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咬起被子的一角,却没有就此收手,嚣张的脚甚至踩在了男人的身上。
十几斤的重量不容小觑,男人感到压力,翻了个身,手上使了劲将身上秤砣一般重的东西推开,睡得越发不踏实,有转醒之势。
黑影突然凑近男人的下巴,仔细闻了闻,倏然打了个鸡肉味的喷嚏,这是它晚上吃过的小零食残留在嘴巴里的味道,它很是珍惜。
见男人呼吸平稳,黑影放下心,专攻身下的小被子。
黑影有些吃力地拖着整张被子,迈着结实的小短腿,步伐踉跄却坚定,眼神更是一扫白日里的混沌和迷茫。
到了门口,黑影松开被子,眼神微微一动,拱起身子,灵活地一跃而起,打开了房门的把手。
黑影眼眸一亮,油光水滑的大尾巴摇得更欢了。
江凛睡觉时没有锁门的习惯,黑影只是轻轻一压门把手,门就开了,悄无声息。
没再犹豫,黑影拖起被子,气势十足地踏出了江凛的领地,趾高气昂。
黑影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家里,身后这几百平米,屁大点的房间是男人睡觉的地方,而房间之外的几千余米场地,包括外面的小花园,都是它的地盘。
黑影兴奋起来,喉咙里甚至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现在,它要带着礼物,去见它的小伙伴了,它很想她。
江凛半睡半醒间,睁开昏沉的眸子,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肉肉那个只记吃不记打的小胖子,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身手灵活地打开了房门,甚至还想偷走他的被子?
江凛呆滞了一瞬。
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
肉肉如果还有这种技能,他藏在办公桌下的猫咪小零食肯定早就被肉肉找出来吃掉了。
肉肉它……只是一只废猫而已。
这大概就是渣浪上,大家说的“睡吧,梦里啥都有”。
窗子半开,透进一阵凉风,入了秋的夜晚不比夏日,是硬朗的北风。江凛眼神麻木,搓了下冰冷的手臂,坐着打了两个瞌睡。
房间门口,他的小被子仅剩一个被角还在顽强抵抗,一个眨眼后,仅剩的一个被角也消失在了门口。
他倒要看看,肉肉要带着他的被子,携被逃去哪里。
江凛打了个哆嗦,顶着一头鸡窝状的乱发,手软脚软地起了身,跟着肉肉的的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向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于是……睡眼朦胧中,江凛目睹了第二次肉肉开门的全过程。
知道江凛就跟在它身后,肉肉像是领地被侵犯的小兽,开了门后并不复之前的狂喜,反而转身警惕地盯着他,嘴里还死死咬着他的小被子。
肉肉:不要男妈妈!
见江凛没有动作,肉肉放心地拖着被子进了卧房,巡视了一圈后,肉肉将目光放在床榻上,一道起伏的曲线上。
那是一个女人,皮肤很白,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到胸口的位置,露出一张精致艳丽的小脸。女人正在睡梦中,神色安宁而平静,似是睡得很沉。
肉肉嗅了嗅鼻子,为此感到兴奋,女人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和体温。
肉肉眼冒精光,咬着被子的一脚,身子轻盈,一跃而起,旋即又重重地拍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肉肉愠怒,愤愤地喵了一声,一回头,被子上,多了一只大脚,难怪它起飞失败。
江凛眼前一片黑,这间房间的窗帘拉得死死的,过于严实,如果不是肉肉绿油油的眼睛,他还真找不着这小东西在哪。
“被子,还我。”
“喵!”
这别墅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江凛闭着眼,轻飘飘道:“明天,小鱼干没了。”
肉肉毛茸茸的小耳朵一动,抖落下几根松软的毛发。
江凛感觉到了肉肉的不妥协,继续加码。
“鱼罐头也没了。”
肉肉嘴角松了一瞬,步伐不再坚定。
江凛好似还在梦中,思路却很清楚,见肉肉还是无动于衷,干脆使出杀手锏。
“要不,明天带你绝个育?”
肉肉全身的猫炸毛般拱起,像一朵盛开的蒲公英,此刻无风也簌簌掉下来不少。
“喵!”
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肉肉菊花一紧,最终败下阵来,松开了被子一角,归还给江凛。反正它也只是想带着自己喜欢的小窝和朋友睡在一起。
肉肉盯着女人身上的小被子,在此时身一跃。这一次,它落入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中,还是未能如愿。
江凛揪着肉肉命运的后脖颈,肉肉猛地凌空,剪过的指甲毫无威胁地大张着,尾巴夹在两腿之间,怂兮兮的。
江凛闭着眼,撂了句狠话,“等我梦醒了再收拾你。”
江凛手一松,将肉肉丢在门外,还不忘反锁上门。
肉肉喵喵叫着,爪爪焦急地扒拉门,又试着跳起来压门把手,可惜都不成功。
“喵!喵喵!”
是不是玩不起!你喵的有本事把门锁开开!你是想睡觉吗,你这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
即使是在睡梦中,江凛也能感觉出来,这件卧房比他的房间温度高上不少。
反正门已经被他上了锁,温度适宜还有被子,江凛像打完一场硬仗,整个人扑在床上。
松软的大床陷下去一块,有弹性地弹起,另一侧的女人睡得香甜,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江凛卷起被子,本分地占据大床的一边,很快沉沉睡去。
“晚儿,妈妈和你说件事。其实,我和你爸……很久之前离婚了。”
我早就知道了,你弄丢了的离婚证,我一直很好地保存。
“晚星,爸爸要结婚了,你阿姨是个很温柔的人,她还有一个女儿,小你几岁。你放心,你永远是爸爸的女儿,等你念完大学,爸爸就把你接到家里。”
不,你骗我,你甚至不肯给我回电话,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幼儿园门口,你会从放学前一小时就等在门口,看着那么幸福。
“看她,啧啧,录个综艺还穿这种吊带裙,那胸都快贴到人家苏明晨身上了,倒贴的骚、货!欸,你猜她睡过几个导演,几个投资方?”
……
醒不来的梦似收紧的藤蔓,在林晚星脖颈上打结缠牢,越想挣扎逃脱越是束缚无力,胸腔里呼吸不畅的窒息感越来越重。
胸口的温度逐渐攀升,烧灼感烫得她无所适从又无处可逃。
林晚星喘着粗气,忽地一下从梦中醒来,骤然炫目的光叫她睁不开眼。
林晚星嘶了一声,瞳孔微缩,下意识地缩进了眼前的一堵肉墙,鼻息间满是熟悉的味道,脖颈下结实的皮肤触感不甚真实,腰间传来一阵痒意。
林晚星倏然睁开了眼,我透,她怎么感觉自己腰上多了点东西?
凌乱的被子下,林晚星伸出颤抖的手,颤颤巍巍地向腰间摸去,刚碰到一根手指,便被男人一个反手握在掌心里。
“大早上的,你瞎摸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是还未睡醒时的浑厚低沉,细细品,还有点慌乱。
林晚星一抬头,对上了江凛惊慌失措的漆黑眸子,耳根还有些粉红。
江凛!?
江凛怎么在她床上!
电光石火间,林晚星顿悟了。
我、操、了,她说江凛怎么好心收留她,是不是就想趁这个时候,干些不怀好意的事!
林晚星指甲尖锐,抠着江凛的掌心。
“大清早的,你这狗爪子摸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我撒开!”
江凛像被火烫了一样,嗖地松开手,头瞥向一边。
“我……你,谁让你跑我床上来的?”
林晚星气笑了,抱起被子卷在身上,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江凛看了一眼,耳尖红得冒血一样。
林晚星的腿又嫩又白,搭在他身上,触感细腻如脂玉……江凛回想起几分钟前腿上的触感,眼睛都快红了。
林晚星忙不迭地将腿缩回去。
“你还有脸说?明明是你跑到我床上的!江凛,你是小脑萎缩还是人格分、裂,你自己的房间和客卧分不出来?要不要我一会儿帮你挂个脑科,还是神经科?”
江凛胸膛剧烈起伏,快被林晚星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气死了。那明明是个梦才对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客卧,身上缠着的还是他前妻,他也是很懵逼了。
江凛理亏,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正好手机电话铃响了,江凛随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另一边,林晚星卷着被子,跑去换衣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