,“抱歉,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随意翻看你的笔记。我只是......”
汉尼拔抬手端起茶杯,杯里的茶还温热着,淡淡的雾气顺着杯口飘出,他左手拿起威尔的茶杯,右手端起自己的放到桌上,“没关系,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他将茶杯递给威尔。
热量透过杯壁渗透到掌心,威尔双手握住茶杯,深吸气,红茶的醇香涌入鼻腔。汉尼拔拍拍他的肩,没有责备也没有质疑,只是令人安心的微笑,“相信自己的判断,威尔。别被他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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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年和杰克走进托比亚斯的琴房,这里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味道,每一个摆在展柜上的提琴都一尘不染,琴箱被打磨的光亮,流露出木质天然的纹理。毫无疑问这里的每一个琴都是制作者精心制作的成果。但江越年和杰克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们的目光聚集在那几根不起眼的、绷紧的弦上。
“确认是人的肠子吗?”江越年靠近打量,他的睫毛几乎要触碰到琴弦。
“已经做好成品的琴不能确定。”检查布鲁诺反应的小法医说,“但那些半成品基本可以确定了。那些受害者的尸体还在地下室,他们每个人——毫无例外,全部都被掏空了腹腔。”
江越年带上手套,他和杰克沿着楼梯向下。
“我不确定能找到有关汉尼拔的信息。”江越年扯了扯手套口,“我和这个托比亚斯从不相识,毫无交集。如果硬要说他是个无差别杀人的变态,我想是不符合客观事实的。”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有些老旧,发出特有的嘎吱声,江越年在黑暗中背对着杰克前行,他知道此刻杰克对他的怀疑,他愿意用一些小举动来渐渐抵消杰克的顾虑。
他的手不愿意触碰扶手,于是下楼的响动就更大了些,他不得不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观察杰克的反应,“他是一个有着明确杀人目标的凶手。他厌恶糟蹋美妙乐声的人,看看他下手的对象——现在还摆在剧院舞台中央的那个喉咙里多了个琴弦的死者,再看看这些被抽出肠子的人——他们都是糟糕的乐手,走调的歌唱家,胡乱演奏的提琴手......”江越年环顾地下室整齐罗列,部分处理的尸体。
杰克拿着资料,挨个比对这些人的身份信息,“接着说。”
“他肯定不仅仅杀了这些人,看看他处理肠子这熟练的流程。”江越年捻起一根挂在铁丝上风干的肠子,“他一定杀过很多人,我们市总是有那么多的失踪人口。在他做出人体‘提琴’和袭击我的举动之前,只要他乐意,他可以一直这么干下去,把他人体乐器的设想持续下去,照咱们巴尔的摩市警局的破案效率,等他老死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那么疑问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究竟有什么事刺激到了他,让他做出有违常理的举动呢?”
江越年在地下室转个圈,这里面积很大,地方却很狭窄,布满了制琴用的器械和处理琴弦的仪器。他轻快的穿梭在障碍物间,浏览搜索着,终于让他找到了!在类似书架的储物台上,江越年看到一个檀棕色的荔枝皮名片夹,他把暗扣打开,里面零零散散夹着几个名片,在所有名片的最上方——这也说明这是最新的一张,上面用极简的笔墨优雅的字体书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汉尼拔·莱克特。”
他回身招手,杰克站在门口端详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肠子,看到他的动作,杰克疾步上前,“有什么发现?”
“汉尼拔的名片。”江越年把他们夹在指尖,如同赌场老手,名片就是那张胜利的扑克,在江越年的指缝之中翻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凭借汉尼拔的人缘,就算全巴尔的摩上流社会的人都有他的名片,与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
江越年如愿看到杰克刚要开口瞬间被咽回去的精彩瞬间,他把名片递给杰克,“我知道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也知道你对他的信任。而你对我信任丧失的起点是来源于哪个事件,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