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苏打味?”江越年接过烟盒,促狭道,“爆珠烟?你喜欢抽这个?这应该是女士烟吧?”
“啊,没。”艾伦有点手足无措,涨红了脸,“这是客人不小心落下的,我就拿着抽了。那、那个……”他指指吧台前挺着啤酒肚的经理,“我得去工作了,那几个女孩的事,能等我下班再说吗?这是我的电话,到时候你可以打电话找我……”
“等不了。”江越年食指和中指的指节轻轻夹住香烟,滤嘴里被捏爆的胶囊散发出薄荷清香,顺着烟气扩散,他没抽,只是把烟放在嘴边,“你知道我为什么找这两个女生吗?”
“为什么?”艾伦的身体已经前倾,朝向吧台的方向,他的目光还注视着江越年,头却侧向一边,脚下皮鞋也在地板上来回碾着,一副老板叫我就立马百米冲刺飞奔过去的架势。
“因为她们都死了。”
江越年坐在酒吧等艾伦下班,喝到第三杯酒的时候,威尔打来了电话。
这时已经是凌晨,时间和两天前那晚很相似,不同的是这次江越年身边没有伊芙琳,而电话那一头只有威尔一个人。
“嗨,威尔,晚上好!”尽管不知道已经回家早该呼呼大睡的威尔为什么会这么晚打来电话,江越年此时心情指数还是止不住上升,他推开酒杯。
“江。”电话那头是飒飒的风声,威尔的声音听起来像站在旷野之中。他说话的声音像是颤抖的呜咽,江越年听出其中的迷茫与恐惧,“我、我不知道我在哪,这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在床上,我……”
“别着急,慢慢说。”江越年掏出钱压在酒杯下,杯里的酒还剩二分之一,可他没有心情再喝,“我现在就赶过去,你在什么地方?”
江越年打着电话,单手穿外套,他边向外走边套袖子,走起来像穿梭过酒吧的一阵风。
“江?”整夜忙的团团转的艾伦突然出现在江越年身后,秀气的眉毛撇起一道担忧的褶皱,“你要走了?”
江越年点点头,他继续向外走,竖起食指贴在唇上,示意艾伦别说话,“威尔?你周围有什么标志?”
“只是公路,还有路两旁的树,没有标识,像是去我家那段公路的某一段。”
“你在那里等着我,好吗?我马上就到。”江越年加大了步伐,跟在他身后的艾伦甚至需要小跑才能追上。
“你的手机还有电吗?别挂,威尔,别挂,和我保持通话,随便聊点什么。”关心则乱,江越年的心神都放在听筒里那兹拉的电流声后的那个人,快出门时也只套上了半只袖子。
“我帮你吧。”跟在身后的艾伦小声说,动作熟练地把江越年的外套撑起。
“谢了。”江越年比了个口型,把胳膊伸进袖筒里,快步走向门口的停车位。
等他坐到驾驶室发动汽车时,他才注意到酒吧门口站着的艾伦,他在耳边伸出大拇指和小指,——“有事打电话”。他开着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离开了。
巴尔的摩的夜很冷,街道也很冷。江越年驶出市区后便把油门踩到最大,疾行的车在黑暗中像一道白色的闪电。
威尔的家住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但偏僻有偏僻的好处——途径他家的公路只有一条,一侧向东,一侧向西,威尔说他在公路上,只可能是在这条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再远的地方。
平时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被江越年压缩到二十分钟,江越年不想将自己焦虑的情绪暴露在威尔面前,他只能冥思苦想在脑海里翻找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大部分都是关于案情的。
“我今天在酒吧得到一条消息。”江越年目光流连在公路边掠过的黑影上,大部分都是树,还有交通指示牌,“她们去酒吧的确约了人见面,另一个女孩,身份未知,年龄未知,唯一知道的情报是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黑发,眼睛很大。但那女孩还没到午夜就离开了。”
“说起来也巧,那天我也在那家酒吧,可我完全没注意到她们,然后她们就死了……”
“不,我没自责,我只是心情有点微妙。”
“你们找到受害者这段时间的居住地址了?”
那边没有回话,三秒之后,电话挂断了,江越年回拨过去,听到“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威尔?”
江越年眯着眼睛,辨认两百米以外在汽车远射灯照耀下的身影,那是个人,抬起一只手的样子像是在打电话。
江越年摇下车窗,放缓车速,接近到十来米时他看到那人影脚边伏了一只金色的大狗——“温斯顿?”
果然是威尔!
他站在公路边,穿着藏蓝色格纹的法兰绒睡衣,在家里很保暖,在秋季郊外的深夜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的手攥着手机,机身紧贴着脸,屏幕已经熄灭,但他似乎没有察觉。他光着脚,蹬着一双棉质拖鞋,温斯顿靠着他的脚踝,不知道是在取暖还是在为他保暖。
车停到他面前时他还在发呆,目光看向地面,没有焦距。等江越年为他披上外套把他带到车里后,吹在膝盖上的空调热气才使他清醒过来。
“还好吗?”
“唔。”他吸吸鼻子,感受不到空气,头脑开始混沌。
“别睡,威尔,回家再睡。”江越年的声音像天边软绵绵的云朵。“来跟我聊会天,你之前说找到她们的居住地址了?”
“对……在一户人家。”
“什么意思?像Airbnb那样租住的?”
“一个老太太,让她们借住的。”威尔的眼皮马上就要合上了。
“老太太?”
“恩,老太太。老太太叫……霍普·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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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所以我就没有出场戏份吗?
江越年:你有啊,不然我拿什么打电话的?
系统:滚啊!
第30章 与食人魔谈笑风生
温斯顿围着江越年的腿来回转圈,一会儿走8字,一会儿走0字。
“傻姑娘,稍微休息会儿。”江越年按住它的脑门,“你主人没事,他现在在睡觉。”
威尔还是发烧了,虽然不至于严重到卧床不起,但也不能勉强上班。
江越年和温斯顿看护了他一晚上,准确来说温斯顿是窝在威尔脚边,而江越年是给威尔喂了药之后,坐在床边玩了整晚的换装,为了宝贝女儿穿上美美的衣服,已经掏空了他这个月的积蓄——没错,他女儿,魔法芭比换装游戏的女主角。完全不理会主界面上系统的强烈抗议。
直到清晨来临,威尔额头的热度才稍微降低。江越年松了一口气,躺到沙发上准备睡一会儿。
“叮铃铃——”
“我不是说了闹铃取消吗!”江越年的头刚沾到枕头,电话就传来吵人的铃声。刚起身准备关机,就在屏幕看到熟悉的名字——杰克克劳福德。
江越年:想罢工。
“斯通女士今年68岁,独自一人居住在离港口不远的独栋别墅里。两个星期前,她接待了奥娜和玛丽莲。她是在网上认识这两个女孩的,聊得投缘,就没收她们房费。前天夜里她发现女孩们没回来,还以为是在外面过夜,没成想……”布莱恩从上车开始嘴就没闭住。
“你一个法医组的人,跟我过去干什么?”睡眠严重不足的江越年表示耳朵周围嗡嗡叫,想打人。
“你不知道吗?”布莱恩得意的笑,“咱们组的法医可向来都是有出外勤的好习惯。”
“没看出好在哪儿了。”江越年想把耳机带上,“你们调查完之前的尸体了?”
“查完了,跟这次的两具如出一辙。”布莱恩板着指头,“同性,拥抱,枪击,手上的硝烟反应……哦,对了,还有不走心的尸体处理。”布莱恩趴到前排座椅的椅背上,“哎,我觉得这个凶手好像就没打算隐藏尸体,感觉像是故意暴露出来的。”
“是吗。”江越年开到路口,“现在怎么走?”
“左拐……哎,好了,停。”
斯通女士现在好像不在家,布莱恩敲了三分钟的门也没反应,手指骨都敲红了。
江越年懒得提醒他门框左边有门铃,他窝在车里补觉,今天是阴天,黑云的压迫下天空显得格外低,像是把氧气都运到了云层之上,在地面呼吸总要比平时费上更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