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良久的朗星辰再度开口，说：“打个比方吧。”
“嗯，你说。”
“你在日常生活中遇到一个人，首先会做什么？”
“嗯……观察一下对方的相貌和衣着？”
“啪”的一声，朗星辰打了一个响指，说：“对，就是这样。读心术对我而言好像是一种新生的视觉神经，会不受控制地‘观察’周围的一切，没等我控制读心就已经完成了。几乎是和视觉同步的，我看到一个人接收到这个人外在信息的同时，这个人的心中所想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苏沫沫顺着朗星辰的描述设身处地地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苏沫沫的想法自然也倒映在了朗星辰的脑海中，朗星辰怔住了，心中百感交集。
下一秒，苏沫沫轻声问道：“那一定很辛苦吧？”
朗星辰相信，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对读心术这种能力的看法绝对是主观性的，或许还带着一丝丝惊奇和贪婪。
只有极少数人会觉得这是一项很可悲的能力，而苏沫沫与这些人都不同，她竟对自己这个“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产生了同理心。
朗星辰垂下眼眸，怅然道：“是啊。很辛苦，自从这项能力觉醒之后，我的世界就变得无比嘈杂，每个人的想法就像电影独白一样随着我的目光所及，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控制自己不去读心也是一项很辛苦的内容……不过你说得对，我的确是犯规了，对不起。”
苏沫沫思索片刻，答道：“不然……”
“嗯？”
“不然我们把这一条规则作废吧？”
面对错愕的女鬼，苏沫沫报以宽慰的笑容，在心里想着：“我之前并不知道操控读心术这么辛苦，不然我也不会定下那样一条规则了。不过你要答应我哦~我的心事只许你一个人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苏沫沫对朗星辰俏皮地眨了眨眼，后者呆呆地望着对方，良久无言。
有了读心术，朗星辰知道苏沫沫所言非虚，没有客套更没有假仁假义，更没有对自己这个幽灵生物的讨好。
苏沫沫的念头是那样纯粹而干净，没有一丝功利心。
又吃了几口，苏沫沫问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关闭读心术的办法呢？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朗星辰摇了摇头，答道：“除了我自主控制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过我的读心术只对活人有效，或许以后到了地府就不会受到困扰了。”
“那你想起来什么没有？”苏沫沫记得女鬼说过，她因为执念太深没办法入轮回，苏沫沫也很好奇对方到底放不下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我的执念是因为我死的时候太年轻了吧？还没享受过生活就离世了，不然你抽空就带我吃吃喝喝，四处玩一玩，或许我心满意足就消失了呢？”
苏沫沫白了朗星辰一眼：“想得美！”
朗星辰嘿嘿一笑，苏沫沫又问道：“对了，你的家人呢？”苏沫沫觉得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我是孤儿，被父母抛弃在福利院门口，一直也没被什么人领养，我十八岁那年收容我的那家私人福利院也关门了。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是谁。”
“哦……所以你后来是半工半读的？”
“算是。”
“难怪。”
酒足饭饱，苏沫沫结了账和朗星辰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红日偏西虽然没有上午那么灼热，可温度依旧很高。
苏沫沫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提议道：“我们打车回去吧，天太热了。”
“好。”
其实海底漂离苏沫沫的公寓不足三公里，放在平时苏沫沫一定选择步行回家，既省钱又能运动，一举两得。
但朗星辰读到了苏沫沫真实的想法，苏沫沫想：街上这么多人，女鬼的世界一定很吵吧？还是打车回去吧……
这一次，朗星辰没有点破，默默地接受了苏沫沫的善良。
把苏沫沫送到家门口，朗星辰停下了脚步，说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好。”
朗星辰看着苏沫沫，突然说道：“其实……你今天面试的这个职位他们公司一直要求硕士学历，但迟迟没招到人才降低了标准。不过在通知你面试之后他们又接到了一份求职简历，对方的学历是博士从首都回来的。所以HR才会故意问一些刁钻的问题，并不是你的能力不够。”
朗星辰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苏沫沫看着空空如也的楼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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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愿未了
即便面试失败是正常现象，但苏沫沫的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从小到大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师和家长口中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今天面试自己表现的不够好，而且无论是HR的有意怠慢，还是在她没能第一时间答出问题HR所表现出的轻蔑，都多少刺痛了苏沫沫的自尊心。
她涉世未深，初入社会，在朗星辰告诉她真相之前，苏沫沫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内部淘汰的可能。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准备不充分，应变能力不足导致了这场面试的失败。
在朗星辰离开后好久，苏沫沫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今天的这顿火锅是女鬼对自己的变相安慰。
她读到了自己的失落甚至是内心对自己能力的质疑，或许是出于对自己那颗刚从象牙塔出来的，脆弱的自尊心的维护，对方只字未提，而是用别样的方式安慰了自己。
先是带自己中了一次刮刮乐，然后又吃了一顿自己喜欢吃的火锅。
也许在分别之前，对方读到了自己并未彻底放下面试失败的事情，才会将真相告诉了自己。
苏沫沫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虽然孝顺乖巧，父母对她疼爱有加，弟弟也很敬重她这个姐姐，可是……苏沫沫其实是一个羞于表达的人。
无论是心中的不快，还是生活中承受的压力和委屈，苏沫沫都很少向家人提及，偏偏她又不是一个善于自我消化的人。
长此以往就养成了“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个性，苏沫沫并非生而腼腆，只是在群体生活中吃过亏，不敢再在外人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
女鬼的存在显然是特别的，苏沫沫的某些羞于启齿或是自己也不知如何组织语言表述出来的心事，对方看一眼就能明白。
而且，女鬼不会，也没有办法用这些秘密伤害自己……
这让苏沫沫的感觉很微妙，生而为人或多或少都是孤独的，这源于人心的复杂。
朗星辰的存在，让苏沫沫感受到了不一样。
苏沫沫来到浴室洗了个澡，冲刷着身体上的燥热，心里却在想着女鬼。
苏沫沫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对方住在哪里。
洗完了澡苏沫沫坐到了写字台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后看着桌面出神良久。
待回过神后，苏沫沫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网页。
鼠标指在搜索栏，苏沫沫思索片刻输入道：人死了以后住在哪里？
搜索的结果不尽人意，至少一些获得了许多点赞的答案与苏沫沫的认知相差甚远。
大多数网友认为：人死后只剩下活人对他们的记忆，他们会换一种形式活在亲友的心里，从前苏沫沫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认识了女鬼。
苏沫沫想到了一位这方面的专家，于是找出微踹给鲍小萱发了一条信息。
“在忙么，小萱姐。”鲍小萱是之前的那位楼主，曾帮助苏沫沫处理见鬼事宜。
那边很快回复道：“怎么了妹子？”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游荡在阳间的鬼魂都住在哪里？”
“这个……从前我接触的一个女鬼住在一幅古画里，其他的我也不太了解，大概是自己的墓地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