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番外(18)

靳成心气儿上来了,铆足了劲儿为了这个双年展的活,一天喝三四杯咖啡,整晚整晚地不睡觉,画手绘、建模型、精确计算每一个角度,揣摩每一种媒体表达方式,精益求精,周末甚至还不得空,约了主办方和空间总设计商量落地尺寸。

忙得连自己瘦了一大圈儿都不知道。

靳成后来自己想通了,要让窦寇不当他孩子,光发脾气是没用的,捉摸不定的那就是小孩,他得做出点儿成绩,哪怕再难,他也得用实力去证明,他是个成年人,能成事儿,能一肩挑。

所以他倔劲儿上来了,就出成绩了。

得到肯定,靳成很快乐,飞扬的神采又重新回到他脸上。

窦寇的眼皮也突突跳,一方面,他为靳成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他还是在担心于柏灏的事儿,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了。

他心里始终不安,一日不了结一日不得闲。

他一直艰难地在找永绝后患的方法,甚至想过要带靳成远走高飞,干脆不声不响去美国了事。但是看到靳成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犹豫了。

靳成的事业刚有起色,他不能把他好不容易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又毁了。

窦寇找了市传染病院的人,去翻于柏灏的病历。周末人家给他回了电话,说查到于柏灏最近的身体状况突然急转直下,出现了很多后期症状,乏力,发热,高烧不退,连一次小小的感冒都能让他去了半条命,甚至还合并肺炎,但这人去治疗几次之后就不跟进了,断断续续的看起来就没当回事儿。

可能这也是他最近消停的原因。就算没有外力影响,于柏灏自己的生命之火,恐怕也快要到尽头。

窦寇若有所思,刚挂了电话,就看靳成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鞋都不脱就往窦寇身上窜。窦寇吓得一把托住他屁股。

“二八!和你说个好消息,我装置布好了,今天在场馆那儿又碰到一人,他给我张名片,说很喜欢我的东西,希望以后有机会能邀请我出国展览。”

靳成伏在窦寇身上扬了扬名片,眉毛高高挑起,意气风发。

窦寇能明显觉得靳成最近瘦了,背脊到臀部都能摸出骨头来,有点硌手,但依然是他爱惨了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会喜欢,就像那天于柏灏问的。他后来自己断断续续是总结过的。

靳成在窦寇记忆里一直是个小孩,回国也纯粹是因为承诺。但见到他的第一天,这人就和小豹子一样,挑着眉毛一头扎进他心里,窦寇就再难把他□□了。这个张扬夺目的人,就永远在他心里落了窝。

“我是不是很棒?”

“嗯,很棒。”

窦寇抱着他坐沙发上,一掌缓缓抚过他后脑勺。靳成最近又长头发了,就没再去剃,光秃秃的脑门上冒出密密的青茬,又短又硬,像他脾气一样,有点刺手。但窦寇却像上瘾似的摸了又摸。

靳成舒服地眯起眼睛:“你在美国是不是本来就有房子,那正好我们可以两头跑,最好能养条狗,要大的,越凶越好,最好我能被它扯着满地儿跑,哦可是你在这边有工作。”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试探窦寇。

最近工作顺利,他前阵子丧失的自信又有点儿回来了,一高兴人就有了底气,就更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在窦寇眼里能不能摆脱“小孩”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和窦寇并肩而立,被他安排进以后的人生规划里。

对靳成这个美好的构想,窦寇是心动的,他似乎已经能看见自己和靳成在大洋彼岸加州温暖的阳光里生活,可能会带着条金毛或者拉布拉多,跟着它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奔跑,远处有海浪和汽笛鸣叫,玩累了就他的成成就滚进他怀里,饿了他就回去为他做饭。

多么温馨多么妙不可言。

“耳钉,你不喜欢我就不戴了。”

窦寇的视线定在他空落落的耳朵上:“很好看,没有不喜欢,怕你发炎。”

他其实之前在靳成睡觉时候,偷偷拍了他很多耳钉的照片,一张张分门别类都收在相册里。他很喜欢靳成的小耳垂,这人口不对心,只有耳朵是诚实的,害羞就会泛红,像一朵盛开的桃花,戴什么耳钉都好看。

只不过窦寇还是希望他少为此受罪,皮肉之苦他也舍不得。

靳成说:“我之前有点急了,但我是心里没底,我知道我年纪轻,除了这个……身体什么都没有,以后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努力,我愿意,我能把我有的都给你,你要么?”

他一改以往嚣张跋扈的样子,在爱人面前小心翼翼,把一腔热乎乎的真心捧到他面前。

窦寇喉咙发酸,哑着嗓子,抚上靳成的腰身:“要。”

靳成站在窦寇跟前开始解皮带,金属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布料声。窦蔻眼神一动,看着靳成缓缓脱下裤子,又往他面前凑了凑。

“二八……”他喊,饱含欲望。

窦寇隔着裤子猛地han住了他。

☆、劫难

在和靳成相爱的漫长岁月里,这一天是最让窦寇永生难忘的。

在后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这天始终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勒住他脖子让他无法呼吸,睡一半醒来他孤枕难眠,浑身被冷汗浸透,眼前都是那人深深的、切入骨髓的恶意。

那天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窦寇和之前一样去上班,靳成出门去见客户,两人还约好了下班不做饭,一起去小食街新开的网红店尝个鲜儿。

中午窦寇换了衣服,穿过大厅往食堂去。

这个时间,大厅里都是等着排下午号的人,喝水的聊天的吃饭的,都闲着。

于柏灏出现得猝不及防。

他拦在出入大厅的必经之路上,又好像很虚弱,侧肩靠着白墙,手揣兜里眼神死死盯着窦寇。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奇怪,觉得这人不正常,对他指指点点,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下意识只想离他远一点。

窦寇停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于柏灏就是冲着他来的。尽管来者不善,但这一刻,道德和责任感让他避无可避。

半年多不见,于柏灏的精神状态和之前比差了太多,面容枯槁,两颊凹陷下去,双眼下有浓重的阴影。看到窦寇的瞬间,他胸口突然剧烈起伏。

“窦医生!”他笑嘻嘻喊,“好久不见。”

窦寇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但没来得及反应,一切就发生了。那人猛地从兜里摸出把刀,对着窦寇就刺过来。

周围爆发出阵阵尖叫,所有人乱成一锅粥。

幸好窦寇反应迅速,侧身避开了,但锋利的刀剑还是从他手背上划过,刺出一道浅浅的血印,血珠顺着伤口往外冒。

保安来的很快,三两下就把于柏灏压在地上,头死死按在地面。那人在大口大口喘气,眼里透出兴奋又疯狂的光,像濒临死亡前,丢岸上垂死挣扎的鱼。

“同命运共呼吸!我就算死也值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癫狂,窦寇看见地上的那把刀,刀尖原本就是淌血的。

那些血不是他的。

于柏灏的手背上、手腕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还有斑斑瘀血,是HIV后期症状之一,指尖一个簇新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说:“窦医生,我是真的真的,很看不惯你俩好,我早就警告过你的,这下好了,你说你的成宝宝要怎么办呢?”

于柏灏笑得很得意,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扭曲。亡命之徒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他不考虑后果,只想害人,所以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窦寇喉咙发干,额头冒出密密的虚汗,他的心直直往下沉,大脑一片晕眩,晃了晃身体差点栽倒。

幸好被闻讯赶来的同事搀住了。

那天下午,有别的医生替他顶了班。

他迅速吃了阻断药,验血,配合警察做笔录。

同事都很震惊,因为于柏灏真的拿出精神病证明了,警察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把他关押到相关治疗机构,找专人盯着他不让他再出来祸害别人,但是按照规定,并不能判刑。

窦寇挨的这一刀,无处申诉。

当然也可以按法律途径索要赔偿,可对现在的窦寇来说,钱又有什么用?

窦寇那天没回家,和靳成谎称医院有临时手术,就住在值班室里。

他心里太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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