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相女(重生)(127)

作者:芸生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闻月伸手捏住他的臂膀,回过头,灼灼望进他眼中:“前世之事,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谢翊抿唇犹豫,片刻后才道:“前世将然儿从你手中夺走,名义上交给徐冰清抚养,实则本就是无奈之举。那时然儿将将出生,你为照顾他日夜颠倒,胸口箭伤反复,我夜里悄然前来,时常摸到你额头滚烫。我担心你照顾然儿伤了元气,故而才佯装狠心,将他从你身边夺走。”

他话音刚落,闻月眼眶也已红透。

狂躁的风沙席卷着她的眼,叫那眸中水光越发清澈透亮,泫泫欲滴。

前世过往,曾在今世重生之时,一度成为她的梦魇。

可她决计想不到,她那些前世的恨、前世的怨,竟全是自欺欺人、庸人自扰。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是那样被人捧在心上,悉心爱护着的。

她有些遗憾,或许前世若能同谢翊熬过那最艰难的几年,或许迎来的,便将是云开月明的未来。只可惜,遗憾终究是遗憾,是未能实现的。

闻月抬起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她分明是想叫他痛的,却自个儿先行掉了泪:“你为何不早点同我说?”

她的泪大颗大颗在掉。

前世今生,谢翊鲜少见她流泪,而今她哭成这副模样,当真叫他手足无措。

他扔掉马缰,急忙捧起她的脸,同她讨饶:“别哭别哭,都是我的错。”

闻月心中,原是有气的。

可而今,见他如此手忙脚乱的模样,叫她哭着哭着,竟不自觉笑了出来。

谢翊见她笑了,一颗紧绷的心,终是松了下来。

山谷在身后远退。

正午的日头映在二人交叠的身影之上,不断拉长,像是永远不会分离似的。

徐禹捷从后头赶来,同谢翊汇报两队情况。

待报告完毕后,他照例同闻月打了声照面。

回想起前世徐禹捷扮作徐冰清时,撒娇、谄媚样样擅长,比女子还要娇羞的模样。不自觉地,闻月嘴角便悄然溢出了一丝笑意。

徐禹捷知晓,定是谢翊将事情原委告知了她。向来厚脸皮的他,竟也生了些羞耻之感,报告完毕后,识趣地飞快退回人群。

闻月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问谢翊,“徐禹捷身为重臣之子,贸然离开上京,带领黑骑与你前来此地,此事恐怕……会让朝廷对你起疑。”

谢翊却抿唇一笑,问:“还记得方才那颗朱砂痣吗?”

“记得。”

他说:“三日前,我为救你离开上京。徐禹捷为掩护、辅佐于我,同时也为防朝中生疑,特意扮作徐冰清模样,假意以追寻情郎名义,不管不顾出了上京。说来,当时也发生了件好笑之事。”

“何事?”

“他扮作徐冰清之事,被许酣瞧见了。”

“许酣?!”闻月捂住唇,惊讶:“那不是他心上人嘛!”

“是啊,那时徐禹捷的脸都青了。”

“那后来呢?”

“这故事长着呢,我慢慢同你讲。”

“好呀。”

她唇角酣甜,他笑意幽幽望着她。

彼时山风渐弱,一切皆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可惜,这般平静只持续了不过须臾。

就在黑骑即将驶离山谷,远离奉贤山庄之时。

在无人瞧见的山谷至高处,有一蒙面的白衣少年正抱剑立于此。

山谷高处,风起云涌,日光耀在少年周身形,恍若神祇降临。

他垂着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黑骑最前端,共乘一骑的谢翊、闻月二人,唇角之上缓缓飘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着不似他年龄的成熟及沉着。

就在二人即将离开之时。

少年拔出剑,扔掉剑鞘,随后飞身跳下山崖,剑尖直至谢翊。

彼时,谢翊正与闻月闲谈,显然未料到这位从天而降的天外来客。

好在,谢翊反应极快,他飞快抽出那龙引剑,运起轻功,跳下马背,便反身击向那少年。

少年虽蒙着面,可依他身形,顶多不过十三四岁上下,可他的武功修为却叫人惊讶至极。

谢翊剑术位列上京三甲,照理说对付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应当轻而易举,可十几招过去,两人却根本不分上下,胜负难辨。更叫谢翊觉得奇怪的是,这少年武功路数,行剑习惯,竟与他如出一辙。

这蒙面少年到底是谁?

就在谢翊犹疑之时,少年已看出破绽。

趁谢翊不备,少年立刻翻身运功,借助山崖处凸起的一块石头,猛一跃起,翻身跳向闻月。

不等谢翊反应,少年已抱起闻月,飞身而去。

身后,黑骑中□□手就位,正欲射向少年。

可箭头尚未射出,不远处山崖之腰,已传来奉贤庄主撕心裂肺的大喊——

“思勉,你究竟要做甚!”

谢翊摆手下令,□□手见状,毫不犹豫,齐齐射向那少年。

可如谢翊所料,那少年武功卓绝,已能凭风声感知箭头方向。

几个回身之后,一箭都未能伤到他的皮毛。

不消须臾,他已抱着闻月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99章 然儿

少年抱着闻月, 一路逃至山中一处洞口, 方才将闻月放下。

彼时初夏, 日头毒辣。

眼见闻月双颊被日光晒得通红, 少年索性将她挪至阴凉处, 解下面罩,替她遮在头顶。只可惜, 那面罩实在狭小,根本不足以替她遮掉所有阳光。

少年环顾四周, 竟见洞口处有一荷塘。

荷塘之中, 荷花盛放, 莲叶青翠。

他想也没想,便轻点足尖, 踏水而行,入了荷塘。

摘走那硕大莲叶时, 他还不忘摘了朵盛放的荷花。

闻月正纳闷他意欲何为时, 却见头顶突然多了一顶荷叶伞,甫一低头,一双少年稚嫩的手,已将方才摘下的那朵荷花递过来。

少年对上她的眼, 笑容酣甜:“送您。”

“谢谢。”闻月点头回以一笑。

闻月记得这双眼。

是那日高烧之中, 曾在黑夜里为她递水的那双。

她虽不知他为何掳走自己,但打心眼里,她知道,少年定是毫无恶意的。甚至, 当黑骑的箭射向少年时,她甚至起了为他挡剑的心思。也不知为何,闻月对这个少年有种与生俱来的……亲昵感。

见她收下荷花,少年大着胆子,从兜中掏出一枚纸包。

他将那油纸展开,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弄碎了里头的东西似的。

待那纸包被打开,方才见里头藏着的,竟是几块绿豆酥。

绿豆酥表面的酥皮,是最容易被碰碎的。

可这纸包里头的绿豆酥,竟是完好无损,一点碎屑都没有。

少年之前才与谢翊鏖战数回合,又抱着闻月赶了那么久的路,竟还能将绿豆酥保存如此完好,可见是有多小心在保护着。

风一吹,绿豆酥扑鼻的清香,便在空气中弥漫。

闻月本就爱食绿豆酥,忍不住地,咕噜咽了口口水。

未等闻月开口,少年已将绿豆酥递来,“清晨便见您与奉贤庄主出了门,隐约是未用过早膳的,而今已是晌午,您该饿了吧。要不,快吃了吧。”

闻月早已对少年卸下防备,此刻面对他送来的绿豆酥,更是无法抗拒。

她接过绿豆酥,咬了一口,同他认真道:“三少爷,别您您您的唤我,使不得。”

先前那夜,闻月已从丫鬟口中知晓,他是奉贤山庄庄主的三儿子,周思勉。

论年纪,她不过比他大了五六岁,他如此称呼,当真唤得她心虚。

少年却完全不当一回事,仍甜甜同她笑,“您当得。”

少年语气恳挚,闻月也拿他没辙,他既然喜欢,那便任他唤,也成。

他横在她头顶的荷叶伞,一直未舍得降下。

闻月担心他累着,便握着他的胳膊给他支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

“三少爷,你为何要掳我走?”闻月问。

“我只是想同父……”少年半句话没说完,就顿了下来,挠了挠脑袋,赧然改口:“您或许不信,其实,我只是想同辰南王比试比试武艺。”

“你口中辰南王,是指辰南王世子谢翊吧?”

“对对对!”少年一拍脑袋,“他如今当是辰南王世子。”

少年的两次改口,令闻月奇怪。

可因他年纪尚幼,不懂皇亲分位,闻月没当一回事。

她蹙着眉提醒他:“三少爷,听闻你大病初愈,身子尚虚,原不该同旁人比试武艺的。更何况,方才那弓弩手的箭,又快又狠,若躲闪不及,定会致命,实在是危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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